蕭成野沒有再說話,而是蹙眉思索。
過了一會兒,他才又問道:“儀仗到幷州了麼?”
“已經到了。”
“好,幷州三府十八縣,所有知府,一律收監,各地知縣必須開倉放糧。有敢阻撓者,不用上報,直接斬殺。”
暗衛蹙眉說道:“恐怕幷州州牧並不配合咱們。”
“幷州水災,綿延數日,甚至災民都快進京了,幷州州牧居然還有臉活着?”
暗衛猛然一凜。
王爺這意思,竟然是直接殺了幷州州牧!
整個大端,哪怕算上鳥不拉屎的邊疆,也只有十三州。州牧是一州的最高長官,是除了中央之外,是在地方權力最大的封疆大吏。
直接斬殺封疆大吏,整個大端,估計也就王爺有這個膽量和魄力了!
“明日,就把幷州州牧已被處死的消息放出去。本王倒要看看,一州的長官,本王都敢殺,還有誰敢抗旨,阻撓賑災。”
蕭成野眸光透着狠絕,“幷州還有咱們的舊部,拿着幷州司馬的令牌,把他們調出來,隨時待命,以防不測。”
把幷州州牧殺了,把三府的知府關了,剩下的知縣,料想不敢有什麼膽量,敢跟端王抗衡。
但是越是地方小官,越容易有小動作。明着不敢對抗,暗地裡阻撓賑災,侵吞糧銀,歷代皆有。
蕭成野這般安排,也是放緩於未然。
暗衛趕緊應下,“屬下這就去安排。”
幷州州牧,活不過今晚了。今晚幷州大概還算平靜,明天不知道要起什麼變幻風雲。
他看了一眼自家王爺,見自家王爺拿過披風,利落披上,準備往外走。
便問道:“王爺可是要連夜去幷州?”
蕭成野眯着眼睛,“諸事已經安排妥當,難道還需要本王親自去?”
暗衛不敢吭聲。
這大半夜的,王爺還有什麼急事,值得出門?
蕭成野說道:“記住,本王身上有皇命,只要是阻撓賑災的,殺了便是。朝廷現在不播糧餉,就用那些貪官的家財存糧補進去。殺幾個,那些人自然就老實了。有什麼事,你們傳消息回京便是,本王自會給你們決斷。”
說完,沒有再搭理那個暗衛,直接出門去了。
暗衛驚到,現在幷州水災,涿州兵患,都正焦頭爛額,王爺竟然拋下這裡不管了,要回京?
端王的儀仗在幷州慢慢轉悠着,並且一路像個殺神一般,幷州三府十八縣的府衙,都被端王屠刀血洗過。
一時間,幷州官場,聽到蕭成野的名字,就聞風喪膽,生怕他的黑手伸向自己。
幷州的官場複雜,各方勢力都有,但是蕭成野這麼一路殺去,用暴力手段把所有的勢力打亂,清理個七七八八。
那些活命的官員,也不敢再放肆,老老實實配合賑災。
官場盛傳的“活閻王”,卻是幷州百姓心中的“活菩薩”。
端王儀仗走到哪裡,哪裡的百姓便夾道歡迎,恭迎端王。
而蕭成野本人,卻是快馬加鞭,不分晝夜地趕回京城。
回到京中,蕭成野沒有立刻回端王府,而是轉而去了南城的一個巷子裡的不起眼的小院。
院中一個婦人見到蕭成野,挑眉一笑,“來啦!”
蕭成野沒有說什麼,直接開口問道
:“新的面具可有製成?”
婦人點點頭,佝僂着身子進入屋中,拿出一個盒子,遞給蕭成野。
蕭成野打開看了看,點了點頭。
他接着說道:“再做幾幅女人帶的。”
婦人忍不住打量蕭成野,笑道:“你以爲做這個很容易,我總要花些功夫。”
“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讓人去找。你慢慢做,這個不急於一時,但是要做得精細些,用料不必省,以免帶着臉上憋悶。”
婦人翻了個白眼,“我做的面具,何時會憋悶?你這是要給誰做?這麼上心。”
蕭成野沒有說話,直接拿着盒子去到屋中,拿出一個面具帶上,換了身禁衛軍侍衛的衣服,走了出來。
喬裝改扮後,蕭成野直接進宮。
禁衛軍三隊的侍衛饒着皇城轉幾圈之後,拐了個彎,無人發現,隊伍中,什麼時候少了一個人。
蕭成野直奔掖庭宮。
剛一進門,就看到秦霜華一副老樣子,躺在院中的躺椅上,閉着眼睛,似乎是快要睡着的樣子。
蕭成野走過去,看了她一會兒,見秦霜華沒有反應,便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秦霜華呼吸不暢,感覺無法呼吸,很不舒服。她睜開眼,看到竟然有一個陌生的人在面前。
她大喊一聲,“小順子!”同時,她從袖中甩出一瓶藥,只撲蕭成野的面門。
蕭成野抓住,捏在手中,目光涼涼地看着秦霜華。
張順從屋中出來,看到來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拱手施禮。
“王爺。”
啥?
秦霜華愣住,王爺?哪個王爺?怎麼還有一個王爺?
蕭成野看着秦霜華一臉呆愣的樣子,默默吐出一個字:“蠢。”
秦霜華聽到面前之人的聲音,才意識到這人是誰,她楞了一下,指着蕭成野大叫:“你要謀殺啊你!”
蕭成野皺起眉頭,儘管這張麪皮上沒什麼表情,但是依舊能讓人感覺到他的不高興。
他走過去,拿着手中的小瓶,問道:“這是什麼?”
秦霜華一伸手,想要奪回來,便被蕭成野抓到了胳膊。
秦霜華伸出另一隻手想奪,蕭成野拿膝蓋頂了一下她的腿,秦霜華沒有站穩,直接撲在蕭成野懷中,兩條伸着的胳膊便搭在了蕭成野的肩上。
一套動作下來,好像是主動投懷送抱似的。
“這麼迫不及待?”蕭成野笑着說道。
秦霜華的臉瞬間紅了起來,這個人,怎麼這麼沒臉沒皮?這是專門在算計她的吧!
秦霜華伸手摸上蕭成野的臉,“這是什麼高級貨?這也太像真的了。你在哪兒做的,貴不貴?要是不貴,我也做一個!”
秦霜華左摸摸,右碰碰,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
蕭成野覺得面上的觸覺,輕軟酥麻。他一偏頭,咬住了秦霜華在他臉上摸摸索索的手指。
他薄脣微抿,秦霜華覺得手指被軟軟的吻着,顫了顫,趕緊把手縮回來,不再碰他。
這貨現在真是越來越沒素質了,一回來就調戲她!
蕭成野見秦霜華老實了,便接着問道:“瓶子裡面是什麼?”
秦霜華笑了起來,眼睛彎起,像月牙兒一般。她伸手從蕭成野手裡把藥瓶拿回來。
“你不是想知道瓶子裡裝得
是什麼麼?那東西只要澆在你這張臉上,你就現出原型了!”
蕭成野挑挑眉毛,“哦?這麼神奇?”
秦霜華眨着眼睛,臉上極盡誘惑:“要不要試試?”
“是麼?”蕭成野眯眼看着秦霜華,一臉奸詐的小表情,他重新從秦霜華手中拿走瓶子,揣進袖子裡。
“這麼好的東西,本王收下了!”
“我沒說要給你啊!”秦霜華瞪眼。
她被關到掖庭宮裡,什麼毒藥都沒帶,所以那天晚上進了個莫名其妙的面具男,她沒有任何招架之力,差點兒小命就被結果了。
好不容易小順子給她偷偷從泰康宮裡拿來一瓶,蕭成野再拿走,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可是她苦心研製的升級版蝕骨散,效果沒有那麼之前的刺激,但是防身夠用。這個升級版,限量發行,全球只此一瓶。
蕭成野要是拿走了,她還怎麼搞後續研發!
秦霜華在蕭成野懷中蹦了起來。
蕭成野眉頭微蹙,將她鬆開,自顧坐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向秦霜華。
“過來!”
秦霜華鼓鼓嘴巴,“幹嘛?”
蕭成野面色沉了下來,“別讓本王說第二遍!”
秦霜華撇撇嘴吧,一小步一小步地挪過去,“幹嘛……啊!”
蕭成野長臂一勾,把秦霜華勾在懷裡,秦霜華驚呼一聲,不自覺地又攀上蕭成野的脖子。
“喂喂喂,你就不能好好當你的高冷王爺麼?學什麼霸道總裁?”秦霜華撇撇嘴巴,小聲嘀咕着。
蕭成野不知道秦霜華嘴裡的詞兒都是什麼意思,他也不想去問,反正已經習慣了她的怪話很多。要是真問了,指不定不是什麼好話,會被氣死。
秦霜華知道反抗不得,便老老實實坐在他懷裡,自顧調整了一個舒服點兒的姿勢。
然後擡頭問道:“你不是去幷州了麼?怎麼回來了?”
蕭成野垂眸看她。
怎麼回來了?還不是她太蠢!那麼簡單的坑,都能踩進去。
後宮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都能把她坑住,被關到掖庭宮裡。她還能再出息點兒麼?
他剛一走,她這邊就出事。他要是不回來,誰護着她?
蕭成野沒有說話,但是眼神裡透着滿滿的嫌棄。
秦霜華不樂意了,這是什麼眼神!
“你宮裡的一品紅是怎麼回事?”
秦霜華怔了一下,推着蕭成野的胸膛,坐直,凜然正色:“你也懷疑我?”
蕭成野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皺得緊了一些。
這女人腦子不正常,他什麼時候說他懷疑她了?
秦霜華自從被誣陷說用一品紅去害皇后肚子裡的龍胎,不停有人質問。
先是衆宮妃面前跟常貴妃對峙,又來一個面具男差點兒因爲這掐死她,甚至皇帝也親自來審過。
所以她條件反射一般,以爲蕭成野也是來質問她的。
她拿開蕭成野放在她腰間的收,騰得站了起來,一甩袖子,直接回屋。
不想跟他說話!
蕭成野懷中空空,看着秦霜華耍小脾氣的樣子,頗感意外。
這是長本事了?以前慫的要死,現在敢跟他鬧脾氣了?
他跟着進去,“本王好不容易進宮一趟,你就這麼給本王臉子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