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子桑初陽和風無痕離開已經整整五天了。耳邊失了那嘲雜的聲音,突然有些不習慣,還倒真想念初陽那個丫頭了,也不知她如今到達皇陵了沒有。
午後的陽光溫暖地播撒而下,給這個瑟瑟發冷的冬日添上一抹暖意。我和子桑茫淮齊聚花園內散步,享受午後的陽光。
突然,一個家丁匆匆跑進來,看見我和子桑茫淮立在花園內,終於喘着粗氣停下來,行了個禮,“爺吉祥。”然後又湊到我身旁,頭略微俯下,謙卑地通報,“太傅大人,丞相大人喚您現在去“嚐盡美食”酒樓一敘。”
“嚐盡美食”酒樓?真是一個久違的名詞了。那裡還真是留下了我不少的快樂回憶。
子桑茫淮眉毛向上一挑,詢問家丁:“丞相有說喚太傅大人去那裡爲何麼?”這也是我的疑惑,我將視線移至家丁身上。好端端的叫我去酒樓?
那家丁的呼吸終於不再急促,變得平緩下來,想了想確認下來後終究是搖了搖頭,“丞相大人只叫人傳太傅去那一敘,別的就沒交代了!”
子桑茫淮不耐地揮了揮手,“好了,沒你的事了,退下吧!”家丁聞言,唯唯諾諾地跑開了。
“江贏,我陪你一起去!”子桑茫淮漫不經心地說着,我看向他,身穿白衣的他俯下身玩弄着花瓣,冬季的花朵已是枯萎的樣狀,耷拉着腦袋,花瓣信手拈來,放在手中。
“噢,我去換個衣服。”我沒拒絕,既然他想去就去唄。
子桑茫淮沒再說話,一吹氣,手掌中的花瓣隨風而散,在空中輕輕地打了幾個旋,終於落到地上。
我想以最初的樣子去見豔芳姐,那個在這裡第二個對我好的人,從櫥裡拿出疊的整整齊齊的那條白色長裙,那是蕭染姐姐送給我的衣服。衣服因爲長久放置太久,染上了細細一層塵埃,我輕輕拍去衣裳的塵埃。
褪去一身男裝,着上白色長裙……
舊時情緒全都涌上心頭,眼底罩上了幾分悲傷。染姐姐,如今的你又在何方?
“我們走吧!”我走到早已準備好的子桑茫淮身旁,靜靜說。
子桑茫淮壓下眼底的驚豔,點點頭。
……
“你看,那對夫妻真是般配,男的是絕代傾城,女的也是美豔動人。”走在街上,一對年輕少女指着我和子桑茫淮的方向竊竊私語。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還是能清楚聽到。
疑惑地看了看周遭,似乎周圍我和子桑茫淮是唯一走在一起的男女,難道在說我們?說子桑茫淮絕代傾城,這是事實;可是說自己美豔動人,這個……夫妻,我和子桑茫淮像夫妻?!不會吧?!這是什麼眼光?
偷偷地看了眼子桑茫淮,他一襲白衫,乾淨得讓人不敢玷污,襯托出他的傲氣,再看看自己,也是一條白色長裙,我的臉上出現一絲潮紅,這就是情侶裝?
在看到“嚐盡美食”酒樓六個字的字樣時,那一刻,心中像打翻了五味雜陳,說不出究竟是什麼味。激動之餘,竟沒發現如今的匾牌和昔日的不同。
“小曦——”許豔芳在遠處
就興高采烈地呼喚我。
真的是久違了,這張豔麗動人的臉自己有多久沒見過了……上前先來一個擁抱,“豔芳姐,小曦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臭丫頭,這麼久都不來看我!”許豔芳故意瞪了我一眼,轉而亮出招牌笑容,“這位就是三爺吧,丞相就猜您會光臨,實在是貴客啊,小店簡陋,還怕怠慢了三爺。”
從許豔芳的話中可以得知她已經知曉了子桑茫淮的身份,但是謙卑有禮的話就顯現了許豔芳的智慧與膽識,面對當今太子能面不改色,實爲難能可貴。
“呵呵,許老闆過謙了,豈會嫌棄,就怕許老闆不歡迎我的到來。”
“三爺降至本酒樓,令本店蓬蓽生輝,不勝光榮!”
聽到這種客套的話,眉頭不禁深鎖,有些不耐煩。
“二位這邊請,相爺已經在樓上等候多時了。”許豔芳領着我們,正欲上樓。
“掌櫃的,錢莊杜老闆來了——”門口跑堂的小二喝道。
聞言,許豔芳看了我們一眼,顯出爲難的神色。
“豔芳姐,你去招呼杜老闆吧。我們自己上去就行!”
子桑茫淮也悠悠道,“許老闆,你去吧,別招呼我們了。”
待許豔芳走開後,子桑茫淮開口問道,“你看起來很熟悉這裡?”
我脫口而出,“想當初我來到這裡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這個酒樓呢,能不熟麼?“
子桑茫淮的眼中閃過一縷鋒芒,“來到這裡?你之前不在這裡麼?“聰明如他,輕而易舉抓住了我話中隱含的字眼。
我尷尬笑笑,“怎麼會呢?呵呵……”看着子桑茫淮一臉不信的表情,我臨時編着謊言,“我以前是住山裡的,也就是幾個月前剛來到這兒。”
雖仍有所疑,不過總算是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這樣啊。”我吁了口氣,總算矇混過去了。
走上樓去,就聽見洛旭錦的呼喚,“阿茫,江贏,這邊——”他在看到自己身着初見時的長裙時,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一閃即逝,可還是被我捕捉到了。洛旭錦不是個喜歡顯露情緒的人,想要探索他的情緒,還得仔細發現。
循着聲音的來源,我們看到了酒樓偏僻的一角坐着一襲青衫怡然酌酒的洛旭錦。他本是不喜靜的人,總喜歡處在無人安靜的地方。
坐下來後,子桑茫淮也倒了杯酒,飲下。
“旭錦,你這次找我有何事麼?”洛旭錦不像是個找人閒話家常的人,他找我一定是有什麼要緊事。
洛旭錦沒擡頭,將酒杯和子桑茫淮的酒杯一碰,“沒什麼大事,就是許老闆今日擴建酒樓,邀請我們一同來喝個喜酒。”
“噢。”我應了聲,原來是自己想錯了。我亦拿起酒壺,也想倒酒與他們一同飲酒。
“你這酒量,還是別喝了,免得到時又要我揹你回去,這次我可不背了啊!”一邊說,一邊拿走我手中的酒壺,口氣好像是在教導孩子一般。
子桑茫淮的話讓我想到了那次醉酒,他揹着自己的情形,那夜的情形閃至腦
海,我的臉上頓時有些緋紅。
洛旭錦依舊是飲着酒,猛地擡起頭來,盯着我,幽幽地說道,“江贏,第一次見你好像你穿的也是這條裙子。”
我點頭,有些受寵若驚,“這你也記得啊!”丞相一天有那麼多事要忙,他竟然還記得幾個月前我穿的這條長裙!
“當然了。我還記得你那時看見馬時眼神愣愣的,一臉的癡迷。”洛旭錦說着,眼底有掩不住的笑意。
被他這麼一說,我有些丟人的笑笑,“啊,這你還記得!”
“我記得的東西還多呢,你那時都快慘死在馬蹄下竟然還一臉癡呆,沒有任何反應,要不是我救了你啊,現在估計你都已經喝了孟婆湯,幾世輪迴了。”洛旭錦說地眉飛色舞,眼裡閃爍着激動的神采,這樣的他還真是少見。
我尷尬極了,傻笑幾聲,被他說得我都想去找個地縫鑽進去了。這麼丟人的事都被說出來……
餘光瞥到子桑茫淮臉上,他的眼中似乎有些不悅,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總感覺他的笑容有些壓抑。
在這裡吃了頓晚飯,這裡的飯菜雖沒太子府好吃,但今天這頓吃得特別開心,也許是見到了熟人,重回故地,心情各位開心,吃得也多。
臨別之際,許豔芳拉着我的手臂,依依不捨道,“臭小曦,可要記得姐啊,以後可要記得常回來看我。”
我點了點頭,許諾,“豔芳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依依不捨地道別之後,就離開了。
回去的途中,天色已經晚了,走在子桑茫淮的身邊,他今日酒喝的有些多,清醇的酒香混着薄荷味的體香有些好聞,可是始終僵硬着張臉,傾城的容顏變得帶着些戾氣。
面對這樣的子桑茫淮,我有些怯意,不敢開口說話。也不知誰惹了他,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啊!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就這樣一路無言,回到了太子府後,我們也就各奔東西回房就寢。
翌日。
洗簌完畢後,府內的家丁突然唯唯諾諾地跑到我身邊,“江大人,太子叫您去一趟書房,爺在那裡等您。”
我有些惱意,一大早叫我去幹嘛?我還沒吃早餐呢!雖然很不樂意,但是還是不情願地去了。
書房的門敞着,我走了進去。
子桑茫淮斜靠在躺椅上,任長髮披散,絕美的容顏妖冶得動人,他把玩着手中的美玉,不經意開口,“本太子已到娶妻之年,太傅大人,你去幫本太子找個賢惠的女子,本太子要納妃!”
“太子大人,是你娶妻又不是我娶妻,我怎麼知道太子大人您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子呢?所以您還是自己找吧!”婉轉敷衍地說道。心中卻腹謗着:娶媳婦找我有什麼用?我又不是媒婆!
大清早的,找我就是爲這破事,我忿忿地在心裡謾罵着他。不知爲何,心中有些發澀,澀澀的,極不舒服。
戲謔的聲音再次響起,似是開玩笑般,子桑茫淮的眼神似笑非笑,直穿我的心窩,“那麼,太傅大人,你願意做我的太子妃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