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推開門,這時柳瑩瑩已經回去了,只有憐曦自己守在門口。
“在偷看我?”雲逍笑問。
“纔沒有呢。”憐曦哼哼道。
“親都親過了,還害羞?”雲逍樂道。
“是你耍流氓,破壞我的形象。”憐曦道。
時間太少,雲逍便不逗她了,而是問了一下關於金石材料的事。
“你要這些幹嘛?這是修煉武仙之道的東西……”憐曦面色古怪的看着他。
關鍵是,他要的材料,怎麼有點熟悉的感覺!
“你別管,我就要。你有沒?”
雲逍開口就是標準吃軟飯的九字真言,誰用誰牛逼那種。
“現在沒有了。”憐曦想了想,道:“混元仙墟武仙之道爲尊,對這種金石材料的消耗非常大,要太陰階以上的話,只能去‘玉仙樓’看看了。”
“玉仙樓是?”雲逍問。
“算是混元仙墟最大的商樓之一吧,主營的就是金石材料和法寶,在各大乾坤世界都有礦脈基礎。”憐曦介紹道。
“不是三仙后裔辦的?”雲逍問。
“那不是。”憐曦看着雲逍,解釋道:“哥哥,其實不管是學宮外,還是學宮內,三仙后裔都只是一部分,混元仙墟大部分人,都是自武皇族時代就傳承着的原住民,祖上幾乎都來自各方乾坤世界。玉仙樓是其中一個氏族的產業。”
“原來如此。”雲逍點頭。
“但是……學宮外的原勢力,對比學宮內,他們會更臣服三仙一些。甚至許多已經融入了三大墟內了。”憐曦說道。
這一點,也很正常。
“聽說那武皇族,使用少女心臟修煉,惹怒天罰,將五災境改爲五衰境,一衰死一半人,不是天才大概率都會死,所以大家至今都記恨武皇族?”
雲逍說這話時,看着憐曦的眼睛。
“嗯……”憐曦低下腦袋,聲音微顫。
“走,帶我去玉仙樓。”雲逍握住她的手道。
“現在去?可是這血蝠咒……”憐曦擔憂看着他的手掌。
“沒事,寺卿盯我的位置,又沒限制我出行。”雲逍道。
“可是,買金石材料的話,要仙玉哦?你有嗎?”憐曦問。
“你有就行了。”雲逍微笑道。
“好吧……”憐曦哭笑不得。
他們正要出門,一個白袍老者現身身側,低聲道:“憐曦仙子,我們建議最近幾日,不要離開學宮。”
“爲什麼?”憐曦問。
白袍老者看了雲逍一眼,“法王選拔的事傳了出去,有人暗中添油加醋、推波助瀾,在仙墟範圍內引發了一些衆怒。”
憐曦想了一下,道:“都是流言蜚語而已,沒事的,民衆本心大多數都是善良的。”
“嗯。”
白袍老者只是建議,憐曦仍要出去的話,他便帶人警惕。
不得不說,混元學宮對於憐曦的保護規格,纔是最高規模的。
其他人根本沒這待遇。
她只要出了神曦閣,幾乎都是全程上百強者保護,個個起碼都是秦法王那種級別。
他們是暗中保護,也不怎麼影響憐曦的生活。
“雲法王,憐曦仙子!”
當他們兩人在混元學宮行走時,遇到的年輕弟子紛紛投以羨慕和尊重的目光。
然而,當他們踏出混元學宮的那一刻,立馬就有從天宮跌落深淵的感覺。
明明是大白天,眼前街道上卻寒氣洶涌。
仔細一看,那是一道道藏在門板、屏風後森冷的眼神。
當雲逍和憐曦出現在一條熱鬧的街道上時,原本喧譁的街道,立刻變得死寂,如同冰雪風暴掃了過去,在每一個仙墟之人的臉上,塗了一層冰霜。
這樣的場景,甚至超出了憐曦的預料。
她稍微有些迷惑,握着雲逍的手,更緊了。
忽然!
一個站在酒肆前的少女激憤道:“殺人魔!災人!仙墟雙禍,牽手下地獄去吧!”
有人開口,整條冰冷的街道,馬上躁動了起來。
“對!就是這個叫雲逍的,聽說他在混元學宮,仗着玉霓裳的庇護,當着一衆可憐父母的面,連殺了十幾個學道會的無辜弟子!”
“什麼十幾個?學道會全讓他殺沒了!屍體還堆在那玄極寺門口呢……”
“爲人父母,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養育了十幾年的子女,被這魔鬼殘暴虐殺,他們的心裡該有多痛啊?”
“混元學宮爲什麼不馬上處死他!”
有人難以置信問。
“還不明白嗎?他是這災人的姘頭,玉霓裳一手遮天,這女魔頭要保的人誰敢動?玄極寺難啊,在這女魔頭的逼迫下,他們敢給這殺人魔定罪嗎?”
“可笑!真他媽的可笑!堂堂仙道傳承聖地,竟讓一個女魔頭,一個災人,一個殺人魔踐踏,淪落到這種骯髒、污穢的程度,求求三仙,趕緊滅了這破地方吧!”
“你們是不知道,這些所謂的傳道元師,暗地裡骯髒到什麼程度,我一個朋友的弟弟就在學宮內,他親眼看到那玉宮主和她的師弟們亂搞,本來大家還不相信,結果我朋友那弟弟,沒幾天就在家裡暴斃了!”
“混元學宮,太黑暗,太可怕了!以後誰還敢把子孫送進去修煉?”
“他們還不練飛昇功!簡直誤人子弟!”
沿街上千民衆,抱着雙臂,悲憤看着雲逍和憐曦路過,連連嘆氣。
“世風日下,世態炎涼。”
“仗義每是屠狗輩,忘恩負義都是讀書人……這幫開學宮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些激憤的話,都如蚊蟲一樣,在他們兩個年輕人耳邊迴響。
“比起上次出門,百姓們好像更仇恨我們了。”雲逍平淡道。
“沒辦法,話語權在誰手上,善惡是非就由誰說了算。這世界上最難的就是自證清白,哪怕爲了一口氣自刎,他們也會往屍體上潑髒水。”憐曦嘆了一口氣。
“你的意思是,錯的是煽風點火、潑髒水的人。老百姓跟着起鬨、氣憤,不分是非黑白,把人釘死在恥辱柱上,就沒錯?”雲逍停下腳步,低頭問她。
憐曦怔了一下,“衆生修行有障,眼有迷惑,受邪魔蠱惑,他們有什麼錯呢?錯的是救世者,沒能誅滅邪魔,爲大家創造一個盛世。”
雲逍笑了,“所以啊,一個想拯救一切的人,就必須得一邊和邪魔戰鬥,一邊被自己想守護的老百姓重傷,扛起一切去爲大家建造一個盛世,這纔是對的?”
“不然呢?世間乃一座大苦海,衆生皆苦,我輩得天獨厚,有超然之資,自當去抗起救世之責,縱使邪魔再強,世間流言再毒,我等都應無怨無悔,以一生之命,回報天恩……”
憐曦說着,眼裡燒起了白色的烈火,這火焰是她命中的信仰,誰也不能熄滅它。
雲逍怔怔的看着這樣的她。
他彷彿看到了那個夜晚,辰曦在龍椅上與自己說的一切。
曾經,雲逍也是這樣想的。
要做真正偉大的事,就要抗住一切,哪怕是自己想守護的人,給自己捅刀子,都得認。
所以他瘋了一樣,要滅掉所有的妖。
而現在,這一路上,他見證了太多太多的人心,他在這方面,早就沒有憐曦這麼堅定了。
這不是道心動搖。
這是他新的道心!
他沒那麼偉大,他自私、也貪嗔癡,所以,當他爲了救小秀這樣的姑娘在玄極寺殺人,卻聽到這些匪夷所思卻成了真相的言論時,憐曦不會生氣,他生氣了。
“殺人魔,災人,狗男女!你們把我也殺了啊!”
“我詛咒你們父母子孫全部慘死!魂飛魄散!百世爲豬爲狗!”
那酒肆前的少女,見太多人跟着起鬨,叫的最囂張。
話音剛落下,一道青光洞穿了她的咽喉!
撲通!
她的屍體倒下,整條街道剎那鴉雀無聲。
“哥哥,你幹什麼?”憐曦呆呆的看着他,眼淚盈眶,“你爲什麼要殺手無縛雞之人……”
“什麼手無縛雞之力?”雲逍指了指那少女,“十幾歲的天府境修道者,在我家鄉,這是超級天才,老祖級強者。”
“呃。”憐曦愣住。
雲逍抓住她的手臂,沉聲道:“你得搞清楚,這裡是混元仙墟,能站在這裡的人,全是萬界仙道天才和巔峰強者,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衆生和老百姓,他們和你一樣,都是受了天命恩惠的人。不是誰往自己腦袋上扣一個老百姓的標籤,就可以站在道德尊位上殺人放火的。”
“呃。”
憐曦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最後,我這個人,受不了氣。我也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受氣。”
說完這一句,雲逍拉着她,沿着這條死寂的街道,揚長而去。
“哥哥……”
憐曦怔怔看着他,忽然顫聲問,“如果有一天,這仙墟上,所有人都想讓我死,我又不能怪他們,你,你會怎麼辦?”
雲逍望着前方。
這是一個在金色仙霧瀰漫下,衆生如鬼魅般的世界。
諸多幽暗處,蛇蟲爬行,魑魅魍魎嬉笑。
這裡是仙墟,也是魔窟。
“呼。”
雲逍吸了一口氣,然後微笑對憐曦道:“全部殺光,不解釋!”
……
週一,老夫向你們徵收票票,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