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夜沉星與楊秀川的離開,周圍似乎一下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席地而坐,吳池取出了一罈酒拍開,痛快的喝了一口。
這些日子的疲倦與猶豫,似乎也都隨着這一口酒散去了許多。
望着橋外一片黑暗的虛空,吳池心中那種感覺卻是越來越強烈了,這種時刻,吳池很難判斷誕生這樣的念頭,是不是心魔的滋生,就像當初心魔誤導自己放棄劍道一樣。
可吳池卻很清楚,如果不做出改變,繼續跟楊秀川他們那樣走下去,多半是必死無疑的。
實力有些差,但是卻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讓吳池顯得更爲冷靜,思考更多。
就像吳池之前問他們的,心魔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一步步走到了獄界五重之中,吳池心中很清楚,獄界之中不會出現真正的死局,每一種考驗都自有其用意。
吳池已經不止一次面對過心魔了,也從夜沉星的口中,瞭解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心魔。
如此一來,回過來頭重新思考心魔橋存在的意義,就能夠得出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思路了。
如果單純只是淬鍊心志承受心魔的考驗,那麼之前所遇到的一切其實就已經足夠了。
從堅持劍道,令劍心通明那一刻起,實際上,在這心魔橋上,心魔所造成的威脅,就已經小的多了。
這些日子,三人真正面對的危險,其實根本就是那些以往入魔之人的襲擊而已。
應對這些人的襲擊,可越心魔完全沒什麼關係,憑藉的只是實力而已。
既然,如此,那麼,心魔橋的意義何在?
這世上,所有的事情,只要多問幾個爲什麼,似乎就都會清晰許多。
這些話,吳池沒法跟楊秀川與夜沉星解釋,可自己卻非常清楚。
通過考驗,從來都不是目的!
正如在獄界四重之中,吳池頂着不斷身死的痛苦,一次次在各種可怕的折磨中復活一樣,他需要的是借這些考驗來提升實力,而不是單純的通過考驗。
也正是因爲這種心跳,吳池才能令自己的實力不斷提升,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一罈酒喝光,吳池的思路也徹底清晰了起來。
如今對自己來說,最大的威脅便是這些襲擊者,這固然是危險的根源,可實際上,卻也同樣是磨鍊自己的機會。
不在跟楊秀川與夜沉星在一起,便需要自己獨自來面對這些襲擊者。
只是,如今這個位置,對於吳池來說,已經太過危險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吳池驟然向着來時的路折返而去。
沒人知道心魔橋究竟有多長,而且無論怎麼退回去,也不可能逃離這種危險,甚至反而會平白耽誤時間,減少通過考驗的機會。
可對吳池來說,通過考驗根本就不是目的,藉機提升自己的實力,纔是最爲關鍵的事情。
如此一來,折返便也不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時間緩緩流逝,吳池一路折返,一路不斷與襲擊者交手。
固然一次次瀕臨絕境,可卻硬生生還是被吳池一路堅持了下來,畢竟隨着不斷折返,襲擊者出現的頻率始終在緩緩減少,也讓吳池真正漸漸適應了這些襲擊。
在這裡的每一天,吳池幾乎都是在不斷的戰鬥與修煉之中渡過的,也幸虧之前得了大量的靈髓,否則也根本不可能支撐吳池這樣的消耗。
轉眼之間,便是足足數年過去。
吳池的實力在這種高強度的戰鬥與修煉之下,提升的極快,面對襲擊者的時候,也已經變越發從容了。
身在心魔橋上,吳池無法得知夜沉星與楊秀川的消息,也顧不上去考慮這些。
從當初的折返到現在慢慢前行,與數年前相比,吳池的實力已經得到了一次質的飛躍,並不誇張的說,如今即便是面對楊秀川或者夜沉星,吳池也真正有信心與之一戰了。
然而,唯一不變的是心魔橋。
無論吳池怎麼走,心魔橋似乎都完全沒有盡頭,讓人看不到絲毫的希望。
而與此同時伴生的最大威脅,不是心魔,也不是那些襲擊者,而是……孤獨!
周圍是無盡的黑暗虛空,腳下是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心魔橋,沒任何人可以說話,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發時間,你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不斷的戰鬥與修煉。
這種孤獨感不斷侵蝕而來,如同無數的蟲子噬咬心靈。
原本已經被吳池壓制下去的那種念頭,再次涌上了心頭。
跳出去,躍入那無盡的黑暗虛空之中,擺脫心魔橋的束縛,去爭那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
這樣的念頭不斷滋生,甚至不斷加劇,讓吳池平靜的心再次躁動了起來,甚至出現了形成心魔的徵兆。
坐在心魔橋邊,足足思索了近半個月的時間,再襲擊者又一次來臨之時,吳池眼中透出一抹決然之色,毅然躍出了心魔橋,踏入了那無盡的黑暗虛空之中。
吳池自然不知道,這幾年來,楊秀川與夜沉星不斷前行,遇到的襲擊者也越來越多,即便是以兩人那強大的實力,也已經變的傷痕累累了。
可是,心魔橋卻依然沒有盡頭。
又一次打退了襲擊者的攻擊,夜沉星突然開口道,“楊秀川,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吳池纔是對的?”
數年的堅持,卻依然看不到半點希望,這也終於讓兩人動搖了起來。
如果心魔橋真正的有盡頭,這麼多年不斷的前行,怎麼也該走到了纔對。
“或許是,或許不是,誰能說的準呢?”嘆息了一聲,楊秀川平靜的說道。
“我不知道心魔橋究竟是什麼,但我想,不能再這麼盲目了走下去了。”沉默了片刻,夜沉星緩緩開口道。
“所以,你也想躍出去麼?”回過頭來,看着夜沉星,楊秀川淡然問道。
沉默了片刻,夜沉星並未作答。
然而他卻也再沒有了繼續走下去的意思。
等待了片刻之後,楊秀川頓時轉身,“那麼……我們也就此別過吧。”
“你還要繼續走?”挑了挑眉,夜沉星再次問道。
“修行本就是一條孤獨的路,而我並不缺少耐心。”並未回頭,楊秀川平靜的說道,“行百里者半九十,雖然我們已經走了很久,但是誰又能肯定不會在下一刻就踏出心魔橋呢?”
聽到楊秀川的話,夜沉星並非作答,然而心中卻不免有些感觸。
堅持,這便是楊秀川的道!
即便看不到任何希望,即便充滿了荊棘與艱難,可是楊秀川就如同一塊頑石一般,始終不曾放棄,更不會後悔。
看着楊秀川漸漸走遠,夜沉星心中也隨之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吳池是最早脫離的,並且第一個質疑心魔橋的存在,他不清楚吳池如今怎麼樣了,又是不是真的躍下了黑暗虛空。可那種選擇卻意味着吳池的心與選擇。
楊秀川選擇繼續走下去,這種堅持同樣讓人感概萬千。
夜沉星沒法判斷,究竟誰的選擇纔是對的,可他卻並沒有跟着任何人走,因爲,那同樣並不是他的道路。
沉默了片刻,夜沉星的眼中驟然透出一抹精芒,死神鐮刀驟然入手,心中升起一抹決然之意,將所有的力量,凝聚與手掌之中,悍然催動着死神鐮刀向着腳下的心魔橋斬了下去。
沒錯,斬心魔橋!
這纔是夜沉星的選擇,瘋狂而狠辣。
夜沉星不相信任何人,真正相信的,唯有自己手中的死神鐮刀。
他很難猜測出心魔橋究竟是什麼,但當真正到了這等難以抉擇時候,卻是硬生生以手中的死神鐮刀斬碎心魔橋!
管他什麼路,死神鐮刀斬落之處,便是路!
轟隆隆!
死神鐮刀連續的轟擊之下,夜沉星腳下的心魔橋終於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裂縫,無數龜裂的縫隙從腳下蔓延開來,片刻之間,卻是讓腳下這一段心魔橋徹底出現了崩碎的徵兆。
正如當初在無間煉獄時一樣,三人選擇的是三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如今在心魔橋苦苦掙扎了數年的時間後,三人做出的同樣是截然不同的選擇!然而,究竟誰是對了,此刻也依然沒人知道。
即便是他們自己,也同樣無法確定。
十餘年的時間過去。
周伯言與袁紫衣她們也已經踏入了獄界三重之中。
相比於當初的吳池,她們得到的修煉資源實在太多了,全心全意的突破之下,幾乎沒遇到任何阻礙,一路闖入了獄界三重之中,而且有蘇婉在,在踏入獄界三重之後,她們便順利的進入了洞府之內。
然而,她們卻依然不是突破最快的!
這些年內,真正最妖孽的人,赫然還是莫言!
踏入黑暗獄界之中,莫言那恐怖的天賦無疑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現,不同於周伯言他們被高手庇護,莫言這一路,幾乎完全是靠自己殺出來的。
以法御劍的法門已經被莫言徹底完善,在踏入獄界三重之後,硬生生殺出了赫赫威名,爭奪到了一處小洞府,成爲了公認獄界三重之內如今最驚豔的天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