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池本就是少年心性,長春擺出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反而越發觸發了吳池的逆反心理。
一路闖峰,看似氣勢如虹,連閆鵬析都沒攔住他。可實際上,這一路上,經歷了多少危險,受了多少苦,只有吳池自己知道。
即便已經以真氣封住了身上的傷口,止住流血,可卻依然有鮮血從傷口滲出,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此刻的吳池都已經撐到極限了。
歸根到底,他也不過才僅僅只是蛻凡的境界而已。
可經歷了這麼多,真正見到長春真人之後,對方卻依然是一副審問犯人的口吻,似乎直接就要給他定罪了一般。如此一來,徹底激怒了吳池,傲氣陡升,縱然是面對長春真人也再無一絲敬意,冷言以對。
“猖狂!”
又是一指點出,吳池身上又有一根肋骨應聲而斷。
額頭上落下豆大的汗珠,然而吳池卻依然昂着頭,毫無退縮之意,冷笑道,“真人是道臺強者,要打要殺,自然都由得你!不過我這人骨頭硬,只怕你要打斷我全身的骨頭才行。”
冷眼瞧着吳池,長春真人也不禁有些訝然,拋開其他不說,吳池這份寧死不屈的性子,倒是讓他頗爲欣賞的。
不過,他久居高位,說一不二,話既然出口了,就容不得他人違逆。
吳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也已經讓他失去了耐心。
“少年人,有幾分傲氣是好的,不過,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若不是看在的小言終究是你送上崑崙的份上,你早就已經死了。”
這一句話,是不含絲毫水分的!對於長春真人來說,殺吳池這樣的小人物,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證據,只憑他有懷疑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提到周伯言,吳池略微理智了一些,“我幫周小姐,本就沒打算圖什麼回報!如今真人既然已經出關,此事便算了結!真人若不想殺我,吳池告辭。”
雖然周伯言沒有出現,但是吳池卻不信周伯言會懷疑自己,一起經歷了這麼多,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無論如何,周伯言已經拜入了崑崙之中,長春真人畢竟是她師尊!自己不入崑崙也就罷了,若是還與長春真人鬧的太僵,豈不是讓周伯言爲難?
也正是想到這些,吳池纔沒有再硬頂,而是出言告辭。
崑崙雖大,卻非自己容身之所,離去就是。
“走?”冷笑了一聲,長春真人淡然道,“不把事情說清楚了,恐怕你走不了。”
剛剛纔壓下去的火蹭的一下又躥了起來,眉頭上挑,吳池沉聲道,“我說了,劍影山莊之事,我只是適逢其會,與周小姐是朋友,這才插手其中,若是真人硬要說我與魔窟有染,請拿出證據來。”
“證據?”灑然一笑,長春真人平靜的說道,“要證明清白,是你該拿出證據來纔是。”
聞言吳池眼中透出一抹譏諷之色,“是了,你是崑崙長老,是道臺強者!我這種小人物的生死,本就不放心你的心上,我若拿不出證明清白的證據來,便是死了,也是活該。”
從骨子中已經徹底厭惡了崑崙這種做派,吳池哪裡還肯解釋。
“我沒什麼證據,要殺要剮,真人自便!”
“冥頑不靈!”
眼中透出一抹厭惡之色,長春真人淡淡道,“廢了他的修爲,若還嘴硬,直接殺了!”
“是!”
聞言陸峰頓時激動的跳了起來,大步向着吳池而去。
冒了這麼大的危險,他等的,不就是這一刻麼?
衣衫已經被鮮血染成了血色,吳池甚至連眉頭都沒眨一下,根本就無視了陸峰的存在。然而就在陸峰拔劍準備動手廢掉吳池修爲的瞬間,以指爲劍,一抹劍氣驟然釋放而出,呼吸之間就搭上了陸峰刺過來的劍鋒。
“喀嚓!”
猝不及防之下,陸峰手中的佩劍,竟然硬生生被捏斷。
“放肆!”
眼中透出一抹殺機,揮手之間,一股恐怖的劍意碾壓而下,吳池掰斷的那一截劍鋒驟然跳起,閃電般刺入吳池手腕之中。
“呸!”吐了一口血水,吳池冷然開口道,“真人要廢我修爲,就請自己動手,我雖然是個小人物,卻也還沒有站着捱打不還手的習慣。”
殺機已起,剛剛若不是承影神劍已經被長春真人奪走,吳池只怕當場就能殺了陸峰。
眼中露出一抹駭然之色,陸峰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當着長春真人的面,吳池竟然還敢對他出手,臉上被氣的通紅,羞惱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找死!”長春真人最後的耐性也已經被消磨掉了,袖子輕輕一拂,一道劍氣驟然破空而出,直奔吳池眉心而去。
“住手!”
幾乎是長春真人出手的瞬間,山峰之上突然響起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長春真人心中一軟,那一道劍氣幾乎是在吳池眉心之前驟然消散。
片刻之間,周伯言已經從山峰之上躍了下來,看到吳池身上的血跡,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小心的抱住了吳池的身體,“吳池,你怎麼樣?”
擡起手來,想要抱住周伯言,吳池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滿是鮮血,連手掌之上,也同樣滿是鮮血。
苦笑了一下,輕聲道,“周小妞,你輕一點,不然我本來沒事,也要被你勒死了。”
絲毫不在乎吳池滿身的血跡,周伯言忙不迭的從身上掏出數枚靈丹一股腦的塞入吳池的口中,確定吳池真的沒有生命危險,這才猛然轉過身來。
“師兄,你騙我去長春伯伯洞府休息,就是爲了對付吳池麼?”
周伯言心思靈敏之極,雖然當時被哄進了洞府,但是心中卻總惦記着吳池,沒呆多久,就出來了!閆鵬析與吳池動手之時,那可怕的動靜,就讓她驚覺,飛快的朝這裡趕來。這是她可沒長春真人的本事,直到此刻才湛湛趕到。
“周師妹,劍影山莊之事,太過可疑,我懷疑這個吳池與魔窟勾結欺騙了你,所以纔想問個清楚。”
心思被點破,閆鵬析只好出聲解釋道。
“你們就是這樣問的麼?”指着吳池身上的傷口,周伯言怒氣衝衝的質問道。
“小言,你不要鬧了!這是他咎由自取,此事是我准許的。”看到周伯言衝閆鵬析發怒,長春真人終於開口說道。
“長春伯伯,吳池是我救命恩人,若沒有他,我早就已經死了劍影山莊了,你怎能如此對他?”縱然是面對長春真人,周伯言也毫不退縮。
周伯言畢竟不是吳池可比,被吳池頂撞,他可以出手教訓,但是對周伯言這位故人之女,他又哪裡下的了手。
搖了搖頭,長春真人說道,“你只看到他受了傷,卻沒見到,那些被他所傷的師兄弟麼?甚至還有一人,死在了他的手中。”
“吳池才蛻凡的實力,這麼多人圍攻他,難道還要讓他不許傷人嗎?”
之前的情況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是看到如今這場面,便是猜也能猜到七八分了。
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長春真人輕聲道,“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他能證明劍影山莊之事,與他無關,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了!”
說來說去,長春真人也依然沒有鬆口,單憑周伯言的一面之詞,不足爲信。在他眼中,周伯言也還只是一個孩子,根本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證明什麼?”周伯言微微一怔,“羅坤帶人圍攻劍影山莊,劍影山莊山下數百口,盡皆死於羅坤等人之手,是我親眼目睹,吳池爲了救我,數次險死還生,還要什麼證明?”
“周師妹,姓吳的不是什麼好人!他當時連蛻凡都不到,哪裡來的膽子插手其中?”眼見周伯言護着吳池,陸峰連忙開口道。
“還有,承影劍法是何等深奧,他一個三流門派的弟子,若不是與魔窟勾結,早就學過的話,怎麼可能只看一遍就會?”
“周師妹,你不要被他花言巧語騙了!他不過就是爲了圖謀承影神劍罷了。”
這一連串的質問出口,吳池才明白爲什麼長春真人一口咬定自己與魔窟有關,臉色滿是冷笑。
不等周伯言開口,徑自踏步而出,“你算什麼東西?你不敢做的事情,未必我就不敢,否則,你堂堂崑崙高徒,怎麼連我這麼一個三流小門派的弟子都打不過?”
這一句話實在太打臉,讓陸峰羞憤欲狂,卻偏偏無法還口,他打不過吳池,這的確是事實,他如今連再跟吳池動手的念頭甚至都不敢升起。
“至於承影劍法!”眼中更是不屑,吳池冷聲道,“你要證據是吧?小爺就給你證據!”
話音落下的瞬間,吳池從周伯言身上抽出了佩劍,輕巧的一躍,一套劍法頓時如行雲流水般施展開來。
吳池這一動,所有人都不禁目瞪口呆!
無他,吳池施展的,根本就是長春真人獨創的長春劍法,整個長春峰,也僅僅只有幾名親傳弟子學過而已!連周伯言現在都還不會。
而吳池,唯一一次接觸過這套劍法的機會,就是在鬥劍臺上,與陸峰的交手!
“嗡!"
一套劍法使完,隨手一擲,長劍深深的刺入地面之中震顫不休。
吳池這才擡起頭蔑視的瞧着陸峰譏諷道,“姓陸的,這套劍法,莫非也是魔窟妖人教我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