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不久之前在青山宗主殿的時候,與他交手那位代表御獸宗的古力札,就能驅使長出了翅膀的沙漠行軍蟻來作戰。
雖然自己前後兩次遇到的那片蟲潮,其中可謂是各種各樣的蟲子都有,並不是曾經在古力札手裡看到過的那種螞蟻……
但是,以身份而論,古力札只不過是一御獸宗的一位真傳弟子,誰知道那個從裡到外,似乎都透着一股子古怪的武道門宗裡,會不會還有着更多驅使蟲類的秘法?
看來,是搞錯了。
隱於灌木叢後,任林易橫看豎看,雖說遠處那幾十號人裡,也有不少人同樣穿着獸皮服飾,但這些傢伙……充其量也只不過就是一羣普通山賊,完全看不出擁有什麼高深武道修爲的模樣。
就算這些人懂得隱藏氣息之法,能瞞得過自己的眼睛,卻絕對不可能連陳青也瞞過。
一羣普通山賊,恐怕打死他們也沒膽子,來追殺自己和陳青這一位武師,還有一位武將。
既然已經確定搞錯,自然再沒必要留在此處多生枝節。
不用陳青提示,林易也能看得出來,從那些山賊死死盯着的方向來判斷,他們應該是想打劫過路和商旅之類,而並非是御獸宗或司徒元所派的殺手。
儘管不通細節,但僅知這一點,便已然足夠。
自幼隨李青松周遊天下,各種弱肉強食的事,林易見過不知幾何。
山賊打劫商隊,就像捕快和犯人、狼和羊之間的關係一樣。
世間有虛僞之輩,見羔羊被惡狼所食於心不忍,感嘆羔羊何其無辜……可狼若是被餓死了,又有誰來可憐?
吃羊,吃能捕到的一切活物,這是狼的天性,也是大自然賦予它生存的方式。
而眼前二百步外那些山賊,和餓着肚子的狼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雖然道理不能盡數套用,但身爲山賊,打劫過往商隊,這同樣也是他們的生存方式。
況且,打劫這種事做起來,本身也有着極大風險。
山賊試圖打劫商隊,結果被商隊裡的高手盡數斬殺這種事,同樣也不在少數。
做生意的商人未必全是好人,靠打劫爲生的山賊,也未必盡是壞人。
世間的善惡對錯,從來都不能只用簡單的個人好惡來衡量,否則若是那樣的話……恐怕在每個人的眼裡,整個天下至少五成以上的人都該殺…
…
確實那些人的目標並非自己二人之後,林易悄然舒了口氣,緊接着便想帶身邊的離去,卻是根本不想在這趟渾水裡摻和什麼。
這一次,他帶二十三位青山宗弟子前往天山宗打聽消息的任務,已經取得了圓滿的失敗。
但是,雖說關於曾羣的消息並未打聽到多少,可林易卻也算髮現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比如:如今的曾羣,很可能已經被精通用蠱之術的人所控制,所以纔會做出殺死朋友,打傷盟友這種事。
除了這一點,林易還必須要把這次發生在萬仞山上的事,都盡數上報門宗高層,並且提醒所有人,天風宗和青山宗這兩大荊楚國內的武道門宗,極有可能會因這件事而結下仇怨。
不管是不是天風宗的人先動手殺人,自己的手裡總歸是沒少沾天風弟子身上的血,若對方硬是咬住這一點,卻也當真是無可奈何。
這兩件事,每一件都關係到了整個青山宗的安危,林易不能再繼續耽擱時間。
而且,他還要趕回去提醒鳩老,讓那位對自己迴護有加的老人,務必要小心司徒元和御獸宗之間有所勾結。
突破五品武師之境,林易的五感,變得比曾經更爲敏銳,就連氣海之內的星府,在被血魔神識炸燬並自行重組之後,也變得更爲凝實。
之前帶人從青山宗出發,在前往天風宗的一路上倒還沒什麼感覺,但隨着此番修爲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突破,林易在過去這兩天的時間裡,心中總是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就彷彿暗地裡,總是有一雙看不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似的。
但是,儘管心中有這種感覺,可不論林易如何去搜尋,卻總也找不到那雙有可能存在的眼睛藏於何處。
甚至就連他把這種感覺告知陳青,對方也只是認爲這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完全是精神緊張所造成的錯覺。
陳青是一位武將,而且還是一位精通刺殺之道的刺客。
刺殺之道的精義,完全只在於一處,那就是——尋找破綻。
老虎也會打盹,世間從來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所以,不論武者的精、氣、神如何圓滿,如何能保持警惕,卻也總歸會有鬆懈的時候。
哪怕鬆懈的時間很短暫,短暫到只有那麼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但這一瞬間的功夫,對於似陳青這種人而言,卻已經足夠他做很多事。
如果陳青只是與自己修爲相同的五品武師,那麼在正面交手中,林易有着絕對把握可以將對方擊敗,因爲他有天降星輝這一秘技傍身,沒理由會在正面對戰中敗落。
但是,若對方隱於暗處刺殺自己的話,林易倒也很能認清現實,哪怕武道修爲相若,他也根本沒可能在對方手上有半點生還的希望。
身爲一位擁有武將修爲的大刺客,陳青無疑是一個很能抓住破綻的人,不論是敵人的破綻,還是自己的破綻。
若暗地裡,當真有一雙隱於暗處的眼睛在盯着他們二人的話,那陳青不可能會全然沒有察覺到。
原本,在想通這番道理的時候,林易心中那種彷彿一直被人窺視的念頭,應該已經可以被盡數抹去,但恰恰相反的是,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心裡那種被人或是其他什麼東西所窺視的感覺,卻變得越來越強烈。
“不行……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御獸宗的人居然能傷到陳大哥,而且還有可能發動了兩次蟲潮,那他們的目的……”
回憶起出發之前,在青山宗主殿所發生的那一幕,尤其是回憶起在小白被古力札吹響的笛音所激怒現身後,御獸宗那些在看着它的時候,那種貪婪至極,恨不得將其掠爲已有時的眼神,林易悄然伸出手,在後腰處掛着的一隻金屬盒上輕輕的拍了拍。
“是騾子是馬,不拉出來溜溜怎麼知道?”
不管御獸宗的人目的何在,或許再過一段時間,當那些人再度出現之後,其目的應該也會隨之浮出水面……
幽幽一聲長嘆,深感目前荊楚國內的形勢險峻,林易摒住呼吸,透過眼前這片低矮灌木叢的縫隙朝遠處望去,最後看了兩百步外那些山賊一眼,見對方並未注意到這邊,便決定悄悄帶陳青離開此地。
但是,令他沒想到的卻是,恰恰也就在林易正欲擡頭的這一瞬,陳青的手掌卻倏然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將他整個人的身形又給按了回去。
“別動!”
事實上,就算陳青不壓低聲音說出這兩個字,林易也能看到,遠處那些山賊所聚集的地方,突然有一道黑影從一株巨樹的枝杈上落至地面。
最重要的是,那人甫一從樹上落下,也不和同伴打招呼,便直接朝自己二人所在的這片灌木叢方向走來。
見到這一幕,林易猛然一怔,臉色也隨之微變。
難道……被發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