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動輕輕瞥了一眼洪家兄弟二人離去的背影,眼中寒光頓顯,但稍縱即逝之後卻又隱於平靜。
“沈學長,看來事情真的往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羅動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離去二人身上,卻是對身邊的沈智說道。
“早有預料。”沈智言語之中倒也有一些無奈,“只是沒想到他現在會這麼強,如果只是曾經的他我倒是不會畏懼。”
此時此刻沈智身邊只跟着羅動,兩人說話倒也不需要太顧及。
“沈學長和那個洪明銳究竟有什麼恩怨?”羅動也是從之前洪明銳和沈智寥寥幾句話語中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恩怨……”沈智搖了搖頭,“能想到的也只有前年的四院鬥祭了,當時洪明銳雖然接連擊敗丁奉爲和我,但卻只是譏諷丁奉爲實力低微,並沒有說我什麼,其中還是有一些原因在裡面的。”
羅動一時間都是將午飯的時丟在一邊,對於沈智的這番說辭好奇起來,雖然洪明銳是前年四院鬥祭前夜祭的魁首,但以他的處事風格來看,不對敗於他手的對手多加嘲諷,無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沈學長是不是當初能擊敗洪明銳,但卻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比如受重傷什麼的?”羅動略一思索之後猜測道。
沈智有些驚訝的看着羅動,而羅動一見沈智這個反應,就明白自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你看出來了?”沈智問道。
羅動聳了聳肩:“只是根據沈學長善用智劍,以及練習和對敵時候的態度猜測的。智劍雖然極費心神,但真的用的好,卻是能夠在不傷敵不損己的情況下擊敗敵人。我相信沈學長用智劍的理由,應該有相當一部分是這個原因吧。”
羅動雖然說話的時候看似漫不經心,但看向沈智的眼神卻已經將其說出這番話之時的那種自信心表露無遺。
沈智有些自嘲的笑了:“想不到羅學弟也能看懂,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當年四院鬥祭前夜祭的最後,我爲了避免兩敗俱傷的情況,而選擇了一個相對而言對雙方都好的做法,只不過洪明銳是個瘋子,偏執並且讓人難以理喻。”
“所以他就非要與你真正意義上的一戰麼?”羅動其實不用問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只是這種答案未免也太過於敷衍了。
爲求一戰的理由竟然會這般的簡單,洪明銳顯然並不是武癡的類型,但即便如此,卻還是這麼不依不撓的步步緊逼着沈智,甚至是在四院鬥祭如此重要的場合之上。
明知道三天六試需要依靠勝負去儘可能多的搶奪積分,而逼迫沈智能夠在這種場合下與其交手。
沈智面對羅動的問題,點了點頭:“現在看來,當初如果我選擇了兩敗俱傷,輸了倒還好,贏了的話或許也是同樣的結果吧。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洪明銳有着那等不同尋常的依仗,即便我現在應戰了,恐怕也是落得一個和丁奉爲一樣的下場,或許會比丁奉爲更慘也說不定。”
羅動一聽沈智提到應戰,趕忙說道:“沈學長,無論如何在沒有確切準備的前提下,不要去應戰!如果真的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沈學長倒是可以將一切賭在最後一天的比試上,到時候再主動挑戰也不遲,而在這之前,沈學長最好還是先想想應對洪明銳那特殊招數的辦法。”
沈智聽了羅動的話之後微微搖頭:“應對辦法我早在最開始就已經有想過了,但無論是智劍還是我本身的身法,都很難去應對那麼快那麼強的攻勢,所以纔會無解。不過另一方面你倒是不用擔心,你沈學長也不是笨蛋,沒有把握的事情做的話終究還是坑自己,所以洪明銳的請戰我一定不會接,即便明後兩天早場比試都是如此。而至於最後一場比試,那就只有等到到時候再看了。”
沈智的一席話,倒是讓羅動感觸良深。
其實沈智現在的情況,倒是與羅動曾經在平川城時的一些經歷相似,有着些許無助並且事情的突破口尚未明瞭,這種情況下,無論是羅動還是沈智都做了一個相同的選擇。
盡人事聽天命。
不過羅動卻明白,現在的沈智卻是與當初他在平川城時又有所不同,雖然沈智身邊也不乏脫俗境九階境界的強者爲其出謀劃策,但應對造化碑這等神物的手段,卻是根本無從着手。
之後,羅動和沈智各自選好了飯菜與何桓戊丘宗洛等人會合的時候,倒也都是默契的沒有提及與洪明銳兄弟簡短照面的事情。
一方面是因爲羅動見到沈智沒有想要提及,自然也是不會多嘴。
另一方面沈智不去提及這些的原因,倒也是不想讓丘宗洛和何桓戊這些霍院中的同伴多做擔心,畢竟現在三天六試也是他們自己最爲重要的時候,如果還分心去擔心別人,耽誤了自己的未來,那就不好了。
羅動對於沈智之前答應他的事情並不擔心,畢竟早前在四院鬥祭會場的時候,羅動就是以這種情況爲大前提,對沈智進行了詢問,繼而在那種設想之下得到了甚至接下來比試會如何的答覆。
雖然並不是什麼約定,但這些天的相處,羅動已經明白沈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說是一諾千金也不爲過,恐怕只要沈智自己答應過的事情,他都會認真完成。
即便沈智只是答應了羅動這麼一個學弟,要教羅動智劍,但最終還真的是利用了四院鬥祭常規比試的十七天,不厭其煩的教導着羅動,愣是將飽含智劍思路的東環院十七式學院劍法,盡數教給了羅動。
一頓飯,有人吃的是興奮異常,自然有人吃的是味同嚼蠟。
回到東環院住處的羅動,藉口有些不舒服早早的鑽進自己房間,片刻不停的就進入識界了。
“這羅學弟怎麼了?他這樣子也不像是會身體不舒服的人啊。”何桓戊有些奇怪的看着羅動離去。
“羅學弟每天和沈智學習智劍的樣子你忘了?真當費腦不傷身麼。”丘宗洛提醒道。
“沈智不是好好的麼?嗯?”何桓戊看着身邊的沈智也是有點奇怪的樣子,“沈智你也不舒服?”
沈智點了點頭:“我先回去好好休息,你們也是,晚場比試的時候,不管什麼人選你們,你們也別放鬆,能搶奪到的積分儘量全搶到,別到時候讓人鑽了空子就不好了。”
提醒完何桓戊和丘宗洛之後,沈智也是和羅動一樣,早早的回房休息。
“那我也休息了,說實話太早了也不好,我去補補覺。”丘宗洛見羅動和沈智都回房了,也不管現在才正午日上當頭,伸着懶腰同樣自說自話的離去。
隨着羅動、沈智、丘宗洛的相繼回房,只留下何桓戊一人愣愣的停在原地:“這一個個的都怎麼了……”
……
識界之中的羅動,穿過重重如有實質一般的白霧,再次來到碑陣之中。
三座造化碑依舊分立與碑陣之中的不同方位。
“一”字碑和“劍”字碑都是如同往常一樣,而“靜”字碑那周身沐浴在銀色光華之下的碑文,則是凸顯了其特別。
想來“靜”字碑怎麼也是這三座造化碑之中唯一歸化的存在,這銀色的光華出自碑陣的底座,卻將“靜”字碑完全籠罩。
某種意義上倒是說明,歸化後的“靜”字碑與碑陣之間的關係更爲特別,畢竟相同的待遇在未歸化的“一”字碑和“劍”字碑身上並未出現過。
“唉,雖然有着碑陣在,但具體要怎麼做我卻一無所知。”
無從下手,是羅動目前最爲深刻的體會。
雖然羅動進到自己的識界,也是站在了識界中的碑陣之內,但見到那剩餘的九百九十七座造化碑底座,卻生不出一點頭緒。
雖然羅動想要去制約洪明銳所持有的造化碑,但顯然目前的羅動只是空有想法,實際行動起來才知道其中有多麼困難。
雖然羅動當初因爲碑陣的存在,可以讓“靜”字碑無礙的與自己建立聯繫,但那其中也有着許多羅動不明白的因素在裡面。
要知道無論是“劍”字碑還是“一”字碑都不會這麼好說話的。
由此可見,這隻能算是一個個例。
而且更爲重要的一點是,當初能被碑陣所吸引的“靜”字碑可是無主的狀態,而如今洪明銳所持有的造化碑既然已經歸化了,那顯然就應該是有了主人的狀態,這勢必又不能相提並論了。
羅動緩緩的穿梭於碑陣之中,因爲正午到晚上的時間相當充裕,羅動並不需要太在意效率。
與其在意效率而錯過一些細節,羅動更想通過對碑陣以及碑陣中造化碑底座的一些觀察,來找出洪明銳持有造化碑的突破口。
如同三座造化碑在石碑形態下外觀上的一致,碑陣之中所有的碑座,也都是同樣的紋路以及篆刻方式,一時間倒是讓羅動沒有太大的發現。
但羅動的腳步卻並未因此而停歇,半途而廢向來不是羅動所習慣做的事情,更何況這次事關沈智學長將來能否進入到內環界,自己這邊既然有可能幫上忙,羅動自然而然得出一份力。
忽然,羅動在一處碑座前停住,碑座正下方本應該立着造化碑的地方,一抹字跡在其中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