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環界。
一座不知名深山之內,一間只有內環界極具身份實力的人才能得知並且進入的飯店。
其大門就是這座深山的山門,橫跨山澗的石壁上黑底白字,顯然就是這座傍山飯店的名字。
與尋常店名不同的是,這裡的兩個字卻是倒過來的,想真正看清這個名字必須歪頭,或者說腳踩青天,頭頂黃土,方能看到端端正正的店名。
“黑店”
這似乎是對於來客的一種戲耍,卻在其本身的主人面前,更像是對這天下的不滿。
白色的“黑”字,顛倒的店名。
這不正是一種顛倒黑白的隱喻麼。
可偏偏那些偶爾來往這“黑店”的客人們,卻並不會因爲這番顛倒黑白的隱喻以及戲耍所產生任何不滿,甚至這家“黑店”的主人確實也很心黑,卻也是讓那些有資格能夠進入店內的客人心甘情願的被搜刮。
不爲別的,就爲這家“黑店”主人兼掌勺大廚的真正身份,他就有這種資格,甚至內環界的真正權貴以及那些外環界傾盡全力都無法企及萬分之一的勢力,都不敢得罪這樣一個人。
就是這家“黑店”內,那只有唯一掌勺大廚能夠進入的院落,孫同舟正靠坐在一株散發着星星點點熒光的大樹下,修養着生息之餘,不忘對面前不遠處自酌自飲的金大廚說着話。
“我說金大廚,找時間讓‘封’字碑的持碑人再給我弄個封印唄,你和鍾離前輩要辦的事情我可都沒辦妥,至少也得看着羅動那小子真的通過那個四院鬥祭進到迷山書院,這纔算有始有終吧。”孫同舟一邊揉着自己後脖,一邊小心翼翼的感受着那被他強行破開的封印。
金大廚瞥了一眼孫同舟:“別想了,‘封’字碑的持碑人換了,前一個人又被封印了全部修爲。”
孫同舟一驚,即便牽扯到傷口也是不忘開口問道:“這都換三個了吧?加上這一個應該是第四個了,怎麼會一直出現這種狀況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金大廚一臉不屑。
“那我這怎麼搞?”孫同舟指了指自己。
金大廚對孫同舟轉了轉手,示意孫同舟背對自己。
孫同舟也不猶豫,換了個方向坐,甚至直接用頭頂在那一株散發着熒光的大樹。
突然鋪天蓋地的氣息在整個院落之中盪開,甚至有種直衝蒼穹的霸氣。
“我說師傅,你這造化碑就別拿出來了吧,這時候不是添亂麼?”面對身後那種即便有意壓制也威力無雙的威壓,孫同舟倒沒有顯出任何畏懼,相反正因爲熟悉才能這麼若無其事的說着話,這要是換了其他人,結果肯定就沒這麼好了。
金大廚是持碑人這件事,與羅動那種時時刻刻需要隱藏的情況不同,或者說截然相反。
整個內環界,恐怕沒有人對金大廚以及其所持的造化碑不知曉的,作爲與鍾離其名的存在。
金大廚所持的造化碑當然也是與“劍”字碑同等地位的存在。
“武”
其字跡雖然與“劍”字碑一致,卻沒有“劍”字碑那般鋒芒的劍意,更多的是承載着這碑文所本該擁有的意義。
“劍”字碑所代表的是劍道,那“武”字碑自然所代表的是武道了。
金大廚沒有對孫同舟那種添亂的言論多做迴應,而是將一口烈酒飲盡:“忍住。”
即便是孫同舟也明白了金大廚此時的想法,急忙制止:“這封印現在補補應該還能用吧,全破了我就真去不了外環界了。”
“補不了,‘封’字碑新任的持碑人哪能這麼快適應,而且‘封’字碑本身的這種狀況,你認爲波家還敢冒這種險麼。”金大廚簡單的回答了孫同舟的話之後,便再也沒有給孫同舟反悔的時間。
“武”字碑化作漫天的威勢,瞬間將孫同舟背後那些封印的殘存所清除。
這是一種近乎摧枯拉朽的破除封印方式,當然這與現今這道封印的留存也不無關係,羅動當初識界之中所留存的封印雖然也是由“封”字碑所留,卻因爲設置封印的人能夠完美操縱“封”字碑,所以預留了一道破解方法。
而現在孫同舟這邊就不一樣了,因爲持碑人始終都無法真正操縱好“封”字碑,所以這種封印想要破除,就必須更爲霸道的力量。
“疼疼疼。”即便是孫同舟,也不由得在這種時候喊出聲來。
這或許看上去有點滑稽,但孫同舟這種強忍着傷勢與巨龍近身搏殺的人,能夠連連喊疼,這就不是一般的疼痛了。
而孫同舟在最初因爲疼痛喊出來之後,更是因爲疼入骨髓心神而再也發不出聲來,似乎是在咬牙全力的抵禦這種疼痛的侵襲。
之所以金大廚會在這個時候讓孫同舟忍着,很顯然金大廚也是明白這個過程會產生多大的痛楚。
破解這個封印殘餘的過程雖然不算太過於漫長,但對於孫同舟來說,這種痛楚卻不會因爲“武”字碑的停止而就消失不見。
這種深入斗紋以及識界的痛楚,甚至將會持續很長一陣子。
金大廚擡手一揮,“武”字碑化作的漫天威勢消失,甚至就連“武”字碑也猶如從沒有出現過一般。
“如果能夠找到‘解’字碑的話,你就不用受這麼大苦了。”金大廚出奇的心疼起這個經常和他頂嘴的徒弟起來,甚至再次端起桌上酒杯的時候,看着孫同舟因爲疼痛而顫抖的背影也是目光放緩。
良久,孫同舟漸漸從疼痛中緩解過來,再次換回最開始的動作,靠坐在那株散發着熒熒光華的大樹下。
“鍾離前輩這次去找的造化碑難道不是‘解’字碑?”孫同舟擦了擦頭頂的汗問道。
金大廚搖了搖頭:“這‘解’字碑雖然效用強大,甚至連波家的‘封’字碑在遇上時都不得不矮上一頭,那也是因爲這造化碑本身能力上的剋制。鍾離要找的可不是這麼簡單明瞭的東西,要不然他怎麼會將‘劍’字碑留給羅動小子?”
“那鍾離前輩要找的究竟是什麼?”孫同舟有點不解。
金大廚笑的有點神秘:“不可說,不可說。”
“金大廚,我吃了這麼大的苦,你連這麼點秘密都不肯告訴我,虧我還是你的徒弟。”孫同舟頓時不幹了,甚至有點無賴道。
不過金大廚卻不爲所動:“又不是我逼你去的,你要報恩我能攔着你?恐怕你還沒跟羅動小子說他老爹羅天衣曾經救過你們孫家的事吧。”
孫同舟搖了搖頭:“沒說,我可不想讓他有種別的什麼想法,畢竟這只是我自己的一點意思。”
金大廚頓了頓道:“那個羅動小子,雖然現在境界低了一點,但底子確實打的好,這點上鍾離還是有點能耐的。我要是帶着你在外環界,恐怕也還做不到這種程度。”
“是麼?”孫同舟微微正坐,緊接着緩緩的解放身後的鬥環。
金色的鬥環從一道,變爲兩道,而且並沒有停止,依舊在增多。
原本封印修爲的那層封印被金大廚徹底破去之後,孫同舟也是恢復了其真正的境界。
八道金色的鬥環在其身後亮起,配合身後那身後發着熒光的大樹,頗有一點樹下悟道的氣勢。
“行了行了,別顯擺了。”金大廚擺了擺手,“我只是說羅動底子打的好,也沒說你的不是,你不必在你師傅我面前擺境界,有用麼。”
孫同舟笑着將鬥環收起:“我又沒說我要比什麼,我就很久沒這麼舒展過了,一直被封印束縛着那是相當難受。”
“知道你難受,不是幫你解了麼。外環界就不用去了,羅動小子現在的實力進東環院沒問題,恐怕一兩年內的四院鬥祭也不會有太大難度,到時候就等着他到迷山書院了。”金大廚說着話,指了指院落的另一個方向,“對了,你既然回來了,一切照舊,每天五百個蛋餃。可以多包,少一個有你好受的。”
“我都超凡境八階了,還包蛋餃?”孫同舟有點哀嚎,顯然在他看來他這種超凡境八階水準的存在,不應該再在這“黑店”裡面幹這種包蛋餃的雜活。
金大廚瞪了一眼孫同舟:“不包蛋餃怎麼變強?難不成你還想去擇菜?先說好了,五百個,只多不少。等什麼時候過了超凡境之後,再想着掌勺吧,我這漏勺你要想要的話,到時候儘可以拿去。”
孫同舟一聽金大廚這麼兇他,頓時也不哀嚎了,眼巴巴的看着金大廚隨手放在桌邊的漏勺。
這是一柄平平無奇的漏勺,但金大廚之前卻拿着這柄漏勺隨意的揮動就調動起幾十裡範圍內的環力,其本身就已經不可能平凡。
“怎麼?現在就想拿?”金大廚見孫同舟眼巴巴的樣子繼續道,“你可以試試,拿的起來,別說這掌勺,這家店交給你都沒二話。”
孫同舟搓了搓手,走到桌前:“你說的!”
說話間孫同舟的手就伸向了那柄平平無奇的漏勺。
紋絲不動。
不僅如此,即便孫同舟解放了八道金色的鬥環,以超凡境八階全盛的境界,也無法挪動漏勺分毫。
金大廚端着酒杯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