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擡旗的事情,雲瑤已經想了很久,在知道未來康熙朝包衣的特殊地位後,雲瑤就想過該如何對這些包衣出身的妃嬪。雲瑤知道烏雅庶妃不是第一個,也決不會是最後一個。
包衣說到底在清朝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團體。即非旗人,也不是尋常百姓,看着比旗人低賤,但是上三旗的包衣都是專職伺候皇室的,論起體面來,可比尋常的旗人體面的多。
可包衣卻有一個限制,雖然能依靠主子爬上高位,但是朝堂上對包衣的看法可不好,所以凡是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包衣,到了一定的地位,無一不想辦法,將自己的身份從包衣換成旗人。
但是在內務府當值的包衣卻一般對擡旗之事並不熱衷,因爲一旦擡旗,他們就會失去在內務府的權勢和影響力。
而且上三旗的包衣都是皇室的家奴,可比普通朝臣和皇帝關係親近的多,他們自然捨不得這個好處,畢竟被康熙看中的曹家孫家等,都是包衣人家努力的方向。
所以雲瑤想藉由這個看似榮耀的擡旗的際遇,把後宮中包衣出身的妃嬪在後宮以及內務府的關係全都清理一下,不然雲瑤不能想象,若是包衣出身的嬪妃在宮中藉由家族的便利,做出什麼事來,雲瑤即使是皇后也防不勝防!
甚至雲瑤還有另有一層考慮,旗人和旗人也是不同的,下五旗和上三旗就不同,這些包衣妃嬪即便擡旗,也不會被康熙一下子擡進上三旗,除了少部分實在是受寵,或者立下大功的。
下五旗的天然比上三旗低一等,宮中的旗人妃嬪有多是上三旗的,所以雲瑤提議擡旗的事情也不會引得後宮妃嬪及其家族太過不滿,畢竟和昔日奴僕同樣的身份,估計這些人也受不了。
等這個消息傳遍後宮的時候,後宮旗人出身妃嬪們一片譁然。特別是自恃出身高貴的幾個,在第二天早上給雲瑤請安的時候開始抱怨。
雲瑤聽了一衆妃嬪抱怨之後,才緩緩的說道:“烏雅庶妃雖出身包衣,但也是皇上的妃嬪,身份太低也實在是有損皇上的顏面,你等揪着這點想要做什麼文章?”
衆妃聞言不敢說話,雲瑤都將這件事升級到皇上的顏面問題了,他們哪敢否認!
雲瑤見衆人這樣,語氣稍緩,說道:“再說,本宮與皇上的意思也不是人人都擡旗,若是爲皇上生下子嗣,纔可擡旗,這也是皇上與本宮的一片護子之心,誰又能說出什麼閒話?”
到這這個時候,衆妃心裡的想法也有了不小的改變,皇后說的也對啊,包衣出身的能生下皇子公主,就算皇后不提,以後皇上多半也會擡旗的,只是皇后知曉了皇上心意,特意將這件事提起,既做了好人,又贏得了名聲,他們雖私下有些不忿,但是皇后威嚴甚深,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
見衆妃表情都不怎麼好看,雲瑤又拋出了一個大炸彈,把衆妃炸的暈暈乎乎的,“你們也不必羨慕他們,皇上有旨,若是你們生下子嗣,皇上和本宮也不會吝嗇位分,還有一些資歷老的妃子,陪伴皇上多年,皇上也有意提高你們的位分!”
衆妃聞言大喜,就連一開始就對雲瑤和她說的話題有些不感冒的謹嬪鈕祜祿氏都睜大了雙眼。
即使如今仍是後宮裡雲瑤之下位分最高的一個人,謹嬪在宮裡也過得不順心。倒也不是雲瑤苛待她,好歹也是同族的姐妹,雲瑤就算是爲了名聲也不會這麼做,不過也就是那樣,份例一點也不多,一點也不少,一點多餘的都沒有。
再加上康熙本就厭了謹嬪,謹嬪不能生育的事情也鬧得滿宮皆知,所以康熙去謹嬪宮裡裝個樣子都沒做過,宮中的人哪怕有云瑤約束,也有捧高踩低的,更何況謹嬪享受慣了,忽然變得這麼落魄,自然是怨氣纏身,變得極爲陰沉。
如今謹嬪受夠了不好過的日子,聽見雲瑤說康熙有意要大封后宮,自然是十分渴望,她如今早就不渴慕康熙的寵愛,但是爲了讓自己在宮中過得好點,也不願被別人踩在腳下,皇后也就算了,畢竟她有子有女,地位穩固,謹嬪也沒辦法怎麼她。
可是其他妃子日益得了康熙的寵愛,謹嬪心高氣傲,可不想給這些人行禮,所以聽了雲瑤的說辭,覺得康熙有意提升她的位份,心中十分高興,畢竟說起資歷,這後宮裡哪有比她更能升位分的人了?
雲瑤的目光也從謹嬪身上劃過,心中卻另有念頭,這次康熙有意給謹嬪晉位的消息,可是嚇了雲瑤一跳,還以爲謹嬪又做了什麼翻身了呢!
不過接下來康熙就告訴了雲瑤他的意思,如今戰場的雖然還打着,但實際上快要接近尾聲了,所以論功行賞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這不僅關係到前朝,更和後宮息息相關。康熙也準備大封后宮獎賞一些人。
雲瑤聽了雖然不太樂意見後宮這些人晉位,但也知道不可能阻止,便從康熙手中攬來了這件事。
而其中謹嬪晉位的事情,康熙特意給了雲瑤解釋,其實原因也不復雜,這次上戰場的鈕祜祿家的子弟絕對不少,哪怕雲瑤也是鈕祜祿氏,但是謹嬪終究是嫡支,康熙至少得做個樣子。所以康熙的意思是晉謹嬪爲妃。
但云瑤聽了卻有些其他的心思,雲瑤可以肯定,這次即使沒有謹嬪晉位的事情在,嫡支那邊說不定會繼續送一個人進宮,想到這,雲瑤寧願謹嬪在宮中好生養着,當做擋箭牌。
所以雲瑤就對康熙說道:“皇上,臣妾請皇上晉封謹嬪爲貴妃,以安前朝將士的心!”
康熙心裡明白雲瑤的小心思,不過見雲瑤竟然能把和謹嬪的仇置之度外,加之他也不想再來一個謹嬪,就默認了雲瑤的做法!
雲瑤想到這善意的對謹嬪笑道:“謹嬪,你跟了皇上這麼多年,皇上和本宮不會忘了你多年的辛苦,你大可放心!”
此言一出,謹嬪臉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從往常她看不起的人嘴裡聽到這樣的話,謹嬪只能臉上強笑着說道:“多謝皇后和皇上的關心!”
雲瑤見狀也沒繼續撩撥謹嬪的情緒,見好就收,然後看向其他人,對着馬佳庶妃說道:“馬佳庶妃,你生了長生,本宮和皇上不會忘了你的!”
馬佳庶妃聞言大喜,暗道自己奉承皇后果然是對了,連忙謅媚的對雲瑤說道:“臣妾謝過娘娘,臣妾如今能有這樣的福分,都是娘娘帶來的,臣妾願娘娘福壽康安!”
聽了馬佳庶妃的話之後,雲瑤沒說什麼,說起來雲瑤也不想接受馬佳庶妃這個她不喜歡的人的投靠,可問題是如今長生愈發大了,雲瑤也要爲長生考慮,便只好擡舉馬佳庶妃幾分了!
雲瑤看了馬佳庶妃一眼,才道:“你以後好生照顧好皇上,便是你的福分了!”
馬佳庶妃聞言臉上十分尷尬,不過她也知道如今自己能被皇后點名,完全是長生的緣故,當初她見長生身體弱,隨時可以夭折,就對長生十分懈怠。
可如今長生愈發大了,馬佳庶妃還有些慈母之心的,自然是心中愧疚,而且她自從那次也是傷了身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個子嗣,這也是她向皇后低頭的原因之一。希望雲瑤能看在她乖順的份上,不要遷怒長生。
雲瑤說完這兩人,盯着其他妃嬪熾熱的目光卻是不再開口,說實話,雲瑤之所以在衆人面前說謹嬪和馬佳庶妃的事情,完全是爲了自己的顏面。
好歹謹嬪是雲瑤同族姐妹,而馬佳庶妃和舅舅雖斷了親,也有幾分血脈之情,再加上長生還被雲瑤養着,所以雲瑤也不想讓後宮之人太過小看他們兩個,要不然也是折損雲瑤的顏面。
接着雲瑤便揮手讓衆人退下了,衆妃即使心有不甘,但是攝於雲瑤的威嚴也不敢吭聲,只能暗懷不滿的離開!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春草才扶着雲瑤起身,雲瑤對着一旁的李德全說道:“這陣子盯着這些妃嬪,不要鬧出什麼亂子來!”
李德全連忙恭謹的答道:“是,主子!”
雲瑤相信,從她拋出這件事之後,後宮又要亂一陣子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們給自己找事,雲瑤也不耐煩天天因爲各種雞毛蒜皮的事情給后妃們評理。
乾清宮
康熙此時正站在一個看着十分蒼老的女人面前,看着她狀似瘋狂的樣子面無表情。而這個女人便是被康熙關到現在的佟氏。
其實康熙並不耐煩見她,只是今天一早有人來報,說佟氏幾乎氣數已盡,還說要見他一面,康熙到底記掛着最後一點情分,前來見了佟氏一面,可惜的是佟氏仍然是之前那副瘋狂的樣子,倒是耗幹了康熙最後的一絲情分!
康熙有些不耐,便道:“佟氏你究竟有什麼事情要說,再不說朕就走了!”
佟氏聽了這話,臉上瘋狂的表情一滯,變得清明起來,才緩緩對康熙說道:“皇上,您到了如今都不肯看我一眼嗎?我爲了您做了這麼多!”
康熙聞言更是不耐煩,要是佟氏還是之前的容貌,康熙還能有幾分憐憫的意思,但是如今佟氏頂着一副七老八十的樣子說出這樣的話,那個男人都受不了,更別說絕情的康熙了!
佟氏看着康熙面上厭惡的表情,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怒道:“皇上,爲了您,我本可以離開的,可我爲了您斷了後路,把那個小的自己給弄死了,這樣我就永遠不會離開您了!”
康熙聽了心中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是遍體生寒,他知道這個假的佟氏一直將自己當做年紀大的佟氏,而佟氏話中那個小的佟氏恐怕就是真正的佟氏本尊了。
想到這,看戲看着佟氏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死人,對康熙而言,這個假的佟氏不過是個陌生人,但是真的佟氏卻是他血脈相連的表姐,康熙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
佟氏沒看到康熙的目光,繼續絮絮叨叨的說道:“反正那個小的我也是我,皇上您怎麼就不能看我一眼呢?您能封她爲貴妃,卻把我嫁給了一個落魄的宗室,明明是同一個人,您爲何這麼偏心?”
康熙再也忍受不住佟氏的胡言亂語,怒斥道:“那是因爲佟氏是朕嫡親的表姐,可你不過是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孤魂野鬼,不知道從哪裡的來了一些奇遇,就敢到處招搖撞騙,如今竟然還該死不悔改,本來朕留着你是因爲你這身皮囊,好歹還是表姐的,既然你敢殺了朕的表姐,那就休怪朕無情了!”
說着康熙就命人上前拉着佟氏,然後灌了一瓶鶴頂紅進去!
佟氏想要反抗,卻抵不過樑九功幾個太監的力氣,很快就被逼着喝了下去。
而佟氏見此十分惶恐,還反駁道:“皇上,我真的是您的表姐啊,皇上!您不要殺我啊!”
說着,那鶴頂紅的藥效見效的十分快,佟氏很快就說不出話來,嘴裡也吐出一口黑血,然後雙目緊緊的盯着康熙,死不瞑目!
康熙見此深深地閉上了眼睛,然後才嘆了口氣,對樑九功說道:“把她收拾好,悄悄地送到蘇和泰府上!還有把剛纔那個孤魂野鬼說的話都給蘇和泰說了,讓他也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樑九功聞言連忙領了旨,命幾個太監將佟氏擡了出去。
而康熙卻想起了那個因爲這個孤魂野鬼,而無辜死去的表姐。
康熙並不知道和蘇和泰成親的是一個穿越女,康熙只以爲,佟氏本來嫁給蘇和泰之後,也算是琴瑟和諧,生下了嫡長子,可惜的是被一個孤魂野鬼佔了身子,才釀成如今的慘劇,康熙心中自然是有些愧疚。
而且據康熙所知,蘇和泰自從那日佟氏被帶走之後,日日醉酒消愁,若不是有嫡長子在,恐怕早就跟隨佟氏離開了。
原本康熙對這種癡情的男子是有些不屑的,認爲其沒有擔當,但是康熙想到了雲瑤身上,心中也不由暗自感慨,多少也明白了蘇和泰的感受,打算最後成全他一次,讓佟氏的屍體葬入蘇和泰家的祖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