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祿又道:“大哥,之前馬佳庶妃不是一直誤導嫂子說瑤兒是您的女兒,這要是傳到皇上耳邊,皇上相信了怎麼辦?”
之前圖海假設了許多,都建立在後妃家世不能太高的基礎上,而如果雲瑤是圖海的女兒,那之前設想的一切不就都被推翻了嗎?
圖海笑道:“聖上不會相信的,我已經向聖上解釋清楚了。”
“可是皇上會相信嗎?”吳祿表示很懷疑。
“就算皇上不相信,可也不會擔心老夫插手,畢竟瑤兒又不可能從名義上變成我的女兒,再加上就算是我出力,到時候得到的收益與付出不成正比,皇上也不會忌憚老夫的。”圖海道。
吳祿聽了圖海的話倒是沒有擔心圖海會因此而有什麼芥蒂,只是經過圖海一番教導,吳祿差不多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其實說白了就是皇上會重用他這個妃嬪之父,多半是看在自己官位低,很好掌控,聖上不擔心自己反噬,而且因爲國朝立國以來,各大勢力爲了結成同盟,都是相互聯姻。
就像是皇上把索尼的孫女納爲皇后一樣,索尼也得投桃報李爲皇上親政出力,雖然索尼是在臨終前上遺折才說起此事,也許皇上早就不滿索尼推脫,可是他畢竟做成了,因爲他的一道遺折,讓皇上有藉口親政了。
而且索尼死後,皇上對於赫舍裡家也是大加提拔,雖然最受皇上重用的是索額圖這個庶子,皇上也可能有其他的心思在裡邊,但是有索額圖在,至少保證了赫舍裡家下一代的繁榮。
而吳祿被康熙重用自然沒有這麼複雜,皇上會提拔吳祿主要是因爲吳祿已經是親戚了,倒不是別的什麼原因。而且在圖海的支持下,吳祿也被朝堂上不少人看好,所以也有不少人趁着今天前來拉攏關係而已。
吳祿發現現在的形勢竟然十分有利於他,不由興起了野心。畢竟現在舅兄和女兒的進宮已經爲自己創造出這麼好的條件了,如果他再不奮發,就愧對舅兄和女兒了。
圖海見吳祿明白過來也是十分欣慰,道:“如今你的前途可期,可不要浪費了如今的形勢!”
吳祿也是信心滿滿。道:“大哥放心,如今弟弟也有信心爲瑤兒遮風擋雨。”
圖海滿意道:“那就最好,而且奇瑋如今也是一等侍衛,受到聖上重用,只是佛蓀那裡就有些麻煩了。”
吳祿答道:“確實如此,只是大哥他是軍職,如今也不好安置,不過您不是說皇上有意動三藩嗎?到時候以大哥的能力,還有聖上的重視,大哥這次一定不會再被埋沒的。而且族裡那些人這次也別想搶大哥的軍功!”
“確實,要說這次你受到聖上重視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聖上看不到你的功勞了,這在官場上,最重要的不是做事,當然做事也很重要,但是如果沒有上位者看到你的功勞那也白搭。佛蓀就是吃虧吃到這上邊了,而且鈕祜祿一族族人太多,你們又是旁系中的旁系,自然不必那些人親近,所以以前佛蓀吃了不少虧。如今聖上要對你一家施恩,你們要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否則聖上一旦不滿意,到時候瑤兒在宮裡就要吃苦了。”圖海又藉着機會教導吳祿爲官之道。
吳祿信心滿滿道:“大哥說的是,這回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把握機會的,我們這一支只有抓住這個機會,才能在將來讓族裡那些人刮目相看。”
其實吳祿面對族裡嫡支的那些人一直憋了口氣,以往那些人經常嘲笑吳祿兄弟是靠着額亦都這個堂伯父才發跡的,而額亦騰身上的軍功也被他們認爲是他們施捨的。如今有了這樣的機會,吳祿要好好像那些人證明自己一家的功勞是從何而來的。
圖海也被額亦騰養大,自然知道額亦騰一家心中的陰霾所在,如今吳祿既然有這個志向,圖海自然是支持的,就道:“如果你真能做到,到時候伯父在天之靈也會安息的。”
吳祿道:“大哥放心,我不會讓阿瑪在天之靈失望的。”
不過圖海見吳祿這麼志氣昂揚,也不得不向他潑點兒冷水。就道:“吳祿,如今你既然會被聖上重用,可是你要記得爲官要謹慎,有些事情你是絕對不能做的,無論你做些什麼聖上都看在眼裡。而且你比不上遏必隆他們蒙受祖蔭,就連和鰲拜是一丘之貉,遏必隆也能躲過死罪,甚至在不得不重用他的時候,還得把他身上的爵位還給他,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蘊,而你雖然和遏必隆同姓,可是你只是旁系,自然不會有這些優待,若是你犯了什麼錯,恐怕就連遏必隆就會首先向你下手,而不是會救你。而且你既然被聖上提拔,你身上的榮華富貴就都是聖上賜給你的,聖上能給你,可他也能收走,因此你行事千萬要小心,而且記得你的主子永遠只有聖上,就連老夫也是如此,如果老夫讓你做的事情與聖上要你做的相悖,你也得聽從聖上的意思而不是老夫,到時候若是違背聖上的意思,恐怕抄家滅族的禍患就在眼前,你明白嗎?”
吳祿聽了圖海的話驚起了一身冷汗,實際上吳祿的打算就是仿照遏必隆來行事的,可是被圖海點破之後吳祿發現如果他學着遏必隆,恐怕自己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
連忙向圖海請教:“大哥,那以後我該如何行事?”
圖海道:“記住一切唯上而已,聖上要你做的你必須做,聖上不讓你做的就不能做。”
吳祿遲疑道:“那如果聖上做錯了呢?”
圖海道:“當今聖上並不是庸才,他做的一些事情已經深諳帝王之道,所以這你到不必擔心,而且就算聖上真的做錯了,你自然需要勸諫,但是一旦聖上決定了,你只要依命行事就行了。千萬不能對聖上的命令心存抱怨,那是大忌。”
其實圖海上一世的行事風格就像他告訴吳祿的一樣,上一世圖海在朝堂上一再勸諫皇上不要急於對三藩動手,可是康熙下令之後,圖海卻是堅定的執行了皇上的命令,絲毫不見之前反對的意思,和朝中不少人在三藩事情上磨洋工成了鮮明的對比。也是因此在圖海身故後,康熙對於圖海一家頗有優容,康熙更是覺得圖海是朝廷忠臣,一改當初圖海反對時怒罵圖海的場景。
這一世圖海當然不知道此事,他就把這一世三藩事情上的態度告訴了吳祿,道:“當初聖上流露出要收拾三藩的時候,老夫其實是反對的,可是聖上堅持,老夫既然已經和聖上開誠佈公,自然要支持聖上的決定,所以老夫就沒有在外邊表示過任何反對的意思,而且聖上看到的不僅是三藩弭亂,更重要的是聖上想要借這次機會在朝堂上掃清所有不聽話的聲音,然後建立屬於皇上自己的勢力,這時候做臣子的要是沒有一點兒眼力見兒,那就該滾蛋了。做臣下的雖然不能琢磨,那叫揣摩聖意,可是你身爲聖上提拔的人,自然要與聖上保持一致,所以皇上的意思你得清楚,所以這個度你得把握好才行。”
吳祿聽了圖海的分析恍然大悟,表示自己受教了。然後道:“那這次聖上有把握贏嗎?”其實吳祿問的這個問題就是所有滿族高層擔心的問題。可以說很多人反對康熙南下削藩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說來可笑清朝入關這麼多年,還有不少人擔心被漢人打出關去,因此滿人爲官時,往往會大肆斂財,根本就不是要安定下來的樣子,這些人時刻準備着出關回老家去,因此就像是將要入冬的松鼠一樣,瘋狂的儲蓄食物,恨不得把看見的所有好東西都收入囊中,而且之前範承謨遇到的那個鈕祜祿氏家的子弟,就是這種心態,他們沒有信心能在這片土地上待下去,就如驚弓之鳥一樣。
所以有不少人選擇在三藩問題上妥協,他們擔心如果真的打起來,不知道朝廷能不能打贏,所以康熙提出要削藩的時候,他們十分擔心惹惱了三藩又打不贏,自己就要回老家種地去了。因此在康熙提出此事時十分反對。可以說朝堂上幾乎就沒有人支持康熙。
在明面上只有明珠索額圖等人支持,不過這些人都是康熙自己提拔的,不說他們如今只是一個小官兒影響不了朝政,可是在沒有別人支持的情況下,這兩個人竟然是支持康熙的人裡地位最高的人了。
但是當圖海被康熙重用後,明珠和索額圖就不怎麼顯眼了,畢竟面對圖海這個兩朝重臣,他們兩個小字輩根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這也是康熙對於圖海十分優待的原因。
圖海被吳祿問到這個問題也是有些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不過在康熙向他尋求支持之後,圖海就開始了蒐集三藩方面的消息,因此這些日子以來面前算是有所得。
“當今如此行事雖然有些衝動,可是對於聖上的決定,老夫還是覺得可行的。不說別人,只說三藩裡的吳三桂,你說他會反嗎?”
吳祿聽了臉色有些難看道:“應該不會吧!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不是已經和建寧公主結爲夫妻了嗎!而且吳世璠吳世琳二人皆是公主嫡子,身懷皇室血脈,吳三桂應該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謀反吧!”吳祿雖然嘴裡不認爲吳三桂會反,可是他虛弱的語氣已經暴露了他沒有底氣的事實。
圖海看着吳祿說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就道:“你看即使是你都知道吳三桂反意昭昭,朝廷上下會不知道嗎?只是朝廷諸公掩耳盜鈴,覺得吳三桂不會謀反,而聖上這麼着急削藩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而且你現在不在朝堂上根本不知道如今國庫裡已經沒有銀子了!而吳三桂每年都要向朝廷要上千萬兩的銀子,這就相當於每年朝廷收上來的稅賦一半還多,可是如果給了三藩,朝廷就不用銀子了嘛!”
“所以這場戰爭即使朝堂上的人不願打,可是吳三桂就不見得了!而且你說的與皇室聯姻又有那個起作用了?更別說吳三桂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孫子更是隻有吳世璠吳世琳兩人,到時候吳三桂若是勝了他們就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帝親王,總比現在寄人籬下的質子要好得多吧!”
吳祿無言以對,也知道這次削藩勢在必行了,不過既然吳三桂必反,那他的家族如何從中間獲取更大的利益纔是最重要的。
就道:“大哥,既然如此,那我就做好準備迎接這場戰爭了,到時候也可以從這場戰爭裡獲益。”
圖海道:“這當然是必需的,只是你們也要注意安全,若是人沒了,到時候就什麼都沒了。”
吳祿點頭,不過吳祿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大哥,你還記得瑤兒所說的那個夢嗎?如今看來竟然有不少事情能夠對的上的!”
圖海震驚道:“你把瑤兒說的所有的事情再說一遍!”之前圖海雖然知道雲瑤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夢,可是並沒有特別重視,如今想來有不少的事情瑤兒說的竟然和真的一樣。
吳祿就把當初雲瑤說過的所有的事情全都又和圖海說了一遍,圖海聽了吳祿的話呆呆的坐着,久久的沒有動作,圖海已經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圖海不知道爲何雲瑤會做下這樣的夢,吳祿不比圖海,圖海在朝堂上浸淫多年,自然發現雲瑤說的有很多事情朝廷上都在討論,就連吳祿都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如今從外甥女這裡得知只有少數幾人才知道的秘密,不由圖海不震驚。
圖海如今對於雲瑤做夢的說法有些半信半疑了,難不成他的外甥女真的得了一場機緣?圖海想到這裡心裡有些火熱。圖海終究是一個古代的人,因此如果現代人知道了雲瑤的經歷往往猜測雲瑤是穿越或者重生了,可是古人看來,能夠得到這樣的大機緣的人絕對是貴不可言。
至於圖海懷疑雲瑤是否是鬼上身,圖海表示他還是瞭解自己的外甥女的,除了選秀以來雲瑤成熟了許多之後,其他的和以前的雲瑤根本沒有兩樣,所以圖海根本沒有懷疑雲瑤是什麼孤魂野鬼。
吳祿見圖海一直呆坐着,有些擔心,道:“大哥,你在想什麼!”
圖海看見吳祿擔心的眼神有些恍然,不過想到雲瑤將來可能貴不可言這件事,畢竟這件事只是他猜測的,而且就算是真的,以吳祿的城府很可能被人發現,因此圖海就沒有告訴吳祿這個猜測。
“沒什麼,你剛纔說瑤兒夢見範覲公康熙十五年就被耿精忠殺了?”圖海嚴肅道。
“確實如此,據瑤兒說,範覲公是在福建總督任上被俘,沒有投降被耿精忠給殺了。”吳祿回道。
“既然如此,看來讓範覲公去赴任福建總督一職就不太妥當了。”圖海思考道。
吳祿聽那了圖海的話不由震驚道:“難道瑤兒說的是真的?大哥,範覲公真的是福建總督。”
圖海肅着一張臉道:“確實如此,不過朝堂上還在議論此事。不過這件事你記得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否則瑤兒就危險了!”
吳祿看見圖海的表情,也是收斂了臉上的喜色,道:“大哥放心,這件事我不會給別人透露一絲一毫。”
圖海見此也就點頭,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