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泰看着似乎已經平靜下來的諾敏,有些擔心他失去理智做出什麼來!
其實凌泰自從和諾敏相處的深了,才知道自己這個表兄的難處,諾敏的妻子是赫舍里氏,雖不是索尼的孫女,但是也是侄孫女,在赫舍里氏面前,諾敏難免有些氣短,還因爲赫舍里氏的身份,不能阻止她接連插手瑪爾賽兄弟之間的矛盾,導致了瑪爾賽兄弟二人形同仇寇。
不過諾敏的性子也確實不太好,只要他稍加管束,也不至於會讓赫舍里氏做到如今這種地步,說白了,諾敏對赫舍里氏的作爲一直不管不問,看起來像是尊重妻子,但實際上不過是漠視罷了!
凌泰不知道爲何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已經成親,和伊爾根覺羅氏也十分恩愛,所以也不太理解爲何諾敏會這麼冷漠。
不過那些事情都過去了,關鍵是如今,舅舅圖海被人算計,竟然有赫舍里氏這個兒媳插手,貌似孫子瑪爾賽也做了幫兇,知道這點的凌泰,忙不送的封鎖消息,這種事情傳出去可是天大的醜聞,不僅是諾敏容易受人詬病,就連瑪爾賽也會因此而前途盡毀,畢竟誰能容得下一個差點害死祖父的人呢!
諾敏見凌泰擔心的樣子,也知道凌泰不會放心,便說道:“凌泰你不必擔心我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這件事我心裡有數,若是鬧大了,只會毀了阿瑪的一世清名,我有分寸!”
凌泰見諾敏真的有分寸,心裡也稍微放鬆了點,繼續說道:“剛纔我審訊時,周圍的全是心腹,我都讓人封口了,只是這個萬貴,你想如何處置?”
諾敏聞言冷冷的笑了笑,說道:“萬貴的小命暫且留着,我看這件事的背後不會這麼簡單,這背後的人處心積慮的竟然只是讓阿瑪身體虛弱,以赫舍里氏的狠毒,恐怕直接毒死阿瑪才符合她的性子,這麼迂迴的手段,赫舍里氏肯定不會只這麼做的,背後勢必另有隱情,我倒要看看這個萬貴能調出來多少居心撥測的人!”
看着諾敏這麼理智清晰的分析此事,凌泰不禁在諾敏身上看到了圖海的影子,心下也暗自感慨,不愧是舅舅的兒子,還沒見萬貴就發現了不對。
當即又把自己的發現對諾敏說了一遍,道:“表兄有所不知,這次我在清查萬貴這段日子的動向時,發現,萬貴不僅和府內的人接觸過,在三日前,萬貴曾藉着爲您辦事的藉口,出了府,在一家酒樓和軍中的一個副將秘密見了一面,據我所知,萬貴不過是表兄您的小廝,最多出去跑跑腿,他應該沒機會認識軍中的副將吧!”
諾敏聞言凝重的說道:“三日前正是阿瑪病情加重的的時候,而且那一日我因爲阿瑪的病情十分忙亂,根本沒有吩咐萬貴做事,至於軍中的將領,我出門應酬時也是帶過他幾次,也有可能認識一些人。”
說到這,諾敏也有些懊悔,讓萬貴接觸了太多的機密,萬貴按理來說是接觸不了這些的,但他竟不知萬貴何時和一個軍中的將領熟識了!
諾敏有些僥倖的問道:“那萬貴見得那個軍中將領是何人?”
凌泰深深的看了諾敏一眼,然後才道:“這正是我要與表兄說的,那個軍中將領,是表兄你的副將,富察明泰。”
諾敏聞言直搖頭道:“不可能,富察明泰與我交情很深,他的阿瑪也曾是阿瑪的手下,怎會和傷害阿瑪的事情有關?”
凌泰搖了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在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便讓舅舅手底下的人將富察明泰給叫來了,想必一會兒,他就來了!”
凌泰在查這件事的時候,越來越覺得詭異,好像要害舅舅圖海的人都和諾敏有關,就好像有一支無形的手引導他的目光投注在諾敏的身上一樣!
若非有圖海這個定海神針醒着,凌泰甚至都懷疑這一切都是諾敏的計劃!
諾敏聽了凌泰的話之後,心裡也涌動着一股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在他的掌控範圍內,但是富察明泰的到來,讓凌泰打斷了思緒。
富察明泰進門之後,看向諾敏的目光十分複雜,又看見諾敏身旁跟着一個年輕人,看穿着打扮,富察明泰便猜到了這位是皇后娘娘的同胞兄長鈕祜祿凌泰。
見富察明泰很快前來,諾敏也鬆了口氣,這至少證明,圖海的事情與他的關係不大,諾敏可不希望自己交好的全都是有異心的。
可接下來富察明泰的表現卻讓諾敏如墜深淵。
諾敏先跟富察明泰和凌泰之間相互做了介紹,然後富察明泰似乎猶豫了很久,才狠了狠心,跪下向凌泰說道:“下官要狀告諾敏大人,謀害生父,意圖奪取軍中大權!”
此言一出,諾敏都被弄蒙了,不過他很快就反映了過來,直接上千一腳把富察明泰給踹歪了,怒道:“老子那裡對不起你富察明泰,你竟然敢如此污衊老子!”
而凌泰也蒙了一下,之後,很快的感覺一絲明悟浮上心頭。
見諾敏還要動手,連忙上千抱住諾敏,勸道:“表兄,別衝動!”
諾敏卻冷靜不下來,此時諾敏本就因爲赫舍里氏和瑪爾賽的事情而心急,可誰知忽然來了的親信污衊他害自己的阿瑪!
諾敏沒辦法動手,只能氣急道:“我還沒追查你是不是要害我阿瑪的兇手呢,你竟敢倒打一耙!”
富察明泰聞言卻是急了,連忙對一旁的凌泰解釋到:“下官不敢撒謊,三日前,諾敏大人的小廝找到下官,要和下官秘密的見一面,還把一封諾敏大人的親筆書信交給了下官,信中說圖大人已經昏迷,讓下官儘可能的聯絡同僚下屬,若是圖大人有了什麼不測,便讓下官帶兵圍住將軍府,特別是您,也要控制住!”
諾敏聽到這根本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氣,說道:“你才放屁呢!阿瑪他···”
諾敏還未說完,便被凌泰捂住了嘴,然後說道:“表兄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您在一邊看着就是!”
諾敏聞言這才反應過來,起碼凌泰是相信他的,所以也略微平復了心緒對凌泰道:“那這就要麻煩凌泰你了!”說完還狠狠地瞪了富察明泰一眼!
富察明泰見到諾敏和凌泰似乎與他想象的有些不同,心裡不由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預感!
富察明泰見此雖說有些膽怯,但還是義無反顧的說道:“屬下說的全都是真的,還請凌泰大人明察,若是屬下說謊,便讓屬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見富察明泰發出這麼毒的誓言,不僅凌泰被嚇了一跳,就連諾敏也倒抽了口涼氣兒,指着明泰氣的說不出話來!
凌泰見到富察明泰這幅作態,不禁暗自推翻了自己的判斷,起碼凌泰沒有看出富察明泰有一絲一毫的心虛,要麼是富察明泰大奸若忠,裝的十分讓人看不透,要麼富察明泰說的完全是真的!
凌泰是不認爲自己會被富察明泰完全矇騙住的了的,所以凌泰不禁懷疑起了其中的其他細節。
當即阻止了富察明泰繼續發毒誓,對他說道:“那封書信呢?”
富察明泰見之前凌泰和諾敏之間竟然沒有一絲間隙,便懷疑是不是兩人聯手做的,心裡更是擔心,放在懷裡的書信也不太想拿出來。
見到富察明泰遲疑的態度,且不說諾敏就要出口諷刺,凌泰攔住了他,對富察明泰說道:“你大可以放心本官,本官的妹妹好歹是皇后,不至於因爲一點兒東西而謀害舅舅吧!”
富察明泰聞言也有些猶豫,不過他知道凌泰說的是真的,而且他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會當着諾敏的面給凌泰告狀呢!
而且富察明泰也知道諾敏與皇后兄妹關係並不好,不用擔心他們會爲諾敏的罪行而包庇。
所以富察明泰下了狠心,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凌泰,諾敏見了要接過,富察明泰卻渾然不讓,見此凌泰和諾敏使了個眼色,讓他先不要插手,然後才從富察明泰手中接過書信。
凌泰打開之後,看了一眼之後大驚,好半晌才恢復平靜,諾敏在一旁見了,急的想要插手,可惜因爲之前和凌泰的約定,讓諾敏不得不坐着。
凌泰沉吟了片刻,纔對富察明泰道:“這封信不是諾敏的親筆書信!”
富察明泰聞言大驚,以爲凌泰和諾敏互相包庇,就大罵道:“圖大人怎會有你們這樣的子侄?利慾薰心到這種地步!”
凌泰聞言有些無奈的說道:“本官沒有騙你,這封信確實不是諾敏表兄寫的,而且,有一事本官沒說,舅舅他此時早就醒了過來,根本沒有昏迷。剛纔本官是試探與你而已!”
富察明泰聽見凌泰說圖海根本沒有昏迷,大喜道:“你沒騙下官!”
諾敏在一旁冷嘲熱諷,道:“你咒我阿瑪呢?我阿瑪吉人自有天相,早就醒了,若非是爲了清查究竟是誰要害阿瑪,早就把阿瑪康復的消息放出去,穩定軍心了!”
聽了諾敏的諷刺,富察明泰絲毫不以爲意,轉頭問凌泰道:“屬下可以見圖大人一面嗎?”
凌泰還沒說什麼,諾敏又跳出來阻止道:“我阿瑪是你想見就見的嗎?”
凌泰不贊同說道:“表兄何必口出惡言,想必也是明泰他記掛着舅舅,纔會這麼衝動,咱們帶着他見舅舅一面吧,也好好理理,這其中究竟有什麼內情!我總覺得,這很可能是針對表兄你的一個局!”
諾敏聞言也嚴肅起來,說道:“凌泰你說的對,這件事弄的我頭大,恐怕需要阿瑪給咱們把把關!”
很快諾敏和凌泰便帶着富察明泰來到了圖海跟前。
圖海知道富察明泰的來歷,富察明泰的阿瑪富察阿古泰就是圖海當年的屬下,這種淵源要從圖海在暗衛時任職起,富察阿古泰雖然出身大姓富察氏,但他只是正紅旗的人,和鑲黃旗那家富察氏之間根本沒什麼關係,所以當初草根出身的阿古泰說是圖海一手提拔起來的也不爲過。
也是因爲這樣,富察阿古泰讓明泰跟在諾敏身旁,報答圖海的恩德,而諾敏也知道此事,所以諾敏纔會在凌泰說富察明泰有異心的時候反應這麼大!
見到圖海安然無恙,只是有些虛弱的樣子,富察明泰喜極而泣。
圖海見了便安慰道:“明泰也是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小時候這麼愛哭鼻子?”
富察明泰卻是激動地說道:“明泰在大人面前永遠只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這邊富察明泰和圖海的關係正好,但是平白被人冤枉的諾敏在一旁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了,當即諷刺道:“你剛不是說我害了阿瑪嗎?現在見了阿瑪,你總該給我一個交代吧!”諾敏對自己這個幼時就交好的兄弟還是有一份情誼的,所以這問話裡還真沒有多少怨氣!
聽着諾敏的質問,富察明泰卻是灑然一笑,對着諾敏說道:“交代自然是有,但是恐怕你聽了之後,會萬分感謝下官吧!”
聽着富察明泰陡然轉換的語氣,諾敏不禁一驚,問道:“你剛纔在耍我?”
富察明泰搖了搖頭,說道:“怎麼會?下官只是爲了以防萬一罷了!”
凌泰在一旁也恍然大悟道:“難怪,我說表兄的書信,就連我這個見得不多的人都能看出來是假的,怎麼你卻看不出來,原來是消遣我們呢!”
面對凌泰的時候,富察明泰也不敢太過造次,畢竟凌泰是皇后的哥哥,所以明泰恭敬的回道:“稟大人,下官並非消遣二位,只是下官心有疑慮罷了,還請二位大人見諒!”
圖海見富察明泰陷入了尷尬,連忙解圍道:“明泰,你還未曾說是怎麼回事呢!”
富察明泰見圖海問起,連忙說道:“大人有所不知,三日前我收到了諾敏那個貼身小廝送來的信就覺得不對,想要找諾敏問個清楚,誰知這個時候將軍府正好戒嚴,下官自然不敢當做小事,而後下官又收到了幾位昔日同僚的傳信,說他們也收到了諾敏大人的信,只是送信的人他們都沒見過,所以沒有當真。
而下官這裡卻是認識的人送信,下官不知爲何幕後的人會區別對待,但是下官更知道,若是將這件事說出來,那些同僚們少不得會懷疑諾敏大人,所以下官也給他們說收到了陌生人送的信,他們也覺得有些奇怪,想要聯合下官一起來將軍府詢問,只是因爲將軍府戒嚴的事情不了了之了!”
富察明泰一說完,衆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好半晌諾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麼?是爲了給我謀害阿瑪的事情添加更多的佐證嗎?怎麼不讓萬貴給更多的人送我要造反的信呢?衆所周知,萬貴是我的貼身小廝,衆人見了他指定會懷疑到我頭上!”
圖海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們不過順手而爲之罷了,而萬貴可能是府裡盯得太緊,你們戒嚴的太過厲害,纔沒讓萬貴親自去,要不然,你可要真的栽了,到時讓老夫都沒法說話了!這背後的人用心真是惡毒!”
圖海說的讓在場的幾個都打了個寒顫,心裡也是十分慶幸。
畢竟要是傳出了謀害親父的名聲的人,下場絕對好不了,就好像已經被問斬的法碦一樣。
而且就算圖海作證,說諾敏沒有謀害圖海,也不會有多少人相信,更多的人會覺得圖海只是因爲父子之情不想讓諾敏這個獨子揹負如此差的名聲罷了!
諾敏也對明泰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諾敏確實該向明泰兄道歉,還請明泰兄原諒諾敏,要是明泰兄沒爲在下遮掩,恐怕凌泰的名聲就要臭大街了!”
明泰自然不願受禮,還道:“是明泰懷疑諾敏在先,諾敏不怪罪我,就是在下的榮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