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影湖中

容若從牀上起來,伸個長長的懶腰,先不急着洗漱,便推開窗子向外望去,窗外正是月影湖的無限風光。

綠意盎然的長堤,楊柳依依,有精緻畫舫滑過如鏡水面,帶起淺淺一道水痕,轉瞬就散去。

如此美景,世所罕見。月影湖邊,一早便遊人如織,帽影鞭絲,絡繹不絕。

上至官宦,下至平民,皆來這煙水明媚處閒遊賞景。車馬駢闐中,綺羅雜沓,飄香墮翠,盈滿於路,一徑綿延至遠方。

湖中畫舫來去,小舟穿梭,時而有麗人撐舟做漁歌,更是人間美景。

其中有一艘極大的畫舫,最是華貴顯眼。那畫舫沉香爲底,採錦制纜,珊瑚作飾,琉璃懸燈,極盡鋪張之能事。

容若見了,不由揉着惺忪的睡眼,細細看了好幾回,忍不住嘟噥起來:

“都說濟州富有,這是哪家有錢人,擺起闊來,比我這皇帝還氣派。”

他眼睛盯着畫舫,卻見那畫舫竟順着水直朝閒雲居而來,一個英俊少年身着錦衣,踏上船頭,笑道:“容兄好雅興,這麼早就來賞湖了。”

容若笑着招呼:“原來是謝公子。”

謝醒思在船頭施禮:“月影湖是濟州一景,醒思特來請賢伉儷把酒遊湖,不知容公子可否賞臉?”

容若喜道:“我正要遊玩濟州,卻愁沒有人指引呢!謝兄稍待,我這就來。”

他幾乎是半跑半跳地換衣服開門,大聲嚷嚷着洗漱。

等服侍他的小廝把洗臉水打到面前,他就着臉盆一照,才驚覺睡態難看,頭髮歪七豎八,雙眼似睜似閉,剛纔他竟以這種姿態和謝醒思見面,虧得人家謝家公子修養好,纔沒怪他失禮。

好在容若出醜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尖叫一聲,把小廝嚇得手一抖,幾乎把水打翻在地之後,他自己卻是摸摸鼻子笑一笑,訕訕了一會兒就沒事了。

容若快手快腳地洗漱換衣,再問到其他人,才知道,原來起得早的不止他一個,別人也全都起來了,只是知道他還沒起身,便也不來叫他。

容若忙讓人把楚韻如等人都請過來,這才聽下人回報,一大早,蘇良、趙儀就攜手跑出去玩了,他們是少年心性,來到這陌生的大城市,遠離京城,以前不堪回首的過往也似都淡忘了,哪裡還耐得住性子。而蕭遠根本是一夜未歸。

容若說起謝醒思相邀之事,大家都很高興,便一起上了謝醒思的畫舫,就連早飯也乾脆在畫舫裡談笑間用過。

謝醒思年少英俊,灑脫健談,在畫舫中,一路指點山水,歷數些掌故舊事,聽得容若和楚韻如跟着出神,在旁邊服侍的凝香和侍月都跟着着迷。

性德卻懶得聽他們說故事,信步走到船頭,負手看月影湖的湖光山色。

畫舫裡也支起了窗子,可以閒坐賞景,把酒聽濤。

畫舫外,近處山青水秀,景緻清美,遠處月影湖與曲江水相連,漫無邊界,遙遙直達天盡頭。陽光從雲層裡照射下來,無邊波瀾中,一道金光龍蛇也似的晃漾不定,萬里空闊,景象雄麗。

近處岸邊,楊柳滿堤,遠處卻是蒹葭莎荻。近處畫舫如織,笑語喧然,遠方蒼蒼無際,洲渚橫陳,漁舟錯落,隱隱傳來漁歌喚渡之聲。

一繁華一蒼涼,一精美一雄奇,小小月影湖,竟把兩種不同的景緻完美地融爲一體。

臨湖賞景,已是人生快事,何況身畔有美人含笑,耳旁有朋友解說,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容若此時,心情愉快到極點,甚至連本來的眼中釘謝大公子,也覺順眼許多了。

耳旁傳來絲竹之聲,綺麗溫柔,襯着這風光如畫的月影湖,湖上來往如織的遊船畫舫,更顯出三千紅塵的綺麗繁華。

容若一怔:“這濟州有錢人可也太多了,還有人帶着樂隊遊湖嗎?”

“不,月影湖中畫舫有不少都是流動的書寓,人稱水樓。絲竹歌樂飄揚於月影湖上,本來就是月影湖獨有的景緻,何況今日月影湖水樓中的魁首,紅粉中的行首,要有一次盛舉。”謝醒思笑着解說。

“什麼是書寓?”楚韻如好奇地問。

謝醒思乾咳一聲,沒答話。

容若點點頭,原來這月影湖不過是太虛世界中的秦淮河啊!那什麼水樓中的魁首,紅粉中的行首,又是何等絕色,莫非也是陳圓圓、董小宛之流?

容若心間一動,眼睛不免冒出光來,有些坐不住,直接就對着窗外探頭探腦。

他這等想掩也掩不住的急色之狀,看得謝醒思頗爲不屑,他家資富有,什麼風月玩鬧都是等閒事,早就看輕看淡,倒把容若給看得低了。

楚韻如本來縱不知何爲書寓,此時看容若的表情也猜着一二了,整個就是隻饞貓對着放在近處的鮮魚想流口水而不敢的樣子,每回他胡思亂想,就是這等表情。晚上在她房外徘徊,乾笑着說些無聊無趣、牽三扯四的話時,就是這副樣子。

楚韻如莫名地有些好笑,又有點淡淡的不悅,舉目望去,見畫舫壁上掛有瑤琴,便衝凝香略使眼色。

凝香上前取下瑤琴,楚韻如端然而坐,悠然道:“我看這絲竹之聲過於婉麗旖旎了,倒也有些技癢,還請謝公子指正。”

謝醒思喜出望外,忙端坐肅容靜聆。

楚韻如微笑,伸手撫琴,纖指乍觸琴絃,錚然之聲,竟作金石之鳴,如鐵騎突出,刀槍齊鳴,霎時間劃破漫空溫婉之樂,壓下滿湖柔靡之音。

旁人只覺身心一震,不自覺身心皆凜,把那浮華心思、遊樂心態拋去,端然正容,竟爲這琴聲所懾。

誰知楚韻如仰首一笑,琴音乍變,方纔的凜然肅殺,輕易消於無形,轉眼間化爲春雨浩浩,秋風蕩蕩,泉水淙淙,柳葉依依,音符與音符間的轉換渾然天成,兩種完全相反的琴音自然地連在一起,不給人絲毫突兀之感。

月影湖上,楊柳依依,畫舫來去,小舟如織,長風浩浩,都似只爲配合這一曲琴音而存在。

琴韻悠悠,化清風www.Qingfo.Cc滌盪,依依清流,纖纖美人,又似特爲這月影之湖而譜寫。

再加以楚韻如撫琴之時,爲壓下漫天絲竹之聲,暗中運了內力,一時間整個月影湖上,都回蕩着這無以倫比的優美琴音,叫人聞之忘俗,感之失神。

一曲琴罷,謝醒思猶自愕然而坐,竟還不及回神。

容若這種大俗人倒是反應得比這位雅公子快一些,趕緊用力拍手,拍得掌心生疼,看得楚韻如暗自好笑。

好一陣子,畫舫外才傳來一陣嘈亂,似是有人驚歎,有人低呼,有人站在船頭議論,有人扯直了脖子高聲發問。

謝醒思不知應否答理,正要詢問楚韻如,外面又傳來一聲長笑,笑聲之後是一把清朗的聲音:“輕撫冰絃動,韻凝鳳尾寒。如此琴曲,幾可比美意娘之舞了,不知蕭某可有幸上船,再聆一曲仙音,這纏頭之資,自不敢虧待了佳人。”

聲音清朗,語氣狂放卻帶笑意,叫人聽了不覺反感,只覺可親。

容若開始還一邊聽一邊笑,聽到最後,臉色就變了。

凝香和侍月一起皺眉,面有怒容。

謝醒思臉色發青,一時手足無措。

獨楚韻如渾然不覺,還好奇地問:“什麼是纏頭之資?”

容若怎肯告訴她,堂堂國母、大楚皇后,被人當成湖中獻藝的琴妓了,只乾笑兩聲:“不過是不三不四的閒話,不必去理。”

楚韻如雖不知這輕薄之語,但看容若的表情也知不是好話,便也不再問。

謝醒思忙起身,探首出窗,高聲道:“蕭兄休要玩笑,我與新交的好友夫婦同來遊湖,方纔是容夫人一曲仙音賜我親聆,蕭兄豈可輕慢。”

容若惱此人輕侮了楚韻如,有心抓來算帳,也站起來,順着謝醒思的目光望去,卻見畫舫一側,有一葉小舟,舟上立有一人。

一身半舊的藍衫,寬寬鬆鬆穿在身上,一頭黑髮竟然不束不簪,隨便散在腦後,別有一種獨屬於晉人的灑脫之風。一手執壺,一手執杯,正自斟自飲,偶爾還側首與那美麗清秀的劃舟漁女說笑幾句。眉目英且朗,顧盼而神飛,叫人見之忘俗,心生親近,轉眼就把原先的怨氣消散了。

那人聞謝醒思一言,也是一怔,卻絕不尷尬,反灑然一笑,對着船頭一揖:“狂士蕭遙失禮唐突,還望恕罪。”

再普通的話,由他說出來,都有一種獨特的瀟灑,叫人心嚮往之。

他站在舟上,向華麗畫舫上錦衣華服的謝醒思行禮,意態疏狂,自然灑脫得彷彿那簡陋小舟便是他的水上皇宮,世間貴戚皆不及他袖底清風www.Qingfo.Cc。

謝醒思不敢怠慢,急忙還禮:“蕭兄說什麼話,正要請蕭兄一起共遊。”

蕭遙點頭笑道:“正要上船請罪。”足尖微點,雙臂一振,人如大鵬般躍起,輕輕落在船頭,目光往正站在船頭處的性德微微一掃,卻沒有其他被性德出塵風華所震動的表現,大步往船艙裡去。

謝醒思笑道:“蕭兄的輕功越發俊了。”

蕭遙大笑道:“謝公子恭維人的本事也越發高明瞭,你有衆多明師,偏要管我這才入門的輕功說高明。”

他說的話倒也實際,剛纔那一躍,實在普通得很,稍會輕功的人都可以做到。但他偏偏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再普通的事,由他來做,都會給人極爲灑脫不羣的感覺。

此刻他纔剛剛跨進艙門,湖上清風www.Qingfo.Cc剛自他身上掠過,廣袖寬袍,悠悠遊遊,身後散亂的黑髮飛舞,恍如神仙中人。

他一步走進艙門,不但謝醒思迎上去,就連楚韻如都不知不覺,起身相迎。

謝醒思笑着介紹:“這位是我的好友蕭遙蕭公子,這位是容若公子與容夫人。”

蕭遙笑道:“不敢不敢,我不過謝府小小客卿罷了。方纔無禮冒犯夫人,就此自罰三杯,以爲賠罪。”說着自斟三杯,連連飲盡,悠然一笑,意態瀟灑。

楚韻如竟不敢對他託大,襝衽見禮。

謝醒思也笑道:“你不過是酒癮發作,還好意思說什麼賠罪。明明是我謝家貴客,偏要說什麼客卿,上次就爲你說這樣的話,爺爺罵了我好一頓,說我待你不恭敬,輕慢了貴客,此番還要害我不成。”

蕭遙悠然道:“我素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漁樵耕種皆不會,讀書讀的又不是正途,若非謝府庇護,早已餓死街頭,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謝醒思笑罵他:“你蕭遙公子風流客會餓死街頭,不知要叫多少美姑娘哭斷了肝腸。平日裡出入青樓麗舫,左姑娘得你一首琴曲,紅遍濟州,趙美人因你一段麗詞,名滿南方。你走到哪裡沒有美人看顧,就連遊湖,都必要選俏麗漁娘的小舟才肯登。前兒珠玉樓的孫行首還說,若能求得蕭公子長住珠玉樓,她願日日供奉,夜夜服侍,真叫濟州城裡貴公子,人人懊惱,個個眼紅。這些年了,你這性子總不改,也不怕嫂夫人哪日發些威來,要你好看。”

蕭遙笑道:“不過是落拓之人落拓之行,有何值得誇耀,芸娘惱我何來?

她的書香樓,日日客如雲,夜夜明燭輝,今日與王公子談詩,明朝同李先生論詞,後日又與趙某人鬥琴,日子比我逍遙精彩多少倍,我還不曾去惱她呢!倒是虧得你謝公子來做不平之鳴。”

謝醒思搖頭苦笑:“罷罷罷,蕭兄你是高人高行,我這等凡夫俗子不敢多嘴。只可惜,今日我特意挑着蘇姑娘花舞之時,帶朋友遊湖,偏你撞了出來搶風頭,只怕今夜蘇姑娘的畫舫上又沒有我們的位置了。”

蕭遙悠然道:“濟州花魁做花舞,這等好熱鬧,我豈能錯過,只可惜,今日風光之人,只怕既不是你,亦不是我,而是這位……”

他衝楚韻如一拱手:“一曲琴音動月湖的容夫人,還有……”又伸手往艙外一指:“那位風姿絕世美男子。”

此時艙門大開,即使坐在艙內也可以看到站在船頭的性德,白衣黑髮,衣袂飄然,高華如仙,泛灩清流,涵波綠藻,更是風停人如畫,風來人更佳。

“你可知他站在船頭,惹來多少女兒青眼男兒羨。爲我划船的巧姑娘,只顧着看這絕世美男子,差點把我的船直接撞到岸上去。只怕今夜蘇意孃的獨舞,唯有此等人物賞得起。”蕭遙語意逍遙,悠悠道來。

容若早已聽得暗中兩眼放光,忍不住大聲問:“什麼花魁做花舞?”

謝醒思笑道:“容兄從未聽過濟州花魁蘇意娘嗎?”

“什麼濟州花魁?本是楚國花魁,只是不曾列名而已。”蕭遙大大方方坐下,取了案上金盃玉盞,繼續飲酒,猶能笑言:“三年前,楚國名士二十三人,於京師醉月樓品評天下美人,選南郡寒煙翠爲妓中第二人,只是這第一人卻空置不定,只因濟州有一個蘇意娘,清眸倦眼,絕世風華,叫人不敢以娼妓視之,不敢隨意品評,但既有蘇意娘,無人敢稱妓中魁首。”

“月影湖中第一人,江南蘇氏世家女。四歲能針黹,五歲學織縑。六歲初度曲,七歲知管絃。八歲觀書史,九歲理詩篇。十歲調丹青,十一描花顏。十二始長成。十三逢家變,淪落風塵中。清姿愧污泥,一舞始傾城。喧喧濟州城,浩浩行人衆,欲問何所去,月影湖中往。凝眸苦苦候,月影映花影。”

謝醒思擊案輕吟:“不知是哪個做的打油詩,早已傳遍大江南北。”

楚韻如訝然問:“你們說的莫非是個青樓中的絕世美人。”

謝醒思忙起身施禮:“請夫人恕我唐突。只是這蘇意娘與一般青樓女子不同,出身大族,氣質清華,縱身入風塵,卻不容人隨意輕侮。她的畫舫,不擲千金斷難登上。但縱然如此,卻也很少待客。只是每個月的十五,她若興致起了,便會在月影湖中,做花月之舞,得了她醉花箋的客人,方能上得了畫舫與她品詩度曲。因這花月之舞極美,又素來難得,所以濟州城裡,無分男女,都會前來觀賞,醒思這纔敢於冒然帶夫人前來。”

“這麼說,蘇意娘今日一定會起舞了。”

“蘇意娘已經有大半年不曾在月影湖中作舞了,前幾天她身邊的丫鬟吟歌在市集備辦美酒鮮果,說這個月蘇姑娘興致好,必會做舞待客,這消息早已傳遍濟州城有頭有臉的人家。今晚的爭奪必是十分激烈,從來沒聽說醉花箋會送出超過十張呢!”

“那倒也未必,柳老爺子要爲愛女擇婿。任她蘇意娘如何姿容絕代,終不過青樓中的女子,一夕之歡,怎及一世風光。而今這濟州的名公子,俊英傑,哪個不是心懷大志,腹藏乾坤,誰不想娶到柳家女。蒼道盟弟子十餘萬,分佈各地,濟州治下三府十四縣也有數萬蒼道盟的門徒,官府之中,兵營之內,又不知有多少將領是從蒼道盟出去的。這般勢力,豈是蘇意娘可以比的?我看今晚月影湖上,來的只怕都是我等這些胸無志向,只喜遊樂的人物。”縱然是譏諷之語,從蕭遙嘴裡說出來,都帶着說不出的隨意。

容若微微皺眉,不知爲什麼,心裡忽然有了些隱隱不妥的感覺,一時卻又說不出原因。

楚韻如卻如個好奇的孩子:“既然今晚爭奪的人少,咱們也奪了醉花箋,上畫舫,一會花魁吧!”

“這個……”謝醒思看看楚韻如又看看容若,沒說話。

這世上哪有妻子提議丈夫去青樓訪名妓的道理?容若心中縱然千想萬想,聽到這個提議,卻是點頭也不敢,搖頭又不甘了。

獨有蕭遙拍掌笑道:“說得好,能彈出如此琴韻的女子,纔有這等不俗之言。誰說紅粉相妒,我看那佳人愛佳人,紅顏惜紅顏纔是。我妻芸娘也屢次想與我相攜訪花魁,只是總碰上些閒雜之事擾了,今日又因南方纔子趙茗之相訪,不得不相陪,只好任我一人前來。”

容若聽了只覺怪異,不知蕭遙夫妻之間到底是怎麼相處的,只是這等旁人私事卻又不好多問,唯有暗中猜測而已。

謝醒思聞言卻是搖頭:“蕭夫人當世才女,想來蘇姑娘也以見她爲榮,只是普通女子若要登上花魁的畫舫,怕是不妥。”

楚韻如微笑:“是了,小女子不過平凡女流,自是沒有資格見花魁的。”

謝醒思自覺失言,忙賠罪道:“夫人,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女子入青樓,實在……”

容若笑道:“謝公子太過多心了,大家是朋友,何必總這般客氣,公子愛護我夫人的清譽,唯恐有損,這一片心懷,我們怎麼會不明白。”他低下頭,湊近楚韻如,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楚韻如點點頭,起了身,笑道:“妾身有些私事,先告辭了。”也不等謝醒思挽留,便在凝香的服侍下到了船頭,招來一葉湖中小舟,入舟隨水而去。

謝醒思猶覺怔愕,還待詢問,容若卻已顧左右而言他,說起月影湖中的景色來。蕭遙一邊飲酒,一邊談笑,指點山水,言笑晏晏。

謝醒思這時也回過神來,在一旁相陪說笑,且飲且談,倒也盡心。

容若暗中非常好奇蕭遙的身分,看此人相貌行事,氣度不凡,雖口稱謝家客卿,對謝醒思卻絕無以下對上的恭敬。謝醒思雖與他談笑,態度卻絕不敢輕慢,可見此人的身分,絕非客卿這麼簡單。

但他心中雖然好奇,卻也只是把疑惑藏在肚子裡,口中唯談風月山水而已。

不多時,畫舫外傳來笑語之聲:“謝公子,久等了。”

謝醒思一怔擡頭,卻見艙外船頭立着一個青衣人,青衫舒展,眉目如畫。

一襲青衣,配上清清眉眼,真是絕世的俊俏。這等容貌似曾相識,卻叫人心頭一震,一個名字到了嘴邊,卻又叫不出來。

蕭遙哈哈一笑:“妙哉,當浮一大白也。”

容若起身迎上去,直握住青衣人的手:“原來你男裝竟也這般漂亮。”

凝香自青衣人身後閃出來,笑盈盈向艙內施禮。

謝醒思這才明白過來,不由失笑:“原來是容夫人。”

有關最新章的蕭逸,向大家求助爲官記之一第六章 誠王蕭遠第五章 母子隔心人物介紹第七章 絕塵而去第二章 去國別鄉第六章 暗室之議第三章 公主鳳駕第八章 朦朧情誤第九章 暫得自由第九章 情深反怨第六章 所謂武林第八章 神心人心第九章 乞願之箭第八章 滿天秘笈第七章 人性之嘆第七章 若離再現第十章 處處危機起始章 偶入幻境第九章 爲軍請命第六章 誠王蕭遠第七章 絕塵而去第三章 驚世一詔第二章 無名強盜第十章 大秦權相徵求意見有關蘇良趙儀的爭論第九章 暫得自由第二章 連場爭鬥第八章 朦朧情誤第九章 爲軍請命漸行漸遠漸無書第五章 一夜銷魂第六章 孤家寡人封面投票第八章 知己難尋第九章 暫得自由第二章 天下七強有關更新第十章 納蘭垂死第九章 太虛異客第二章 一月之約第五章 難測身分第七章 神醫奇方第八章 孤辰劍寒第七章 絕塵而去第五章 月下飛仙第一章 初會秦王第三章 楚國新政第三章 漠然神心第十章 笑離京城第七章 叔侄初遇第二章 一月之約第一章 故人相送第二章 去國別鄉第五章 動之以情第九章 神秘人物第二章 天下七強第二章 擠提風波第二章 所謂決鬥第一章 萬能靠山第四章 光明未來第七章 苦命皇帝第八章 蒙塵之悟第五章 情利兩難第四章 攝政賢王第一章 陳腐思想第五章 古怪帝王第六章 手足情斷第六章 男女之疑第七章 若離再現第五章 嬌女失蹤第四章 攝政賢王第二章 定居濟州第七章 慶楚建交第五章 一統天下第九章 笑對囹囫有關強橫暴虐的討論第四章 何府婚宴第十章 驚世之劍第二章 奇毒奇情第八章 蒙塵之悟有關蕭逸的討論第五章 巧破機關第四章 連番命案第九章 壽宴風雲第九章 莫測之能第四章 救衛滅衛第二章 擠提風波第八章 神心人心人物介紹第三章 楚國來使第五章 死而復生第六章 手足情斷第一章 寵臣第九章 夜會奇客第一章 生死一發第八章 重至逸園第六章 納蘭奇緣
有關最新章的蕭逸,向大家求助爲官記之一第六章 誠王蕭遠第五章 母子隔心人物介紹第七章 絕塵而去第二章 去國別鄉第六章 暗室之議第三章 公主鳳駕第八章 朦朧情誤第九章 暫得自由第九章 情深反怨第六章 所謂武林第八章 神心人心第九章 乞願之箭第八章 滿天秘笈第七章 人性之嘆第七章 若離再現第十章 處處危機起始章 偶入幻境第九章 爲軍請命第六章 誠王蕭遠第七章 絕塵而去第三章 驚世一詔第二章 無名強盜第十章 大秦權相徵求意見有關蘇良趙儀的爭論第九章 暫得自由第二章 連場爭鬥第八章 朦朧情誤第九章 爲軍請命漸行漸遠漸無書第五章 一夜銷魂第六章 孤家寡人封面投票第八章 知己難尋第九章 暫得自由第二章 天下七強有關更新第十章 納蘭垂死第九章 太虛異客第二章 一月之約第五章 難測身分第七章 神醫奇方第八章 孤辰劍寒第七章 絕塵而去第五章 月下飛仙第一章 初會秦王第三章 楚國新政第三章 漠然神心第十章 笑離京城第七章 叔侄初遇第二章 一月之約第一章 故人相送第二章 去國別鄉第五章 動之以情第九章 神秘人物第二章 天下七強第二章 擠提風波第二章 所謂決鬥第一章 萬能靠山第四章 光明未來第七章 苦命皇帝第八章 蒙塵之悟第五章 情利兩難第四章 攝政賢王第一章 陳腐思想第五章 古怪帝王第六章 手足情斷第六章 男女之疑第七章 若離再現第五章 嬌女失蹤第四章 攝政賢王第二章 定居濟州第七章 慶楚建交第五章 一統天下第九章 笑對囹囫有關強橫暴虐的討論第四章 何府婚宴第十章 驚世之劍第二章 奇毒奇情第八章 蒙塵之悟有關蕭逸的討論第五章 巧破機關第四章 連番命案第九章 壽宴風雲第九章 莫測之能第四章 救衛滅衛第二章 擠提風波第八章 神心人心人物介紹第三章 楚國來使第五章 死而復生第六章 手足情斷第一章 寵臣第九章 夜會奇客第一章 生死一發第八章 重至逸園第六章 納蘭奇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