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藍之色破空,離合神光落在赭鞭之上,頓時水火陰陽交生激盪,就要留下這件三品道器。
然而赭鞭此時可是蘊含着極強的五濁惡氣,離合神光激起了赭鞭的反應,五濁惡氣爆發而出,和神光碰撞。
“嘭!”
觀世音的獨門絕學沒能拿下赭鞭,磅礴的五濁惡氣和神光碰撞,直接摧毀了文殊的屍體,本就朽化的軀殼徹底化爲飛灰,一道道氣蘊合着流光,從中飛出。
同一時間,一道如真似幻的身影從天而降,徑直穿過了山體,落向赭鞭所在。
“真空家鄉。”
談無爲清喝,真空家鄉覆蓋空間,將其重重摺迭,阻礙那道身影,同時一指點出。
“咚!”
折迭的空間發出洪鐘大呂之聲,那道身影就落到赭鞭的上方,踩在折迭的空間之上,其身如泰山之重,有大地之廣,雙足落及空間之時,就讓腳下出現了一道道空間裂縫。
真空家鄉劇顫,無儔之力在內中傳導。
同時,繁複的陣勢在腳下成形,氣脈勾勒出陣圖,偏轉空間,和真空家鄉互相碰撞,並偏移談無爲這一指。
然而談無爲指尖空間塌陷,形成一朵花骨朵,將蔓延來的陣勢打出個缺口,隨後花朵綻放,以空間爲體,雕琢出蓮花的輪廓。
清淨佛光將其染成純白之色,這朵白蓮向前飛去,輕飄飄的,卻在剎那間來到姜離身前。
似緩實疾,明明視野中能夠清晰捕捉到它的軌跡,並且姜離的天眼也絕對不會被速度判斷出錯,但這白蓮就這麼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或者說方式接近了姜離。
“無爲先生隱藏得頗深啊。”
姜離輕讚一聲,身形一轉,從正面轉到背面,被他左手握着倒背在身後的赤紅大弓就顯露出來。
氣機流動,一道神煞氣箭瞬間生成,從弓上自動發射而出,擊中空間白蓮。
都天神煞暗含“九黎寰空禁法”之精妙,破壞空間結構,白蓮崩碎,同時腳下神煞涌動,道道煞氣漫入裂縫之中。
“嘭!”
空間裂縫如蛛網般擴張,卻無法傷及姜離之身,他就這般從中穿過,另一隻手抓向赭鞭。
“散!”
觀世音在同時輕揚玉手,楊柳枝在手,掃擊之下,五濁惡氣竟是應擊散開,而離合神光倏然同出,經過空間裂縫,分成無數道光華,刺向姜離周身。
然而,神光及體,足以解離陰陽的力量卻難以破壞姜離分毫,只見黑白之色乍現,觸及神光,就讓其憑空消失,只留下淡淡的波動。
‘生滅皆在此中,當今天下修行之人除非能在功力上勝過他,否則絕難用氣去傷他······’
文殊的話語在觀世音的心中迴響起來。
此刻,她真正見識到了文殊口中的氣道本源是何能耐。
赭鞭入手,五濁惡氣觸及姜離的手掌,卻不見絲毫衰敗之能,任由他掌握。只見姜離木鞭揮動,就將那一道道流光都給攝拿過去。
但在同時,談無爲身後立起龍華寶樹,霎時天墜白蓮,佛光乍現,一股莫名之力作用到其中一道流光中,令它倏然閃動,竟是直接消失在姜離附近,出現在觀世音身前。
觀世音當即就是一託掌中玉淨瓶,將那道流光收入其中,一道璀璨的光明在玉淨瓶中顯耀,即便是隔着瓶壁都能感應到那一道光。
赭鞭歸於原主,流光之一被觀世音收走,其餘皆被姜離所納。
空間的裂縫在這時才姍姍來遲般蔓延到周邊,開裂山嶽,碾石成灰,大半個山體都被撕裂,隨着一股氣浪散開,山體就似開花一般向着周邊分裂倒下。
從姜離現身到山體開裂,一切都在一息不到的時間之內,雙方動手皆是以快打快,佛氣、元炁之掌控也可謂是入微入精,直到結束方纔氣機外泄。
雖無驚天之威勢,但兇險玄妙之處卻是一點都不小。
“時間······加速?”
姜離眼眸低垂,但視線卻是以上帝視角俯瞰周邊,將前後兩人都給納入視野中,同時淡淡道:“還有加持無生老母的神通威能,這便是彌勒道果的神通嗎?”
即便是晉升了三品,談無爲對敵之時也多數是用“真空家鄉”等神通,鮮少見她真正將彌勒道果神通顯露在外。而且,無生老母的神通竟是能達到三品的範疇,這很難不讓人懷疑彌勒道果在起作用。
這種加持神通並非沒有,炎帝道果中的【人文初祖】就有一樣的能力。
而剛剛,那突兀的變化雖然莫測,但也還是在擁有至人境界的姜離心中留下痕跡,讓姜離窺探到虛實。
這是一種近似於時間加速的能力,倒是和彌勒菩薩那未來佛祖的稱號相配。
“無爲先生隱藏甚深啊,還有觀世音菩薩,也是暗藏實力,文殊當真是栽得不冤。”姜離輕笑道。
身邊的人都是二五仔,不光是申侯、廣力、韋陀、姜離這隻盜版猴是臥底,連觀世音和談無爲也背叛了他,文殊,當真是栽得一點都不冤。
文殊會被推到亢龍有悔的境地,也不只是姜離在推波助瀾,還有觀世音和談無爲的助力。
即便沒有姜離橫擊這條亢龍,讓他的氣數急轉直下,當觀世音和談無爲背叛之時,文殊也會出現迎來相似的遭遇。誰叫他的外運主要就是這兩位給堆起來的呢。
且她們二人的臣服,將文殊的外運推到了極致,也讓文殊志得意滿,放下了對內的戒心。
當然,這其中也應該少不了某個騎虎道人的晦氣。
“不及姜司空之謀算,先敗文殊,又讓我二人功敗垂成,”談無爲輕嘆一聲,道,“司空真乃神人也。”
恭維發自內心,同時能夠從話語中聽出忌憚,但在姜離的感知之中,談無爲之心境始終未亂,保持在平穩的狀態內。
哪怕是計劃功敗垂成,也沒有挫敗她的心神。
這女子,當真是不容小覷。
“看來,無爲先生還有後手啊。”姜離道。
談無爲平靜回道:“說不上後手,只是將文殊佛友的手段化爲己用罷了。文殊佛友暗中勸反了一些姜氏分家的人,此刻他們應該已經在神都有所動作了,並且,天君亦有佈置,神都······”
談無爲的聲音戛然而止。
“看到了未來嗎?”
姜離露出饒有興趣之色,“你看到了孤接下來要說的話。”
早在當初,姜離就猜到姜氏主家對祖地的分家動了點手腳,應該有人暗中背叛了。
只不過比起佛國的大敵來,這些人實在無關緊要,所以也就漸漸地沒那麼放在心上。不過連姜離都沒想到,談無爲暗中接手了這批人。
或者說,文殊讓談無爲接收此事,然後談無爲就將這一步閒棋拿來自己用了。
——用來配合天君的計劃。
畢竟,談無爲可是天君的人。
然而,姜離料到了這一點。
他沒料到談無爲接手了這批人,但他料到了天君會有所動作。
所以,他做出了應對。
這便是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被談無爲用神通看到的一瞬未來。
“司空當真是神機妙算。”談無爲再次輕嘆。
這一次,她的心中已是出現了波動。
“談不上神機妙算,只是有備無患而已。”
姜離徐徐說道:“孤知道你和天君有關聯,此戰天君定然不會坐視旁觀。但天君和孤,眼下就如參商,兩兩不得見,一旦見面,必有大戰。在昆虛山的天譴之後,天君已是知曉那天威猶在,所以非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與孤見面的。”
“如此一來,孤與文殊的這一戰,他就不好插手。那既然這邊不能插手,就只能從另一邊插手了。”
神都,就是天君最好的插手之處。
“司空既知天君會駕臨神都,就不擔心嗎?”談無爲目光微垂,說道。
“至強者非只一人,天君也有強敵,自有人對對上他的,”姜離笑道,“孤當然不擔心。”
天君和大尊,這兩人可謂是完全的敵對立場,一個想要對方祖宗的道果,一個想要取回自家祖宗的道果,只要這兩人撞上,就不會有緩和的餘地。
大尊之所以會以分身行走雍州,就是因爲他本體脫不開身啊。
他本體可是要守住神都的。
否則的話,天子道果怕是有失。
而事實證明,天君確實意在天子道果。
作爲蒼天的造物,天子道果和蒼天息息相關,天君想要奪天之道,又豈會放過天子道果。
之所以當初不對天子道果出手,一是因爲天子實力猶在,還沒衆叛親離,二則是蒼天還未受創,依舊完整。那時候對天子道果出手,無異於自曝野心,還沒法真正用上天子道果。
直到現在,蒼天已是受創,連化身都已經被斬,天君當然會想要對天子道果動手。
“同樣的,孤也知道天君的御人手段,你是基本不可能背叛天君的。所以,你定然會對文殊動手。”
姜離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你背叛文殊,也在孤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