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黃河陣遭到破壞,雖還在運轉,卻已不像先前那般強大,無需衆星法界繼續擠壓。
天璇當即收攏法界,同時振袖一揮,一株奇特的大樹在身後顯現,正是東華古樹。
古樹承載東王公之道果,象徵太陽,天璇以鬥姆元君的神通御使,輔以長公主的南明離火,只見烈光普照,一顆大日冉冉升起。
“太陽居午,日麗中天。”
“太陰居子,水澄桂萼。”
日月拱照,照破了鋪天蓋地的冰霜,至陽至陰之光華轟撞上隨後斬殺而至的“天之厲”,迸發萬千星火。
這一次,終是沒在落入下風,甚至還能反制。
而在另一邊,一道劍光經天而過,直接穿透了九曲黃河陣,往揚州而去。
是太白真君!
這一位此前已經在好叔叔姜離的幫助下恢復了傷勢,實力雖未恢復,但境界卻是比之先前還有長進。
抓住殷屠龍和玄武王交手的間隙,一劍斬陣的劍光,正是由太白真君所出。
九曲黃河陣因此而進一步破損,太白真君則是趁機以劍光強行突破了陣勢,卻不再對九曲黃河陣下手,而是直接往談無爲所在飛去。
那處地方,太白真君之前就已經去過,甚至在劍鬥之前,他便是在那裡靜心備戰。
此刻太白真君出手,可謂是熟門熟路,全力以赴之處,一盞茶的功夫都未到,就已是來到了神影拱立的山嶽之外。
劍光在半空一頓,現出了太白真君的身影。
此時,他的面色依舊冷峻,只是比之過往,更多出了三分淡薄,看起來不似先前那般鋒芒外現。
然而他的劍,卻是比之先前更顯極端。
“去天三百里,邈爾與世絕。”
久違地運用起詩仙之神通,斷裂的劍器入手,劍光隨劍而起,橫貫長空,斬出冷冽的劍痕,一道道神影皆在劍光之前泯滅,殺向那道高臺上的身影。
此時,談無爲正在以真空家鄉與墨色的劍光膠着。
墨玄空一擊不成,卻不遠遁千里,而是劍光在四處陰影之中閃爍挪移,或明或暗的劍氣從四面八方而來。
刺殺失敗······或者說墨玄空就沒想過能成功,他的主要目的還是強行拖住談無爲,不讓她分心去觀測其餘地方的未來。
談無爲被拖住,導致難以及時察覺另一邊的異變,令得太白真君得以抵達此處。當那道橫貫長空的劍光斬來之時,墨色劍光陡然一凝。
披着麻衣的身影在陰影中閃現,墨色的劍光侵染光明,籠罩空間,與橫天而至的劍光兩相呼應,形成了繁與簡的羅網。
真空家鄉在兩方交擊之下,立時就出現了破裂,神通觀測到的未來中,安然無恙的退路被一道道斬斷。
“天君!”
談無爲突得高聲喝道,同時身後浮現龍華寶樹,穩固真空家鄉,抵擋兩方攻勢。
被墨玄空和太白真君兩大強者攻殺,便是談無爲的神通再如何神奇,也無法全身而退。也許等到她道果圓滿之時,會有這般實力,但絕不是現在。
所以她現在,只有依靠外力。
半空中的天境之內,豎眼的目光聚焦於下方,落到了一道身影之上。
因爲刺殺而被迫退出高臺的申侯突感體內道氣自動運行,身體如同牽絲傀儡一般被一股外來的意志所主導。
“這······”
申侯驚駭莫名,卻無法阻止外力涌入體內。
他的神色歸於平靜,手中木鞭神光煥發,如天柱般擎天而起,縱空而落。
“承天御命,三界封神。”
打神鞭化作了金色的光柱,當空打落,墨玄空的劍光竟是一觸即潰,侵染光明的墨色頓消,“申侯”手臂一震,打神鞭轉圜橫擊,化磅礴爲輕靈,似緩實疾地落到陰影處。
“啪!”
伴隨着一聲輕響,陰影若琉璃般碎裂崩潰,一道人影被打得倒飛而出。
一邊失去了威脅,談無爲立即足踏蓮臺,身影挪移,時光彷彿在她身上加速,劍光斬過,只斬到了一道殘影。
“太白真君,既是已經逃過一劫,就該珍惜難得的生機。”
申侯身形挪移到高臺上,又是一鞭橫揮,“諸神退避。”
環繞在山周的萬千身影悉數獻出無形的念力,加持木鞭,更有一種通天徹地的威儀落於打神鞭之上,使得八十四道符印齊齊放光華。
太白真君只覺一種和【道蒞天下】相似的無形壓力降臨到自身,道果神通不及先前靈敏,就連劍氣都顯得遲滯。
“當!”
這一鞭打在了橫架的劍光之上,沛然之力打得劍光崩碎,現出了內中的半截劍器,一股無儔大勢傳導,令得太白真君衣發倒揚。
“哼!”
太白真君沉聲冷喝,周身黑氣匯聚,卻是以九天蕩魔真訣汲取五濁惡氣,化爲清氣入體,半截萬古愁煥發劍勁,鏗鏘一聲將鞭影生生震開。
金光鞭影被劍勁震得碎破開來,“申侯”眉頭微皺,木鞭輕輕巧巧地又是一擊,將劍勁餘波打散,施施然地站在高臺上。
“天君!”太白真君死死盯着“申侯”,冷冷吐出兩個字。
真正的申侯不會有這等境界,也不可能借來萬神和萬民之念力,連續逼退了太白真君和墨門矩子。
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就只有消失的天君。
眼下這情況,顯然是天君的意志降臨申侯之體,操控申侯來御使打神鞭,救談無爲於危局。
另一邊,墨玄空亦是凌空止住身形,寬大的斗笠之下,兩道目光鎖定着高臺上的兩道人影。
就連談無爲也是眼含驚詫之意地看着此時的“申侯”。
要不是她用神通觀測到了未來,她是絕對想不到天君竟然還會藏着一招的。
之前天君對談無爲說,要讓她注意申侯,若有異狀則立即出手。現在看來,又何嘗不是天君利用申侯來防備談無爲。
即便是談無爲已經表明了忠誠,天君也依然有着制擘她的手段。這一位當真是誰都不信,心中只有自己啊。
“退去吧。”
“申侯”漠然說道:“你等阻止不了本座。”
打神鞭專克神靈,尤其剋制天庭所屬的正神。雖然太白真君和墨玄空的三品道果都不是天庭編制的,但還是能夠受到一定的剋制。
如果是申侯拿着打神鞭,二人還可無視,但換做天君來代打,足可以至強者的境界駕馭打神鞭,將剋制帶來的針對最大化。
不過,太白真君和墨玄空即便知曉受到剋制,也全無退意。
“顧此則失彼,這一個道理適用在談無爲身上,也適用在你身上,天君。”
墨玄空沉聲道:“你的本體應該正與天子對陣,你用在此處的心力越多,則越難應對姜天子。顧此失彼,必將敗亡。”
天君顯然也是知曉這一點,要不然他和談無爲一同出手,直接擊退二人,豈不是更好?
不動手,不是因爲天君心善,而是他不能。
這一點,天君想掩蓋也掩蓋不了,能夠當上一方勢力之主的,又豈是蠢人。
即便是喜歡走極端的太白真君,也察覺到了局勢正在往不利於天君的那一面去。
“天君,該到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太白真君寒聲道。
雖是自斷劍器,破了天君的算計,讓天君差點就丟了基本盤,可太白真君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讓他對天君深恨之。
要不然,即便那姜叔叔再如何舌燦蓮花,威逼利誘,也不可能讓太白真君主動出手的。
然而,對於太白真君的殺機,“申侯”卻是不見絲毫迴應,只是神色漠然地將打神鞭揚起,“爾等在找死。”
話音落下,通天徹地的神光直射蒼穹。
腳下的高臺上浮現出兩重陣盤,分別向着上下移動。
一重陣盤升到半空,接引九鼎之勢。
一重陣盤下沉到山嶽之下,納九幽之氣。
還有一重陣盤,在九天之上逐漸顯現,如同一個通道,貫通了天極之處的未知之地。
驚天的威勢震懾塵寰,黃雲在天空擴散,將蒼穹都給侵染成明黃之色。
黃天法相,即將大成了。
······
······
“嗯?”
荊州的一處荒涼地界上,孫悟空昂起頭來,看向天穹,“這是···天界,原來天君和姜離去了天界。”
身處天界,又有天君的【絕天地通】隔絕,使得【朕即國家】和大周疆域徹底失去了聯繫。即便姜離還有其他後手能夠感應到天璇等人,他也沒法接引到大周和佛國的國勢。
雖有【人文初祖】在,但天君的神通可不是針對姜離,只是隔斷了聯繫。
並且······
姜離離開人間愈久,山河社稷圖的封印也是愈發不牢靠。
本就是依靠着姜離的力量來維持着封印,當姜離失去聯繫後,封印也在大尊的衝擊下逐漸崩裂。
展開的畫卷中,龍影正在慢慢變得清晰,倏然間——
“嘶啦——”
一對龍角撕破了畫卷,緊接着是人面,是赤色的身軀。
在這極爲微妙的時刻,大尊以十分突兀的方式破開了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