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子補充道:“珈藍古國已經湮滅六十載,其幻術必然已經失傳。”
慕容彧揮揮手,楊公子躬身退下。
不多時,無影進來,問道:“王爺,楊公子的話能當真嗎?”
慕容彧沉思半晌,道:“幻術是珈藍古國三大秘術之一,即使幻術傳人尚在人間,也不會輕易施展幻術。”
無影道:“那屬下傳令下去,繼續搜尋三大秘術的消息。”
他退下之後,慕容彧拿起案上的薄冊子《珈藍記》,昏黃的燈影在他的俊臉流閃,光華幽微,暗影綽綽。
珈藍古國,他志在必得。
……
奉天殿是供奉慕容氏皇族列祖列宗的神牌的宮殿,有宮人守護打理。
平時,奉天殿莊嚴肅穆,鮮少有人來,寂靜得很,只有祭祀的時候纔會熱鬧一些。
這日早間,不少宮人聚集在殿前,圍成一個圓圈,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圓圈中間,隔開一段距離看着議論紛紛。
“好嚇人吶。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一個宮女靠着同伴瑟縮着身子,滿臉驚恐。
“好像是玉。”一個內侍猜測道。
“應該是血玉。”另一個內侍補充道,“我在貴妃的昭陽殿庫房當差,見過血玉。”
“血玉極爲珍稀,爲什麼奉天殿有這麼多玉?而且這些血玉好像正在流血,太可怕了。”宮女害怕得瑟瑟發抖,不敢再看。
“總管大人到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圍觀的宮人立即散開一個缺口,紛紛躬身拜見:“總管大人。”
內侍總管劉安挽着拂塵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後面跟着十個小內侍,威風八面。
他五十來歲,頭髮大半已經花白,一張佈滿細紋的臉氣色紅潤,眉眼板着,流露出幾分威嚴。
他一撩拂塵,拿捏着尖細的嗓音,“都散了都散了。”
宮人們紛紛後退,少數幾個散了,回去幹活。
劉安看着地上那些散落的血玉,稀奇地吸氣,大惑不解。
他揚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哪個最先發現的?奉天殿供奉何在?”
一個年約五十歲的內侍疾步走來,躬身道:“總管大人,奴才是奉天殿的供奉晉升,這位是小銀,跟奴才一起在奉天殿當差。今日一早,奴才和他打掃奉天殿,打掃完了就發現這些東西。”
他身旁的年輕內侍小銀年約十八歲,長得眉清目秀,脣紅膚白。
雖然他低着頭,不過可見其剛柔並濟的臉部輪廓。
劉安身邊正得寵的小內侍小英子在他耳邊低聲道:“總管大人,這事兒了不得。若是在別的宮殿出現這些不吉利的東西倒還好說,這裡可是奉天殿,是供奉祖宗的地方。這些血玉憑空出現,還流了這麼多血,必定不是小事。慎重起見,奴才覺得應該向蕭貴妃和攝政王稟報。”
劉安拍拍他的肩,“你的腦子終於機靈了一回。”
小英子提醒得好,這件事看似不打緊,但這裡是奉天殿,萬一出了大事,他擔待不起。
於是,他立即差人去稟報蕭貴妃和攝政王,順便也派人去稟報太子。
不多時,太子匆匆趕來。
這幾年老皇帝荒淫昏庸,朝堂政事都交給攝政王,內宮事務由蕭貴妃和內侍總管打理。因此,劉安在這五年裡勢力坐大,自成一派,並且與蕭貴妃暗地勾結,對草包太子一向不那麼尊重。
眼見太子來了,他只是象徵性地行了個禮,心裡琢磨着草包太子竟然會來。
宮人已經四散開來,竊竊私語。
慕容辭盯着那灘猩豔的血水,二十多枚形狀各異的血玉躺在血泊裡,可謂觸目驚心。
如今已經是初夏,驕陽當空,天氣漸熱,這些血水被日頭一照,開始凝固發黑。
她蹲下來,伸出一指想要沾取些許鮮血,琴若連忙阻止:“殿下別碰,小心有毒。”
慕容辭不予理會,指頭沾了些許鮮血,湊近鼻子聞了聞。
這是人血!
她示意琴若,琴若揚聲道:“奉天殿供奉何在?”
晉升帶着小銀連忙過來,叩拜行禮。
“什麼時候發現的?”慕容辭問。
“奴才打掃完奉天殿,大約是辰時三刻,就是辰時三刻發現的。”晉升回道。
她算算時辰,此時巳時剛過不久,那就是距離發現的時候還不到半個時辰。
琴若問道:“你們發現的前後,有沒有發現奉天殿附近有什麼不尋常的事?”
小銀搖頭,晉升回道:“當時奴才和小銀打掃奉天殿,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事。”
慕容辭給琴若打眼色,然後往奉天殿走去。
琴若跟幾個宮女拿來幾塊絲帕,抱了兩塊血玉準備帶走。
奉天殿前爲正殿,後爲寢殿,甚爲宏偉。慕容辭仔細地看了一遍,沒發現不尋常的東西。
出來時,她看見慕容彧正好趕到。
慕容彧立於初夏燦爛的日光下,整個人籠罩在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暈裡,恍若神祇。
他朝她望過來,黑眸微眯,那張鬼斧神工的俊臉宛若初晴雲嵐般明淨清透,傾絕衆生。
只是一瞬,彷彿一年那麼漫長。
他轉頭吩咐劉安:“派人去大理寺,請大理寺卿顧大人來。”
慕容辭本想過去看看,但還是忍住了,折往東側。
慕容彧看見她往東側去了,便蹲下來,冷冽的目光落在那灘血水上。
奉天殿沒有東西配殿,因此東西兩側都是樹木草地。慕容辭慢慢走着,不放過一寸角落。
忽然,她在西側草地上發現了幾個淺淺的腳印。
腳印所在的地方正好綠草稀薄,因而清晰地顯現出來。
她把自己的腳輕輕地放上去對比,這腳印比她的腳大一些,應該是男子的腳印。
或許,這組腳印是犯事者留下來的。
那麼,犯事者是男子?
此外,再沒有其他發現。
慕容辭回到事發現場,大理寺卿顧淮帶着大理寺少卿沈知言匆匆趕來。
“下官拜見太子殿下,拜見王爺。”他們屈身行禮。
“免禮。顧大人、沈大人快瞧瞧。”慕容彧道。
顧淮也是蹲下來察看,沈知言走向慕容辭,清俊的臉龐浮着一縷清風般的笑意,“殿下有何發現?”
慕容辭瞪他一眼,“做正事。”
他立即收斂笑容,認真地察看那灘血。
慕容彧看見他們言笑隨意,忽然覺得日光有點刺眼。
沈知言是太子太傅沈青桐的嫡長子,比太子年長四歲,不過自小便是太子的伴讀,二人交好,情誼甚篤。
雖然他年僅二十二歲,但偏好偵破兇案、驗屍追兇,四年前幫京兆府偵破了五起要案,顧淮賞識他的才幹,破格錄用他,這幾年他步步高昇,如今已經是大理寺少卿。
太子太傅沈家的嫡公子,相貌堂堂,清湛溫雅,玉樹臨風,招惹了多少閨閣女子的青睞。然而,那些女子聽聞他喜歡摸那些屍體查驗一番,就嚇得花容失色,紛紛退散。因此,如今他尚未娶妻。
顧淮瞭解了基本情況,低頭尋思。
“殿下,王爺,大人,這是人血。”沈知言篤定道,徒手拿起一塊血玉對着日頭研究了一番,“這的確是血玉。血玉極爲罕有珍貴,奉天殿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血玉?”
“即便是宮裡的庫房也只有五枚血玉。”慕容彧劍眉微蹙。
“殿下方纔在四周察看了一番,不知有何發現?”沈知言問道,取出一塊黑布把兩枚血玉包起來。
“奉天殿內外沒什麼發現。”慕容辭的小臉被日光籠罩,明眸熠熠生輝,“這血水極爲新鮮,可見是從人身上弄出來不久。從血水量來看,應該是有兩個人的血量。”
“殿下分析透徹,下官佩服。”他拊掌燦爛地笑,拍馬屁拍得太明顯,與他清湛溫雅的形象特別的不符。
顧淮清咳一聲,沈知言才斂了笑容,不過一點兒也不在意。
慕容彧眸色冷沉,“這必定是有人把這些血玉和鮮血放在這兒,故弄玄虛,只是不知有何企圖。”
他到底是訝異的,太子的頭腦還不錯嘛。
顧淮拱手道:“王爺放心,下官定當查個水落石出。”
“是天降血玉……真的是天降血玉……”
四周圍觀的宮人裡突兀地爆出一道尖利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邊,顧淮揚聲問道:“何人喧譁?若有發現,站出來跟本官說個明白。”
一個宮女瑟縮着走過來,對着衆位高位者行禮,然後道:“奴婢是六尚局宮女,兩日前,奴婢跟着印尚宮出宮採辦,無意間在街衢聽見幾個七八歲的孩童吟唱歌謠,歌謠裡便有血玉……”
“歌謠你還記得嗎?唱出來給我們聽聽。”沈知言道。
“奴婢記得。”那宮女清唱起來,“月光光,照地堂,血玉現。月光光,照地堂,雨漫天。月光光,照地堂,魚食人。月光光,照地堂,玉竊國。”
慕容辭暗暗思索,京城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歌謠?
慕容彧面寒如鐵,似在沉思。
“這歌謠還挺好聽的。”
沈知言的笑容燦爛迷人,卻在看見顧淮板着的冷臉時,笑容立馬消失了。
那宮女道:“奉天殿出現這麼多血玉,不就是歌謠裡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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