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已經逛遍小鎮的三人再度回到鎮口。
看着百無聊賴在打着響鼻低頭吃草的馬匹,李疏鴻問道:“可有什麼發現?”
苦心搖頭。
林霽塵道:“疏鴻哥,這鎮子不像住過人的樣子,雖然一切都纖塵不染,但沒有任何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也就是說,生活垃圾完全沒有,也沒有留下任何食材衣物。
就好像空置無人使用的“影視基地”一樣。
“首先我確認一下,你們都記得有云霞她們那七個人吧?”
苦心沉聲道:“自然記得,過往數年惜花谷之事師父便是交由貧僧辦的,雲霞便是惜花谷新選出的話事人,貧僧過往有事也全是交由她去辦。貧僧可以肯定她們是真實存在的,並非施主臆想,而且這鎮上原本確實是有人的,甚至有數百人在此生活。”
李疏鴻瞪他一眼,“爲何之前不說?”
苦心訕笑不已,“這種事情也不方便說吧,況且施主你也沒問。”
李疏鴻懶得跟他置氣。
現在的問題是......這些人確實真實存在過。
可她們怎麼消失的?
李疏鴻自己跟苦心感覺不到還挺正常,畢竟他倆都沒先天。
但林霽塵也沒有絲毫察覺,她可是先天大宗師!
更甚者,安知秀居然也沒反應?
雖然她此刻爲了不捅破那層窗戶紙依舊保留了真元天鎖,但她自己可以很輕易就打破。
而且自從與李疏鴻“日日夜夜”之後她傷勢恢復的極快,此刻早已恢復健康。
也就是說她隨時可以打破真元天鎖恢復成那位天榜前五的春秋劍閣閣主。
雖然感知可能差了些許,但她不應該察覺不到。
除非......
除非讓那些人“消失”的是洞虛境大能。
可是何必呢?
而且目的是什麼?
就單純不想讓自己找到他們?
莫非這羣餘孽還能隱藏有什麼大秘密?
李疏鴻現在一肚子疑惑。
而這種時候就需要發泄。
“廢物。”
他這話是衝着苦心罵的。
苦心感覺莫名其妙,“啊?施主是在說貧僧?”
“廢話,不然還能是誰?”李疏鴻繼續痛罵,“這麼幾年過去你就連人傢什麼情況都沒搞清楚,不是廢物是什麼?”
和尚張了張嘴,他很想反駁,但感覺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
就很無奈。
林霽塵插話道:“疏鴻哥,要再進鎮子仔細搜搜嗎?方纔我見你路過那座廟的時候離開的很快,是不是沒認真搜?”
李疏鴻臉色驟然變的難看。
沒錯,方纔在那座鎮北的菩薩廟裡他只是簡單轉了一圈就溜了。
那廟裡沒什麼問題,普通的石頭菩薩以及兩邊的護法石像,普通的沒有任何貢品與供香的供桌。
除了沒有人存在過的痕跡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但李疏鴻的直覺一直在警告他,所以他匆忙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麼問題就溜出來了。
此時聽到林霽塵的話,他心中再度生起不安。
擡頭看了眼天色。
日頭西斜,整座空鎮被落日餘暉籠罩上一層腐敗的昏黃。
沉默片刻,李疏鴻搖了搖頭,“此地非久留之地,還是儘快趕去靈山寺吧,說不定了因方丈知曉這裡的秘密。”
說罷他便轉身飛快逃上馬車。
現在最讓他有安全感的地方居然是之前覺得最危險的安知秀身邊。
苦心撓撓光頭,“奇怪,貧僧與李施主說起過師父的法號嗎?”
林霽塵看他一眼,“天榜上寫的有。”
說罷便不再搭理他也同樣上了馬車。
苦心回頭看了眼鎮子。
在夕陽中,整座鎮子彷彿染上了一層血色。
“阿彌陀佛......”
低念一聲佛號,他躍上李疏鴻後面那駕馬車,爾後跟在被林霽塵真元控制着的其餘馬車一起朝靈山寺方向駛去。
這小鎮再度恢復了久違的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鎮中響起一聲嘆息。
那鎮子北邊的菩薩廟中那尊石頭菩薩......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所看的方向,便是李疏鴻等人離開的方向。
“他果然......還活着......”
............
一望無際的農田邊,不少農人還在熱火朝天的收割着金黃的麥穗。
見到苦心之後不少人便起身雙手合十朝他行禮,“苦心師父!您回來啦?”
每每此時,苦心也只好停下了念一聲佛號謙虛還禮。
這裡已到靈山寺地界,方纔那一路狂奔之後李疏鴻心中那股危機感才勉強消退。
話說那到底是什麼?
算了,有些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是不知道爲妙。
李疏鴻雖然勇了不少,但遇到一些頂不住的事情暫時還是別去探究的好。
他扭頭看向應付完農人們的苦心,“不錯嘛苦心大師~~你還挺受尊敬的嘛~~”
苦心臉上此刻洋溢着李疏鴻從未見過的發自內心的澄澈笑容,他那雙眼睛裡似乎有光。
“這些都是苦命人,要麼是衣不蔽體的貧民,要麼是逃荒來的流民,貧僧只不過是爲他們提供一處遮風避雨的住處罷了。這些田地他們也需要自己種才能得到糧食。”
他說的簡單,但李疏鴻知道這很難。
要知道光現在能看到的人數就不下千人,而且無論男女幾乎都是青壯,更別說可能存在的老人與小孩子了。
歷史書上一筆帶過的“歲大飢,人相食”,就這麼被苦心頂住了。
雖說只是一部分,但他真的做的很好。
甚至李疏鴻也猜到他這農田都是怎麼來的了。
難怪這和尚明明身爲佛門魁首靈山寺的方丈關門弟子卻不要面子在外面接各種活,什麼白事紅事超度惡鬼接單殺人當保鏢之類的事情都會做而且死要錢。
原來都花在了這些地方。
“不得不說,你還真稱得上一句得道高僧。”李疏鴻感慨不已。
“都是貧僧應該做的,而且貧僧原本只是爲了自己的道心罷了。”
苦心卻混不在意,“只是後來貧僧有些放不下這些鄉親,所以只好繼續如此做了。雖然貧僧做不到庇護天下人,但能力之內......貧僧希望可以做到最好。”
沉默半晌,李疏鴻淺笑拱手,“佩服。”
這句“佩服”他是發自內心說的。
這種事最起碼他就做不出來。
他做不出來,但不妨礙他敬佩那些能堅持的人。
他李某人可不會去嘲笑人家。
“阿彌陀佛,苦心這孩子做的不錯,這麼多年依舊能堅持本心,不愧是老衲的徒弟。”
驟然響起的誇讚聲讓李疏鴻面色微變。
他回過身,只見身側不遠不知合適突兀出現了一個乾瘦的矮和尚。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李疏鴻曾在劇本中見過的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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