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千百柄水劍接近身前三丈之時,司徒烈才揮出凝聚自身全部精髓的畢生一劍。
這一劍沒有名字,甚至都不像是先天大宗師的招式。
因爲這一招沒有附帶任何屬性,最起碼錶面上看是如此。
不止沒有屬性,就連劍罡劍芒亦沒有。
這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劍刺出,就好似一個剛練劍的孩童刺出的一劍。
這是凝聚了司徒烈數十載苦修出的精氣神的一劍。
這是千錘百煉的一劍。
這一劍刺在了空氣中。
而那千百水劍亦懸停半空,一時間竟有種滑稽之感。
不過那觀戰的陰柔男子與絕色女子的表情卻越發嚴肅。
“不愧是他, 這窮極人力的一劍......真的是人能使出來的嗎......”
“但司徒烈擋住了。”
絕色女子目光迷離,呢喃出聲,“不過這如果只是‘劍之一’的話......後面還有幾劍?”
陰柔男子沉默了。
他二人此刻都將自己代入到了司徒烈的位置。
然後他們發現......
這一劍,他們接不下。
兩位先天大宗師對視一眼,他們都沒說話。
但下一刻,兩人已一南一北飛速逃離。
李疏鴻沒去管他們,反正他們也跑不掉。
他已經把那倆人標記了。
在殺了他們之前,要先給司徒烈一點劍客的尊重, 雖然他依然得死就是了。
李疏鴻穿越前最嚮往這種純粹的劍客浪漫。
可惜這個世界並沒有這麼簡單。
這位所謂的純粹劍客, 也不過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司徒烈更是無暇分心他顧,他臉色慘白雙目充血,握劍的那隻手青筋畢露虎口迸裂。
“喝啊!!!”
一聲怒吼,他手中長劍終於往前推進了一寸。
而那漫天水劍亦應聲消散。
司徒烈手中神劍寸寸崩解,他身上炸出一團團血霧,晶瑩白骨透體而出,原本魁梧健碩的身軀亦萎了下去,恍若瀕死老人一樣瘦弱乾癟。
爾後他身子晃了晃,朝後倒了下去。
即使這樣他也沒鬆開手中握着的劍柄。
乾癟昏暗的眼球看着漫天繁星,司徒烈從未有此刻放鬆平靜。
他突破了自己的極限,見識到了窮極人力的驚世一劍。
已經......足夠了。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李疏鴻。缺月掛疏桐,露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的疏鴻。”
李疏鴻走到他面前,低頭注視着這個油盡燈枯的男人。
“李疏鴻......”司徒烈乾裂的嘴脣輕啓, 語氣平靜,“最後那一劍......是我畢生所見的最強一劍,謝謝......”
“是你贏了。”李疏鴻淡淡道, “你破解了這一劍。”
司徒烈的視線已經模糊, 他已看不清面前之人的模樣,但那一襲青衫已深深刻入他的腦海。
聽到李疏鴻的話,他乾裂的嘴角微微揚了揚。
過了片刻,他道:“不必安慰我......那只是‘劍之一’,而且你完全沒有認真......”
李疏鴻不說話。
“究竟......有幾劍......”
“二十四劍,也許未來還有第二十五劍。”
“這樣啊......”司徒烈聲音小了下去,“可惜了......”
李疏鴻沒問是誰找他來的,因爲他知道司徒烈不會說。
司徒烈也沒問李疏鴻爲什麼不問,因爲他不想讓那些陰謀詭計侮辱這次比劍。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被利用?
他知道,只是不在乎。
他的人生只有劍。
“我師妹......劍道天賦很強,她有機會......有機會......挑戰......”
李疏鴻低頭看他,發現他已經死了。
他的人生只有劍,所以他哪怕隨手殺了上百無辜的人亦不放在心上。
所以他死在了這裡,死在與他毫不相干的人手裡,死的毫無價值。
李疏鴻對一個純粹劍客的敬佩在他的死的那一刻就結束了。
所以他沒替司徒烈收屍。
擡起頭,李疏鴻眼眸微眯,“跑的倒挺快,只不過......”
你們跑得掉嗎?
李疏鴻消失在原地。
............
路瑤拼命在逃。
她銀牙緊咬,那張絕色面龐之上已然沒有了那股飄然若仙的氣質,反倒顯得有些猙獰。
她知道司徒烈死定了。
而下一個會死的就是她跟那個陰陽人之一。
她現在只希望那人去追的是那個陰陽人。
但很可惜,她的心很快就涼了。
因爲在一丈之外不知何時站着一個人,哪怕以她先天大宗師的修爲也沒發現這人是何時站在那裡的。
那人背對着她一襲青衫單手負在身後。
在他另一隻自然垂下的手中還拎着一個東西。
她定睛看去,頓時絕美的臉龐蒼白如紙。
因爲那是一顆人頭!
那個陰柔男子死不瞑目的人頭!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慌忙道:“妾身乃是——”
鋥——!
劍鳴一閃即逝。
絕色仙子人頭落地。
李疏鴻不屑一顧。
“我管你他媽是誰。”
............
數日後,皇宮內——
周帝放下手中的書,頗爲感興趣,“所以那三個先天大宗師都死了?”
王老太監點頭,“都死了。”
皇帝追問道:“所以能確定就是那人嗎?”
這纔是他關心的問題。
“不確定。”王太監頓了一下,補了一句,“不過能獨自一人殺掉天榜第八與另外兩位先天大宗師,此人實力不下於天榜前五甚至第二第三。哪怕不是那人也不好對付。”
周帝卻不在意,“無妨,除了那無慾無求隨心所欲的‘謫仙人’,其餘只要是人便有弱點。”
思索片刻,他吩咐道:“在江湖上傳出消息,就說此人攜帶有一絕世秘籍,誰能得到那秘籍便能知曉先天之上的秘密。”
王太監站着沒動。
周帝眉頭微挑,“還有何事?”
“一個壞消息。”王太監慢吞吞道,“這一招已經有人先用了,現在外面謠傳,說皇宮內藏有前朝秘寶的藏寶圖,而那前朝秘寶之中有着可突破至道法自然境的秘密,不少先天大宗師都蠢蠢欲動。”
周帝張了張嘴,無奈道:“難道就沒好消息嗎?”
“有。”王太監眼皮擡起,“鎮南王那邊也被人傳謠,說開啓那份前朝秘寶的鑰匙就藏在鎮南王府。”
周帝:“......”
沉默半晌,他越發無奈,“這都從哪兒傳出來的謠言?”
王太監皮笑肉不笑道:“根據得到的消息,就是送嫁車隊中的那人傳出去的。”
周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