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峰來到書房,發現不只是姐姐和祝題花等人,連駱、薛、姚三女以及林婉如也都在這裡,書房不大,這麼多美眉擠在一塊,幽香撲鼻,滿眼嬌嬈。
印巧文等原本以爲唐小峰只是一個本領有限的浪蕩公子,在經過這次的救人之行後,才意識到他的劍術竟是勝過她們,自然也就敬重了許多。
說起騎田嶺的崩塌,印巧文嘆道:“前日循州地震,因爲影響不大,家父原本還沒怎麼放在心上,想不到卻是騎田嶺山崩,循州有感,連荒郊野外也突然多了許多以前不曾見過的異獸。家父一邊與節度使聯繫,派兵守護各村百姓,以免異獸爲禍,一邊上奏朝廷,只不過朝廷似乎亦是亂成一團,只怕顧不了這裡。”
唐小山錯愕地問:“朝廷爲何亂成一團?”
印巧文苦笑道:“原來像騎田嶺這樣的災禍,並不止發生一起,只不過嶺南比較偏遠,消息現在才傳來罷了。最早出現異象的乃是長安,聽說那一日長安突然崩陷,毀了大半,死傷無數,幸好皇宮未被波及,陛下被御林軍連夜護送到了洛陽。初時,大家都還以爲是天災,然而緊接着,隴右、河南、河東、劍南等處亦相繼發生類似情形,只不過地點不同,有的崩裂處乃是繁華城池,有的則是像騎田嶺一般的名山古蹟,而其中一個崩裂處竟是作爲五嶽之首的泰山,且這些地方,俱都有妖魔鬼怪接連出現,幸有茅山、淨明、雷霄等道家門派出山相助,斬妖除魔,事態纔沒有擴大,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一連串事件,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卻是誰也弄不清楚。”
唐小峰想起在騎田嶺看到的那神秘銅鼎,忖道:“看來,這些事還是跟哀萃芳那夥人有關,她們到底在做什麼?”
回憶起在銅鼎上看到的那些仙篆,雖然當時只是匆匆忙忙掃了幾眼,再加上他對仙篆的瞭解還不夠細,銅鼎上的仙篆到底有何意義還不是非常清楚,但一些細節,卻在無意間悄悄地聯繫在了一起。
那座銅鼎顯然是某種神器。
那些妖魔鬼怪原本應該是被封印在神器裡的。
解開封印的關鍵是刻在銅鼎上的那些仙篆。
哀萃芳、紀沉魚她們在東海搶奪《陰符經》,顯然都是爲了《陰符經》裡所暗藏的五字天書。
這五字天書,是解讀仙篆的關鍵。
只是,如果說那夥人搶奪《陰符經》是爲了解開銅鼎上的封印,那麼,那奇怪的銅鼎裡,又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印巧文說,像騎田嶺這樣的災禍並不止嶺南一處,難道這種銅鼎,還有好幾個?
雖然理清了一些頭緒,但更多的,卻像是在霧裡看花,怎麼也看不清楚。
諸女繼續聊天,祝題花初到唐府,找了個藉口讓唐小峰帶她逛逛花園。
雖說是花園,但天氣轉涼,已近秋末,花已凋謝,樹葉泛黃。
唐小峰看向祝題花,見她穿着一件石榴紅窄袖綴邊彩蝶衣,內襯蔥綠抹胸,下穿曲裾長裙,衣裙之間闊帶纏腰,玉立亭亭,宛若蓮花。
祝題花看着他,道:“我問你一件事。”
唐小峰道:“題花姑娘還是不要問的好。”
祝題花道:“爲何不要問?”
唐小峰笑道:“你問了出來,我不好再騙你,只好回答說‘是’,然後題花姑娘要做什麼?也把我揍一頓麼?”
祝題花輕嘆一聲,纖指輕輕揉着太陽穴……頭疼。
這小子果然是荒唐大師……
問題是,就算知道他是荒唐大師,又當如何?自己的香臀看都已經被他看去了,打他一頓,只怕也解不了氣。
“不過我也有些不太明白,”唐小峰道,“這一兩年裡,你們爲什麼要冒充紫綃,去跟委羽山的那些妖怪作對?”
“這也只是無奈之舉,”祝題花道,“當日你們在彭嶺除虎後,紫綃妹子在縣衙裡報過姓名,委羽山燚妖門門主抓住幾個衙役逼問,認定紫綃妹子就是殺了他兒子的兇手。那些妖怪找不到紫綃妹子,竟衝上郡府,逼迫印太守幫他們找人。巧文無奈之下,便與我悄悄計議,假扮成紫綃妹子殺了幾個妖怪,引開那些妖怪的注意,慢慢的,也就成了這個樣子。”
原來如此……
唐小峰問:“題花姑娘現在住在哪裡?”
祝題花道:“我祖籍雖然不在嶺南,卻是從小在此處長大,將父親靈柩送回原籍葬去後,也沒有什麼去處,便回到這裡,無事時只在山中練劍,也沒有什麼特定居處。”
唐小峰笑道:“既然如此,題花姑娘何不暫時在我家住下?”
祝題花瞅他一眼。
唐小峰道:“實不相瞞,我有些事情要做,明天便要出門,然而抓走再芳姑娘的那些人仍有可能找上這裡抓我表姐,連我姐姐也有危險,我想請題花姐姐幫我保護她們。”
祝題花心想,剛纔還是姑娘,一忽兒就成姐姐了。
她笑道:“也罷,反正我也無處可去,況且你姐姐的大名我也時常聽巧文她們談起,她們總說論起學問見識,天底下只怕再無一名女子比得令姐,我住在這裡,也好日日向她請教。”
兩人回到書房,唐小峰抽着空兒,又分別叫出印巧文和蘇亞蘭,請她們幫忙在官府裡做些手腳,不管有誰向官府打探他的姐姐,又或是徐麗蓉、駱紅蕖等人的消息,一概來個“查無此人”,印巧文和蘇亞蘭都知道他父親唐敖與當年起兵反武的徐敬業、駱賓王有來往,而徐麗蓉與駱紅蕖恰好一個姓徐,一個姓駱,多半便是徐敬業與駱賓王的後人,也就沒有去想太多,答應幫他。
唐小山好客,把諸女都留了下來,中午聚在一起說說笑笑,行些酒令,唐小峰便在酒席上當衆邀祝題花在唐府住下。
酒席散去,印巧文、竇耕煙、蘇亞蘭、鍾繡田四女結伴回家。
路上時,鍾繡田問:“那到底唐公子是不是荒唐大師?”
竇耕煙道:“你怎的還在關心這個?”
鍾繡田道:“唐公子說荒唐大師是唐家的曾曾曾爺爺,但我宴席上悄悄問過小山姐姐,她卻說他們唐家世世代代都是讀書人,何曾出過什麼鑄劍師?我說是她弟弟說的,小山姐姐說,若是別人說的,還有可能是真,既然是她弟弟說的,那就肯定是騙人。”
印巧文笑道:“唐公子說的謊兒可不止這一件,芷馨妹子一不小心也說漏了嘴,原來駱紅蕖便是東海十大寇裡的小楊香,那位紫綃妹妹也活得好好的,現在還在東海呢。我又拿話套她,原來唐公子真的有鑄劍煉寶的本事,紅蕖小妹踩的那個滑雲板就是他鑄煉出來的。”
竇耕煙道:“但那晚我們確實是看到他與荒唐大師同時出現……”
印巧文道:“以他展示出來的劍術與才智,再加上荒唐大師的一身絕學,他們若真的是同一個人,用些幻術或是奇怪術法騙了我們的眼睛,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鍾繡田道:“亞蘭姐姐,你怎麼不說話?”
大家知道蘇亞蘭聰明,於是全都看着她。
蘇亞蘭卻是鼓了鼓腮幫子,靜了一會,才嘀咕道:“其實把他和荒唐大師當成兩個人就好,荒唐大師不但是活了三四百歲的前輩高人,而且雙目皆盲……這樣想挺好。”
印巧文和竇耕煙沉默,鍾繡田不解地問:“爲什麼?”
蘇亞蘭擡頭看天,喃喃地道:“不這樣想,那怎麼辦?荒唐大師是個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少年,我們在他面前穿着褻衣,趴在地上,讓他看我們的光屁股……我們以後還要不要嫁人啊?”
印巧文和竇耕煙紅着臉兒,相視苦笑……蘇亞蘭這話,分明就是已經認定了唐府公子就是“荒唐大師”。
四女並肩走了一段,鍾繡田用蚊子般的聲音道:“人家好像真的開始有點……仰慕他了。”
印、竇、蘇三女想要取笑她,卻又覺得取笑她不就是取笑自己?只好一個個掩着嘴兒,笑又不敢笑,嘆又嘆不出,表情要多怪異有多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