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怎麼說的,屁股決定腦袋。
秦浩本是文官出身,上戰場也多是幹文官的事,再加上他已經明確跟李世民表態此戰過後不再染指兵權,以至於他現在的思維完全就是個文官的思維。
按李世民剛纔的想法,大唐的將士確實算是保住了,可這安東都護府就特麼不用建了。
同樣是劫掠,唐軍和胡軍的烈度是相差很大的。
且不說唐軍對漢人怎麼樣,就算是扶余人,通常也只會去搶一些值錢的,小巧的東西,如果軍中不缺糧的話通常也會給留一口活命糧,就連花姑娘也只挑那些年輕貌美的禍害。
可胡人不一樣,在這幫人眼裡,啥都是寶貝,所過之處就連普通百姓的衣服都要扒下來帶走,跟放一把火把那片燒一遍也差不了多少。
這就很惡劣了,得給以後的經濟建設工作埋下多少雷啊,而且民族仇恨到了一定地步之後光是鎮壓叛亂就能愁死個人。
因此秦浩堅決反對。
李世民道也知道秦浩說得有理,但問題是他現在的屁股是領軍作戰的將軍,戰場上,一切給戰爭服務,讓他派關中子弟兵去擋箭矢,他是真的不忍心。
“貞恆向來智計百出,有沒有什麼良策?”
秦浩撇嘴道:“沒有,反正浿江一帶不能屠,聖上您十六歲便統帥三軍,身經百戰無一敗績,這辦法應該由您來想纔對啊。”
李世民苦笑道:“哪還有什麼辦法,有些仗是一定要硬打的,除非能想個辦法將關內守軍引出來與我軍野戰決勝,否則這死人是避免不了的,區別只是死誰的人罷了。”
“那就想個辦法讓他們出來啊!只要去想,辦法總是有的,我大唐猛將如雲謀士如雨,總不能試也不試就放棄吧。”
李勣在身後道:“貞恆,你的想法我們都很理解,你是個心腸軟的好孩子,可戰爭從來都是一件沒辦法的事,高句麗要是有膽子跟咱們野戰,也犯不着建這一道關了,想引守軍出來,根本不可能。”
秦浩一時間也有些懵,拿出地圖,咬了咬牙道:“要是斷其補給呢?他們的補給也是由平壤直接運送的,我若是順着浿江一路北上,以我水師之利,突襲騷擾其糧道,能逼他們出來不?”
尉遲恭搖頭道:“難,太難了,平壤畢竟是他們的都城,就算再怎麼空虛,兵力也不會太低,他們的糧道走的又全是陸路,你的兵上了岸又沒什麼戰鬥力。”
秦浩不死心地道:“江夏王呢?讓江夏王跟我一道騷擾平壤呢?江夏王麾下都是騎兵,山地作戰幾乎沒用,平壤一代都是大平原,高句麗缺馬,難道劫不了他們的糧麼?”
李道宗道:“我倒是不怕深入敵後,只是騎兵機動,一旦深入平壤腹心,根本就沒處找補給,你的船也跟不上我的速度。”
秦浩看着地圖想了想道:“咱們可以打石城,開闢第三戰場,只要石城打下來,江夏王就可以以此爲據點,用胡騎騷擾敵軍,製造壓力,斷長白山守軍的糧道,再加上牛進達自漢江南來的十萬大軍,讓他高句麗三面開花,顧此失彼,如此豈不更好?萬一江夏王可以成功,長白山就特麼是一張紙了。”
李道宗又道:“你也說了,我的兵都是胡騎,這幫人野戰還行,可攻城完全就不會,這石城誰來打?你的運力有限,一次最多運兩三萬人,運了我就運不了別人,要是先運步兵,光是浿江一帶源源不斷的援軍就足以在他們打下石城之前損失慘重,高句麗之時野戰稍弱,又不是完全不會打野戰。”
秦浩一聽似乎也是這個道理,運騎兵吧,他們沒補給,而且滿世界亂竄,等下次運了糧食過來怕是自己連他們人都找不着了。
運步兵吧,似乎也不行,那石城離平壤也就兩百來裡,不等秦浩將騎兵運過來,高句麗就可以將他們包餃子吃了。
必須得騎兵和步兵一起上,石城纔打的下來,這套戰略纔有可能成功,可偏偏他運力不夠,要是一樣運一半的話,很可能是野戰也不行,攻城也夠嗆的尷尬局面。
最後秦浩一咬牙,道:“那這樣,攻城我上!我青幫水師全員出動也是兩三萬人,排兵佈陣不行,但攻城又不用擺陣,只要江夏王保證我可以安心攻城不考慮野戰的事,我來負責把石城攻下來。”
李勣驚道:“哎呀貞恆,那青幫水師可是你的心血啊,每一個將士可都是你心頭肉啊,我大唐兩年多的鹽稅,纔打造出的這麼一支勁旅,這要是有點什麼閃失,那還不得心疼死?”
秦浩一時間熱血上涌,不管不顧道“顧不上了,當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了的大不了再補就是了,三天之內我打下石城,再坐船回來給江夏王運補給!”
“好!”
李世民大笑一聲道:“貞恆勇氣可嘉,這纔是我大唐的俊傑,此事就這麼定了,長白山這裡先由本地漢軍和契丹異族軍慢慢打,你和道宗一塊,等牛進達那邊一開打,你們就去打石城。”
“是!”
於是,秦浩被忽悠的一腔熱血就回營了。
只是回營反應了一會,卻越想越覺得不對。
連他這樣軍事小白都能想明白的戰術,李世民、李勣、李道宗這樣的軍神會想不出來麼?這特麼說出來誰相信啊!
靠!老子被這幫老狐狸給套路了!這幫人是故意的!
秦浩鬱悶啊,憋屈啊,一把一把抓頭髮啊!人家就是稍稍引導了一下,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把坑挖好自己跳進去了,貌似還是自己填的土。
不一會,裴行儉過來了,道:“大哥,什麼情況?”
秦浩臭着臉道:“新任務,等牛將軍那邊一開戰,咱們就去打石城,由江夏王的胡騎跟咱配合。”
裴行儉一愣:“啥?打新石城?可咱是水軍啊大哥,這種事您沒推辭一下麼?”
秦浩的臉色似乎更臭了,鬱悶道:“推辭個屁,這特麼是我自己主動請纓的。”
裴行儉臉色徹底不好了,攻城,他們誰都沒經驗啊!尤其是這不靠譜的大哥,恐怕又要甩鍋給自己。
果然,就見秦浩親熱地拍着裴行儉的肩膀道:“妹夫啊,咱青幫水師的這些弟兄,咱大唐未來十幾年的太平,可就全在你身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