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泰二年冬,李承乾在漫天的大雪中,平靜的閉上了雙眼。
儘管對這個帝國他還有太多的放心不下,但,能做的,他已經都做了,剩下的事兒,就只有天知道了。
老皇帝去世,新皇帝必然要將前朝老臣提一提級別,這是幾千年來都沒變過的潛規則,於是秦浩最終還是沒能逃得了混成了個太傅,而長孫無忌,則混成了個太師。
當然,這都是屁用沒有的虛銜,他們的實際權利並沒有什麼變化。
反倒是長孫無忌藉着冊封太師的機會,把他兼了快三十年的吏部尚書給辭了,結果小皇帝還沒高興半天的功夫,看到中書省草詔的人選居然是長孫衝,氣的一口氣摔了七八個杯子盤子。
小皇帝很生氣,所以駁回了。
對此,秦浩和長孫無忌只是笑笑,並沒有當一回事,小皇帝還沒弄清楚權利的本質是什麼,也正好趁此機會給他上上課。
果然,不管小皇帝同不同意,長孫無忌都鐵了心的將吏部尚書給辭了,對此小皇帝還暗中得意了一陣,不過他很快就發現,沒有長孫無忌的點頭,沒人能做的了那個位置。
長孫無忌畢竟在這個位置上做了太久太久了,莫說是他這個小皇帝,這個時候,便是李世民復生,想在吏部跟長孫無忌一較短長都有些力有不逮,裡裡外外上上下下被他經營的跟一塊鐵桶似得,誰也不敢接這個班。
事實上吏部尚書這麼高的職位,怎麼也得在朝中的從三品中選,可朝中的從三品一共就那麼些,誰不是人精,換個三品宰執或許還會有人轉抱小皇帝的新大腿,吏部可是沒人敢跟長孫無忌叫這個板。
小皇帝不服,有去找那些四品甚至五品的官員,結果大同小異,沒有一個敢接他這個橄欖枝的。
小皇帝那叫一個氣呀,順便還將張春狠狠地罵了一頓,這貨當參知政事都快四年了,可朝堂中愣是沒有一個穿紫袍的願意投效他。
於是乎,這事兒就這麼拖下來了,一晃眼拖到了年底的考績,這是吏部一年中最重要的大事,沒有吏部尚書根本不行,結果小皇帝一任性,居然就不管不顧了。
他不管,可吏部的工作得接着做呀,全國上上下下那麼多的官員可都等着吏部打分呢,誰升遷誰下課都等着吏部的一支筆呢,這事兒要是拖下去會官心浮躁的。
於是也不知這幫吏部官員們是怎麼做到的,每天下了班之後全都拿着工作成果跑中書省來跟長孫衝彙報,長孫衝呢,也有條不紊的宣佈他的指示,一點亂子都沒起。
秦浩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四年裡頭一次的找到張春道:“還請大內官勸勸陛下吧,莫要再鬥氣了,再這樣長孫衝就成了秘書監兼吏部尚書了。”
還是蘇太后識大體,聽了秦浩這麼說,馬上拍板,讓長孫衝去赴任了。
因爲李象如今還沒有成年,所以真正的皇權其實是在蘇太后的手裡,只不過蘇太后不管是能耐還是野心,都不及武媚的萬分之一,所以平日裡幾乎也不怎麼插手南衙的事兒,用長孫無忌的話說就是,這女人實際上已經被張春給欺主了,自己去不自知,被賣了還得幫着數錢的貨色。
剩下的一個秘書監的職位,因爲是中書省,所以秦浩推薦了房玄齡的兒子房遺愛,因爲以前在風言衙門的時候跟着他幹過,所以勉強也算是秦浩這邊的人,對此,小皇帝倒也並沒有說什麼,覺得相比之下,還是秦浩要比長孫無忌忠心。
然後,過了沒兩天的功夫,由長孫無忌提議,青幫改回內部競選幫主,交由朝廷審批…………
據說當天晚上,小皇帝拎着寶劍滿屋子亂砍。
如果說吏部是長孫無忌的根,被他經營的鐵板一塊的話,那麼秦浩的根,就是青幫了,尤其是秦小昊在西域乾的有聲有色,整個青幫從上到下就沒有不服他的,從四大都護府,到西極美洲,從長安洛陽到揚州嶺南,沒有一個不對他豎大拇指。
很明顯,一旦朝廷讓青幫自己提名,下屆的幫主人選必然會是秦小昊。
當年,長孫無忌就是憑藉吏部尚書這個職位,一步一步的將自己的門生故吏安插在朝廷的各個崗位,形成了關中之內,隻手遮天的政治局面。
當年,秦浩就是憑藉青幫幫主的位置,將全天下所有的商人都統合到了他的麾下,又逐漸向四夷和幾大州縣滲透,形成了如今關中之外,尾大不掉的局面。
如今,特麼的又交給了他們倆的兒子?要說這倆人之間沒有私相授受,騙鬼麼?
不過,有了長孫衝的前車之鑑,這次的小皇帝倒是沒多做什麼掙扎,很快就同意了。
他知道,只要長孫無忌和秦浩的這個聯手不破,他就很難找到突破點,找不到突破點,倆宰相將他這個皇帝架空也是輕而易舉。
所以他要是想當一個真正的皇帝,唯一的出路就是挑撥長孫無忌和秦浩對立,死磕,他相信,這一天不會遠了。
反倒是因爲這件事,蘇太后和小皇帝都有了一定的危機感,尤其是蘇太后,居然立馬決定,聘秦家長女爲後,小皇帝雖然不甘,但破天荒的居然沒鬧,就這麼應下了。
不過,小皇帝噁心不噁心秦浩管不着,秦浩自己卻是被噁心壞了。
好歹他前世也是看過宮心計的,一羣女人圍着一個男人轉,沒點陰詭之事纔是奇怪了,便是皇后又能怎麼樣?不是照樣有臣妾做不到麼。
換了別的人家,娶了自己的女兒要是還敢納妾,秦浩大嘴巴子能抽死他,可換了皇帝……
總之,秦浩不想讓他寶貝女兒進宮,他更願意讓他女兒將來自由戀愛,哪怕想他和李欣似得,自己被未來的毛腳女婿氣個半死,也比進宮去當什麼母儀天下的皇后要強。
老子特麼已經權傾朝野了,狗屁的國丈,誰稀罕啊!
但是,人家畢竟是皇帝,怎麼拒絕這門親事,就很傷腦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