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涮(三)

冷瑟瑟拖着夏老闆往臨仁鎮外面的樹林跑去, 不一會兒便出了鎮子,那樹林橫在眼前,平日裡那小小的樹林, 此刻不知爲何竟透出了幾分陰森。

冷瑟瑟微微咬了咬脣, 朝着夏老闆看了一眼, 終是什麼也不說的拉扯着他向着樹林深處走去。

夏老闆看了看冷瑟瑟一臉緊張的神色, 猶豫了半晌仍是忍不住喚了出聲:“那個……瑟瑟啊,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倒是告訴我啊,拉着我來這裡又是爲了什麼……”

“方小安, 方小安和任陵有危險。”冷瑟瑟突然出聲道。

“呃?”夏老闆微微一愣,不明白冷瑟瑟在說什麼, “方小安是誰?任陵又是誰?有危險是什麼意思?”

“你能不能不要說話啊!”冷瑟瑟一臉不善的回頭瞪了他一眼, 眼中的脆弱卻是難以掩飾。

夏老闆識趣的閉了嘴, 乾笑着看着冷瑟瑟的神情,深深地覺得自己這個乾爹當得窩囊。不過他之沉默了片刻, 便又閒不住的問了出來:“那你總該告訴我,我們要往哪去吧?”

“溪邊,救方小安。”冷瑟瑟沉聲道,語氣裡面帶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決然。

夏老闆的雙眉在冷瑟瑟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一挑,他跟着冷瑟瑟往前走着, 面色陰沉, 口中卻不正經的道:“我一不會醫術二不懂武藝, 就連詩詞歌賦都不甚精通, 你這是要我怎麼去幫你救人……”

“你……”冷瑟瑟微微一怔, 腳步也放慢了。

她竟是糊塗了,先前只顧着關心方小安, 卻忘了就算自己帶了夏老闆前去,也不一定能夠救得下方小安,更或者,那個人早已篤定了自己會帶夏老闆去救人……那麼她帶夏老闆去,不是便害了夏老闆麼?

夏老闆還想要再說什麼,卻驀然撞上了冷瑟瑟的後背,他苦着臉停下了腳步,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前胸,喃喃道:“這是又怎麼了,我的好瑟瑟……”

“你,你在這裡等我。”冷瑟瑟不放心的說了一句,將一直拉着夏老闆的手放了下來。

“啊?”夏老闆不明白的問了一句。

冷瑟瑟想着方小安不知道現在如何了,實在是沒有時間同夏老闆在這裡耗着了,只得很快解釋道:“方小安和任陵是我朋友,你不在這些時候他們隨我在客棧裡面幫忙,現在他們被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傢伙捉去了,我得去救他們。”

夏老闆的雙眸在這一刻眯得很細,那眸中精光一閃而過,是冷瑟瑟無法忽略的寒意。

她的乾爹,平日裡笑眯眯的同鎮子裡面的人調侃的夏老闆,竟然也會露出這樣泛着寒意的眼神,實在讓冷瑟瑟沒有想到。

就在冷瑟瑟怔怔看着夏老闆的時候,夏老闆開口道:“那人是夏還月?你爲何不早說?”

“夏還月?我怎麼會知道?”冷瑟瑟咬着牙道。

夏老闆苦笑一聲,斂去了眸中的一絲寒意,朝冷瑟瑟伸出了手,就在冷瑟瑟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反手牽住了她的手,沉聲道:“雖不認識你說的那兩個人,但是我絕不會讓夏還月傷到他們的。”

這一刻的夏老闆,是冷瑟瑟從沒有見過的夏老闆,強大而又冷靜。

冷瑟瑟任由夏老闆拉着她,向着臨仁鎮外那樹林的深處走去。

那名同夏老闆長得一樣的男子,的確是在那溪旁。夏老闆帶着冷瑟瑟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人類你給同那名男子打鬥的場景,任陵手執了一根樹枝,身姿輕盈飄逸,雖只着了一襲布衣,卻仍是飄飄若仙。而他對面的夏還月,手中並沒有任何武器,只靠着一襲長袖翻覆着同任陵過招,看起來竟是毫無一絲吃力的感覺。

夏還月並不吃力,任陵的額上卻已經見汗了,冷瑟瑟站在遠處看着二人動手,心中擔心的同時也在尋找着方小安的蹤跡。只是兩人的身旁,竟是連方小安的影子也不曾見到一個。

冷瑟瑟還在尋找的同時,夏老闆已在一旁低聲開口道:“那個年輕人不是夏還月的對手,瑟瑟,一會兒我出聲喚那人,你儘快帶着那年輕人離開這裡。”

雖是心事重重,冷瑟瑟還是從夏老闆的這句話中讀出了一絲不對勁。

擡首向夏老闆看去,冷瑟瑟竟是見到夏老闆一張臉繃得緊緊地,臉色蒼白至極,似乎是見到了什麼極度不願見到的人。冷瑟瑟還想要開口說什麼,夏老闆卻已經開口了:“夏還月,住手。”

“哼。”還在同任陵交着手的夏還月早已發現了冷瑟瑟和夏老闆,只是到了這時聽到夏老闆開口,纔將視線轉向了他們二人。而與此同時,他長袖一掃,竟是將任陵的攻勢隔開,並將之逼退了好幾步。

任陵的武功也不算弱,只是先前同他鬥了許久,也有些疲累了,況且夏還月這招雖非盡了全力,也已經用了八成功力,任陵堪堪退開卻也並沒有受傷。

待到任陵站住,纔有些驚訝的擡眸看向冷瑟瑟的方向。

這個時候夏老闆已經走了幾步站到了冷瑟瑟的前面,將冷瑟瑟擋住,自己則冷然的面對着夏還月,沉聲道:“夏還月,你如今還尋來做什麼?我早就不是當年的夏煥雲了,你還不清楚麼?”

“是嗎?你不是夏煥雲?那麼你師父的性命你也不打算救了,是嗎?”夏還月語聲之中帶着一絲嘲諷的意味。

“你說什麼?”夏老闆的面色驟然一變,疑惑的看着夏還月。

夏還月不語,揹着雙手看着夏老闆。

冷瑟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是趁這個時候小聲地喚了任陵一聲,任陵聞言,向着冷瑟瑟走了過來,不理會針鋒相對的某兩個人,冷瑟瑟向着任陵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方小安他……沒有和你一起嗎?”

“方兄弟不見了。”任陵微微皺眉說道。

冷瑟瑟一怔,很快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小安他……怎麼可能會不見?”

“方纔這個人同我們一言不合便動起手來,我便要方兄弟在我身後躲起來,誰知打到一半我便不見了方兄弟的蹤跡,也不知他究竟去了哪了。”任陵細細道來。

冷瑟瑟只覺得心中發寒,卻不知道究竟要說什麼,只得低聲道:“我要去找他。”

“瑟瑟。”就在冷瑟瑟說出這句話之後,站在他們二人身前的夏老闆沉聲開口了,他沒有回頭看二人,但是聲音卻只有冷瑟瑟和任陵聽得見,他道:“按剛纔我說的做。”

方纔夏老闆說的是,待他喚住那人,便帶着同任陵一起離開。

只是……

這種情況下,冷瑟瑟明白自己是說什麼也不會離開的。

讓夏老闆同這個看起來十分厲害的人物對峙,冷瑟瑟是怎麼都不可能放得下心的,更何況方小安也不知道究竟在哪裡,在沒有找到方小安之前,冷瑟瑟絕不會回去。

夏老闆見二人一直沒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皺了眉,方要出聲喚他們離開,卻聽另一邊的夏還月開口了:“夏煥雲,你在嘀咕什麼?這麼多年不見你已經變得膽小如鼠了嗎?”

“我本就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你知道現在才知道嗎?”夏老闆說話一點也不含糊,臉上帶着幾分近似無賴的笑。

夏還月並不理會他這番話,而是繼續道:“我現在是邪道之首,你可知道?”

“不知。”夏老闆十分冷靜地搖頭。

冷瑟瑟和任陵愕然地看着兩人交流,任陵是聽說過邪道的首領的,那是一個江湖的傳奇人物,雖然貶大於褒,但這個人有多可怕,整個江湖的人都知道。

以二十多歲的年紀便擊敗了上一任的邪道首領,並將其取而代之,並且帶領邪道同正道對抗,殺死正道數百名高手,這個人……深不可測。

任陵知道夏還月,但冷瑟瑟並不知道。

冷瑟瑟並非江湖中人,所以她只能猜測,她猜得到這人必定是一名武功極高的人,而他同夏老闆長得這般相似,若不是孿生兄弟,她也想不出別的解釋了。

而既然這人說他是邪道的首領,那麼夏老闆的出身,想必也不會太簡單。

“夏煥雲,那麼我問你,你又可知道你師父,就快被我殺了?”夏還月的聲音之中含着說不清的東西,似怨憤,又似愁緒。

夏老闆卻仍是搖頭,臉色卻變得稍稍沉重了一些。

任陵皺了皺眉,認真的聽着兩個人談話。

任陵有興趣,卻不代表冷瑟瑟有興趣聽這兩人說話。看了一眼夏老闆,冷瑟瑟壓低聲音道:“夏老闆,你當真有信心在這個人手中活下來?”

“你說呢?”夏老闆沒有回頭看冷瑟瑟,脣角卻微微上翹,話語之中也帶了一抹笑意。

冷瑟瑟抿着脣,沉思半晌之後終是微微擡眸,向一旁的任陵道:“你留下來幫夏老闆,我去找方小安。”

“這……”任陵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冷瑟瑟。

冷瑟瑟向任陵頷首致意,繼續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這個乾爹,喜歡逞強,我不管他究竟武功如何,是不是這個人的對手,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看着他,別讓他這麼輕易死在這裡。”

“……好。”任陵本不願答應,但是見到冷瑟瑟眸中閃過的那一絲堅持時,仍是點了頭。

得到了任陵的回答,冷瑟瑟也沒有待夏老闆作出迴應,便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向着樹林的更深處快步而去。而夏老闆也在這時終於回了頭,看着冷瑟瑟越走越遠,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這孩子,竟是爲了一個人連乾爹都不要了。”這句話挺起來很是傷感,從夏老闆的口中說出來卻怎麼都有一種調笑的意味。

任陵靜靜站在夏老闆的身後,此刻也笑了笑插話道:“方兄弟絕對值得冷姑娘爲他這樣做。”

夏老闆真想問任陵所說的話,究竟是說冷瑟瑟爲了方小安而拋棄義父值得的,還是冷瑟瑟這般關心方小安是值得的。若是前者,他的面子還往哪裡擱。

隨意的笑了笑,夏老闆又將視線轉向了一直靜靜站着的夏還月,夏還月見夏老闆的視線終於轉向了自己,便輕笑了一聲,揚聲道:“我此次來便是逼你出山的。”

“哦?”夏老闆挑了挑眉,卻不問話。

夏還月早知他會是這種反應,並沒有想過他會問自己什麼問題,所以他繼續道:“我們的臉是一樣的,而我用你的這張臉,殺了許多的自稱正道的人,而不久之後,我還會用你這張臉,殺了你最敬重的師父,夏煥雲,到這種地步了你當真不願出山救人嗎?”

夏老闆的臉色終是微微變了變,他聲音有些乾澀的道:“就爲了逼我出手?”

“就爲了逼你出手。”夏還月肯定的點頭,隨即又補充道:“就爲了逼你出手,我殺了武林正道一共九十九人,你師父會是第一百個。”

任人再好的耐性,這一刻也會被磨光,所以下一刻,夏老闆騰身而起,化作一道灰影,直襲夏還月。而與此同時,見夏老闆出手,任陵也揮出那截樹枝,向着夏還月攻去。

樹林之中,陽光斑駁之間,三個人鬥在一處,竟是惹得周圍的大樹晃動連連。

就在三個人打鬥的時候,冷瑟瑟也正在焦急的找尋着方小安的蹤跡。

跟着那溪流而上,冷色扒開草叢,繼續向着他從沒有去過的樹林深處走去。她並不知道方小安會去什麼地方,所以這時他也只能夠猜測,然後憑着自己的想法胡亂的走着。

冷瑟瑟從來沒有這麼着急過,上一次方小安離開,她雖是心急,卻也在心中想着方小安不會這般容易就自盡了,所以才一直沒有覺得驚慌失措。但是這一次,見不到方小安,冷瑟瑟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安心。

又沿着溪流走了一段路,冷瑟瑟將攔路的樹枝揮開的時候,竟是看到了那樹葉上面染着的斑斑血跡。

心中一沉,冷瑟瑟忍着噁心伸手觸了那樹葉之上的血跡,血跡一碰便染在了手指上,血色鮮紅,可見時間並不長。這樹林之中平日裡很少有人會來,而任陵和夏還月打鬥的地方離這裡也還有着一段距離,斷不會是他們二人打鬥的時候染上的,那麼這血跡,若不是夏還月還帶了別的人來,便一定是方小安的了。

冷瑟瑟心中有些慌亂,便將手上的血跡在近旁的樹幹上胡亂的擦了擦,試圖將那血跡擦掉,然而指尖的鮮紅已經在她思考的時候乾涸成了暗紅,任冷瑟瑟怎麼擦都擦不掉。

冷瑟瑟低頭看着那抹暗紅,低嘆一聲在那溪水旁俯下身,將指尖浸到了溪水之中。

眼看着那指尖的暗紅漸漸褪去,冷瑟瑟正欲站起身來繼續向前而去,卻突然見那水中多了一個人的倒影,那人就在她的身後,身形巨大,直降原本就透入得不多的陽光全都遮擋住了。

冷瑟瑟驟然一驚,回首的瞬間正對上一雙清湛的眸子,那眸子裡有着驚訝,還有着濃濃的不捨。

冷瑟瑟來不及思考那眸中爲何會有不捨這種情感,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方小安,突然伸手將眼前的人環抱:“小安。”

“……冷……瑟瑟。”方小安也是一怔,雙手懸在空中,感受到懷中的女子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這女子總是強勢而又霸道的,從來不曾這樣脆弱驚惶的抱住自己。

而他總是覺得,自己只能遠遠地守着這個女子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女子會突然緊緊擁住自己。

方小安心中卻明白此刻不是感慨的時候,微微一怔之後他便開口道:“冷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聽丁越說你和任陵被那個長得像夏老闆的人帶走了,我擔心你們會出事……你又沒有受傷?那些血是怎麼回事?”冷瑟瑟終於放開了方小安,低下頭觀察他的身上究竟又沒有傷口,順手還在他的身上吃了幾把豆腐。

方小安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埋下頭道:“我沒受什麼傷,冷姑娘,這裡十分危險,你還是先回去吧……你同俞秀公子,今天才真正在一起,不是麼?”

“我……”冷瑟瑟語塞。

方小安以爲冷瑟瑟這般反應,定是因爲俞秀,所以又將頭埋得更低了,道:“冷姑娘,我沒事的,真的,不要因爲我耽誤了你們……”

“閉嘴。”冷瑟瑟突然低低的說了一聲,截斷了方小安的話。

方小安不解的擡眸:“呃?”

“跟我回客棧。”冷瑟瑟的表情重歸於在客棧中的那種霸道,不由分說便籤過了方小安的手,拉着他往臨仁鎮的方向而去,而方小安跟在她的身後,不知爲何,全身力氣便都無法使出了。

也許,只因不願掙脫這隻手。

1.燜(一)47.烹(二)4.煮(一)9.蒸(三)23.薰(二)16.煨(一)19.燒(一)21.燒(三)22.薰(一)29.煎(二)47.烹(二)31.涮(一)11.燉(二)11.燉(二)13.熬(一)12.燉(三)3.燜(三)16.煨(一)36.熘(三)43.溻(一)48.烹(三)【完結章】45.溻(三)19.燒(一)36.熘(三)22.薰(一)35.熘(二)17.煨(二)18.煨(三)40.扒(一)38.瓤(二)38.瓤(二)25.爆(一)38.瓤(二)14.熬(二)16.煨(一)22.薰(一)8.蒸(二)10.燉(一)41.扒(二)21.燒(三)8.蒸(二)25.爆(一)47.烹(二)14.熬(二)39.瓤(三)27.爆(三)17.煨(二)38.瓤(二)31.涮(一)21.燒(三)30.煎(三)23.薰(二)19.燒(一)25.爆(一)19.燒(一)34.熘(一)28.煎(一)18.煨(三)34.熘(一)28.煎(一)17.煨(二)11.燉(二)8.蒸(二)33.涮(三)46.烹(一)44.溻(二)3.燜(三)38.瓤(二)7.蒸(一)28.煎(一)43.溻(一)42.扒(三)18.煨(三)9.蒸(三)18.煨(三)29.煎(二)4.煮(一)46.烹(一)26.爆(二)8.蒸(二)10.燉(一)24.薰(三)47.烹(二)41.扒(二)14.熬(二)2.燜(二)47.烹(二)33.涮(三)10.燉(一)45.溻(三)17.煨(二)38.瓤(二)34.熘(一)39.瓤(三)47.烹(二)46.烹(一)44.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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