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默然心裡有了底,也就沒有在追問唐錦兮傷勢如何,說實話其實他的醫術比起自家弟弟來,真的算不上什麼。但是針對她身上的小問題,管默然還是查探得出來的。既然她是傷病未愈,那麼昨日那些暗衛的傷,應該不是出自她的手,她做不到將自己的暗衛全部打殘。
“錦兮,你告訴我,關於昨日的對戰。你是如何解決的嗎?”管默然還是想從唐錦兮口中得知一二,這比他自己去猜想,自己去查探要要方便得多。
唐錦兮猶豫了一會兒,如實說:“說句實話,其實那些暗衛我是真的打不過,我拼了命,才奪過了其中一個人的刀,我學的刀法雖然絕妙,但是不適宜應戰,因爲那刀法極爲耗損體力,我以一對十,我是必敗無疑,我也是因此受了些傷。”唐錦兮頓了頓,查看這管默然的神色並無異樣後,才繼續說:“我是精疲力盡後,才發覺我身上帶着金針,爲了逃命,我下手並沒有留情,所以……”
管默然看着唐錦兮,輕輕皺眉,隨後說道:“錦兮,當舅舅的不瞞着你,昨日的那些黑衣人,是我的手下。我的手下武藝有多麼的高明,我自然是心裡清楚。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他們十之八九重傷,剩下的一二也都丟了命。且都是以極其巧妙的刀法被傷的……”
唐錦兮聽了管默然的話,便想到了阿桐,聽着管默然的話,唐錦兮心中有些緊張,“那麼您是想怎麼解決?爲了那些暗衛……報,報仇嗎?”
管默然嘆息了一聲,“錦兮,你不要緊張,也不要擔憂。我沒有想要將傷了那些暗衛的人怎麼樣,所以你也不必想着爲背後下手的頂罪。”
唐錦兮的確是這樣想的,如果管默然真的決定爲自己手下出氣的話,那麼只有她一力扛下來,她不能供出阿桐來。不過管默然的話倒是讓她有幾分的詫異,她還以爲這個大舅與舅舅一樣,是眼裡揉不下沙子的人呢!
“嗯!我也不瞞您,我有幾斤幾兩,我自己清楚。如果我之前沒有受傷的話,您的十幾名暗衛不會是我的對手,不用金針,光是對戰刀法,我也可以取勝。”唐錦兮苦笑一聲,“但是我受傷後,體力與內力都還沒有恢復,飛金針的準度也不如從前,所以,我即使我手下沒有留情,我也只是將他們全部打傷,沒有想讓他們死。”
管默然欣慰於唐錦兮的坦誠,卻也是輕輕地一嘆,“你的確是沒有留情,我也發覺,他們的要穴上,皆有針眼。但是他們的確是重傷在了高明的刀法之下,這一點我堅信你做不到。”
“是我的師兄,自從進了陵州城後,他一直暗暗地保護着我。昨對戰時候受了傷,在我趁機逃走後,他就攔住了他們。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曉了!”唐錦兮如實說到,她知道她也瞞不住管默然,與其讓管默然再三追問,她不如直接說道。
管默然瞭然點頭,“你的那個師兄,應該是盤風山的那個黑麪小夥子吧?”
唐錦兮聽了管默然如此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點了點頭道:“對,您怎麼知道的?”
“我見過他一面,還與他交過手。我昨日看着那些手下的傷勢,就覺得傷口熟悉,覺得傷了他們的武功路數,我應該是見過的。聽了你說的,我才確定了。”管默然想到之前與那個大漢對上,二人對打的那一場,真是想想就驚險。
唐錦兮知曉管默然武功高於阿桐,只是想到阿桐的力氣,該是比管默然大一些,所以最後吃虧的也該是管默然。雖然沒有什麼感情,可是唐錦兮畢竟還是擔心,“那麼您,與阿桐,也就是我師兄,是誰贏了?”
“怎麼?”管默然看了一眼唐錦兮,調笑着問道,“是在關心那你的師兄嗎?放心吧,他的武功雖然不及我,但是力氣比我大一些,他沒有受傷。”
知曉唐錦兮心裡是關心着阿桐的,管默然心裡有幾分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才見了這個外甥女第一面,起初的交談還不是那麼愉快,不應該心裡吃味。可是管默然還是有些失落,自家外甥女不關心自己。
唐錦兮的確是關心着阿桐,但是她也並非不擔心管默然。不管如何,管默然也是自己的舅舅,即使他這個舅舅做的不夠味,她也沒有太怨懟他。
“嗯,我的師兄我自己知曉。我是想知道,您有沒有受傷?”說過這話,唐錦兮覺得有些尷尬,她覺得自己補充這一句話是有些多餘的。
可是管默然卻被唐錦兮這句話甜了心,對着唐錦兮笑了笑,“放心吧!我也是沒事的,我與他的武功不相上下,纏鬥了百餘回合,也就知曉互相鬥下去只能是兩敗俱傷,我們也就收了手。”
唐錦兮聽了這話,拍了拍心口,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管默然看向唐錦兮,猶豫了許久,才關心道:“錦兮,舅舅所作所爲,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舅舅並不好?”
“你防備我是正常的。”唐錦兮其實並非不介意,但是想到自己也百轉千回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過管默然,也就不在意了。“兩個不熟悉的人,見一面的時候,互相猜測,互相試探纔是正常的。如果,一上來就執手溫情,反而是不正常的。”
管默然點點頭,是了,阿玠說得不錯,這個丫頭的確夠聰明。
“可……我找你前來,的確是存了從你嘴裡撬出來什麼的意思。”事到如此,管默然倒是也不瞞唐錦兮,“我也的確想要對你下手,只是……”
唐錦兮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淡淡一笑,“是因爲我的長相嗎?我長得太像我孃親了對不對?”
管默然點點頭,“你長得和你母親很像,你的眼神也很像你的父親,我看到你的長相,我無法對着你做出什麼來。哪怕……哪怕你與我家根本無關。”
“是嗎?”唐錦兮輕笑了一聲問道。管默然是這樣想得,那麼陳玠呢?陳玠又是怎麼想的呢?
管默然點點頭,“看了你的相貌,我便覺得是妹妹在我面前,我又怎麼傷害我的妹妹的。”
唐錦兮微微一怔,“可是……舅舅他當時……”唐錦兮不着痕跡地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道傷痕到底還是留下了疤痕,她每次沐浴時候看到摸到的時候,都會發抖,那夜的場景,恐怕她是無法忘記了。
管默然看着唐錦兮的神情,瞥了一眼她手的位置,聲音有些嚴肅地問道:“小腹那裡傷到過?”
“啊?”唐錦兮不知道管默然爲何會這樣問,就輕輕的點頭,“嗯,與葉國的暗衛交了手,中了他們一刀。”
管默然沉默了下來,這是陳玠沒有說與他聽的。唐錦兮受過的傷,陳玠都沒有告訴他,若非是他診脈察覺了出來,陳玠恐怕是不會告訴他的。
看來有些事情阿玠還是瞞了他啊……他上下打量着唐錦兮,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外甥女,有那麼一絲單薄,他的心疼。他與陳玠不一般,陳玠沒有孩子,是尋覓着做父親的方式,對待孩子他還不太熟悉。
而管默然則不同,他不僅做了父親,也已經抱上了小孫孫。所以對於孩子,他有一種本能的心疼。他看着這個年紀比女兒還要小上幾歲的外甥女,經歷了這樣多,遭遇了這樣多,纔回到了家人身邊,卻還是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
“錦兮……”管默然看向唐錦兮,眼神之中寫滿了抱歉,“是舅舅不應該用惡意揣測你,是舅舅不好。”
唐錦兮倒是沒有想過管默然會道歉,不在意地一笑,“沒事啊!說句實話,其實我也沒用善意去想您……所以,您不必自責,也不必對着我有什麼愧疚。”
管默然嘆息,這樣的性格才讓人心疼憐惜啊!怪不得自家弟弟那個性子,會爲了她回到老宅來。
“不管怎麼樣,舅舅是做長輩的,對待你這個小輩,沒有照拂,反而還……還讓你吃受了些委屈,錯,主要還是在大舅舅。”管默然嘆息,他其實心裡也在惋惜着。如果知曉唐家根本不在意錦兮這個女兒,他就應該將她接回管家來,如果她在管家,接了少主的位置,自家女兒就不必累了。
唐錦兮不知曉管默然的私心,心裡卻是在思量着百花樓的事情。她知曉百花樓有異樣,是想告訴給陳玠聽的。但是聽着管默然的話,想必他對百花樓也該是有了解,那麼要不要說出來呢?
她如今的身份是不容曝光的,被景閱等京中任何一個人察覺到,都會是覆滅一般的災難。尤其是從百花樓回來後,她就心神不寧的,她總是在害怕,害怕那百花樓會是某一個權貴的幕後產業。
“錦兮,錦兮……你想什麼呢?”管默然想讓錦兮下去休息,只是看她瞪大一雙眼睛,在靜靜地出神,便覺得萬分的疑惑,喚了她好幾聲後,也得不到迴應。
唐錦兮木然地看向了管默然,咬了咬脣,她並非是不願意與管默然說。可畢竟是才見第一面,且第一面見得尷尬的大舅。她也不願意就說出這樣的事情來煩憂他。
“我沒事!”她笑了笑,“您不要擔心。”
還是說給舅舅聽吧,到時候舅舅是否會說給大舅聽,那就不是她要擔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