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興倒是有幾分幸災樂禍,看向了張致一調笑着說:“致一啊致一,我說你平日裡不是很自矜自己的棋術高明嗎?阿九妹子不過是初學者,居然還能夠讓你只贏半子,我說你不會是因爲腦子裡想着不堪的事情,分了心神吧?”
雖說蘇長興的話只是調笑,但是張致一真的說不上是問心無愧,且他也真是是因爲輕敵又討好唐錦兮的心思,是以輸的的確是很慘。他輸得不是棋,輸掉的是人,是心。
唐錦兮勾脣笑着,看着張致一,隨後又對着蘇長興說道:“他的棋藝的確不錯,我是遠遠及不上的,若非是之前的三十幾路棋我顧布迷陣,讓張公子落入我的計謀之中,我是斷然無法沾到便宜的。”
“將軍不必自謙。下棋講究的是心計和謀略,我技藝再是高超,遇到唐將軍這樣的,仍然是大意輕敵,是我修爲不夠。長興說得是對的,調笑我也是應當的。”張致一此時對着唐錦兮便更是欣賞,他眼中的唐錦兮更是與印象之中不一般了。
初見唐錦兮,便是與他印象大有不同。連着兩日來與蘇長興在茶樓閒聊,整個錦城人最時興的話題豈不就是新出爐的女將軍?這聽着周遭百姓的八卦,無疑不是對着這女子好奇不已。景國已經百餘年未有女將軍了,這女將軍的一舉一動皆是被整個錦城的人關注着。
張致一自然也是對着唐錦兮尤爲好奇,在張致一看來,女子無一不是嬌弱嬌媚的,他的兄弟姐妹也好,京中有名的才女佳人也好,都是用美麗與溫柔的才情名動天下。不是豔冠錦城,就是文采傲人,這其中的代表便是季如月與唐攸二人了。
而京中說得上會武的女子,大多數的不好看的。就是古往今來的史書上記載的女將軍,也沒有一個是表示過容貌絕佳的。是以在張致一看來,這女將軍多半不好看,只是欽慕她的膽識。
而相見的第一面,少女將寶劍耍得凌厲,不論是削、抹、刺、挑一招一式都精準,卻也美的動煞人心。站在遠處的張致一尚未看到少女的臉頰,只是看着她的身形步法,看着她的背影,就已經怦然心動,心裡對着少女的好感愈發的濃厚了。
當少女的笑意岑岑的望向這邊,即使只是一眼,並不是注意到他的一眼,也足以讓張致一徹底沉淪了,那一眼就彷彿是星辰大海,有着說不出的魔力。雖然身着便裝,可是她的美足以讓張致一忘卻這塵世間的一切。
唐錦兮輕輕一笑,她故意忽視掉張致一眸間的所有情緒,做出了不在意的模樣,看向了蘇長興笑道:“阿蘇,不知曉你的棋藝如何?你的武功如何?可是有興趣那日咱們去郊外跑馬,順便比一比射箭?你既然要進神機營,想必遠攻的武功着實不錯纔對。改日我可是好好考校一番。”
蘇長興聽了唐錦兮的話,不由得苦笑了起來,哀嘆聲說:“比試?考校?阿九妹子,你確定不是讓我去出醜的嗎?我自幼學習的兵器,善用的大多是槍戟,刀劍到也是可以用上一二,遠攻的……我除了袖箭,再不會用別的兵器了。”
唐錦兮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向了蘇長興說道:“哦,只會用袖箭?那麼你是怎麼進的神機營?說,你是不是賄賂了誰,走後門進的?”
蘇長興攤手,一臉委屈地看着唐錦兮說:“冤枉死了,我怎麼會花錢走後門進神機營啊,誰不知道神機營的訓練最爲兇殘,我進神機營不是找虐受嗎?”
“你這話我可是不愛聽的。”唐錦兮看了一眼蘇長興,不以爲然地說:“我在邊關的時候,掌管的就是神機營,明明很正常的。”
蘇長興哀嘆一聲,搖頭不止地說:“阿九妹子啊,你是單純善良不得而知啊。你在邊關帶的兵都是精英,都是人才啊,否則也不會拉着去西北大營支援啊。只可惜的是,現在京郊這一堆……”
“哦,就那樣懶散的還是精英啊?”唐錦兮嘆息了一聲,怪不得他當初與阿布比試的時候,那些人對着她是輕蔑又鄙視,原來都是人才啊。哼,人才……她連人才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她就不信剩下的這些還翻得出什麼浪花來。
蘇長興目瞪口呆地看着唐錦兮,覺得她的評價尤爲不妥當,“阿九妹子,我雖然知曉你是神機營的領導,未來的將軍,可是你這樣評價自己的將士不太好吧。要知道,他們可是你的人啊!”
唐錦兮輕哼了一聲說:“自己的將士,自然想怎麼評價就怎麼評價,再者說了,說他們懶散都是輕的了。就他們那個體質……”唐錦兮對着自己那小分隊的士兵,真的是十分的鄙視。不過是揹着五十斤的包裹,就已經要累癱軟了,這樣的體質打個屁仗。
蘇長興嘴角抽搐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唐錦兮問道:“那麼阿九妹子,是不是我在你眼裡,就跟死了差不多?”
唐錦兮輕輕一笑,“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這樣以爲的。”
蘇長興哀聲一嘆,覺得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隨後又對着唐錦兮說道:“阿九姑娘,你覺得我是不是個好苗子?將來可以不可以成爲你的好助手?”
“這我就不知道了,誰知道你能不能行啊!”唐錦兮有些嫌棄地看着白嫩嫩的蘇長興,隨後又說,“雖然我不想以貌取人吧,可是看着你白嫩的模樣,當真覺得你不像是武功高強的樣子。”
蘇長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看向了膚光若雪的唐錦兮,不由得辯解說:“可是阿九妹子你的皮膚也很白很嫩啊。你怎麼能夠憑藉着一點,就嫌棄我。”
唐錦兮笑了起來,“我這叫做天生麗質,曬也曬不黑的。”
“難不成我就是屬於嬌生慣養,慣會偷懶的小白臉嗎?你做人怎麼可以兩重標準?”蘇長興一臉的悲憤,他多麼想反駁一二,可是因着唐錦兮將會成爲他未來的領導,他不敢不敢啊。
唐錦兮輕輕一笑,眨了眨眼睛一臉的神秘,“告訴你哦,我就是這樣,你又能夠怎麼樣?有本事打贏我啊!”
蘇長興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唐錦兮,“阿九妹子,你確定你是個姑娘嗎?”他當真沒有見過如此無恥,如此不講道理的人。
唐錦兮勾脣一笑說:“你咬死我啊!”
蘇長興一臉無奈,不由得笑了起來,“阿九妹子啊阿九妹子,我真是……”真是不知道如何評價與她。
嚴肅正經起來,令人害怕敬畏。調笑賴皮起來,卻是讓人哭笑不得的。
張致一卻是在一旁着實有些羨慕,蘇長興與她交談起來,竟然是那樣的自如,而自己是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如果他也能夠前去神機營,那麼是不是與她也就有了共同的話題?她的眸光是不是也會停留在自己身上幾分?
如此想着,張致一的心裡也就越發的酸楚。他不知曉自己爲何會心中發酸,他越是看着蘇長興與唐錦兮交談,心中就越發覺得彆扭,連帶看着蘇長興都不大順眼起來。明明蘇長興是自己的朋友纔對,明明是蘇長興給自己牽線,他纔有機會來唐府拜訪,可是……可是爲什麼,現在看着蘇長興竟是這的礙眼?
張致一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態,只能默默不做聲,只當是自己不存在。若不是顧及着禮儀,他當真想閉眼或者是告辭離開,乾脆就是眼不見心不亂。
唐逍辰在一旁默默看着自家妹子與二人的互動,隨即不由得擰起了眉心。同樣是男人,唐逍辰更是可以看穿男人的心思。如果說張致一方纔格外注意唐錦兮的模樣讓唐逍辰覺得有些礙眼的話,那麼此時那種帶着幾分相思的神態,就更是讓唐逍辰由心底的不爽起來。
不過是個連進士都還沒有考上的舉人罷了,二十多歲了,還未曾出仕,一個只會靠着祖上蒙蔭過活的人家,如何就敢肖想他的妹妹?他竟是也敢想?
唐逍辰覺得不可思議,他不知道張致一哪裡來的勇氣,竟然連他的妹妹都惦記上了,這還如何能夠忍得?發覺了張致一的心思,連帶着蘇長興他也怨懟上來。他可是一點也不信書長興是個傻的,如此這般竟然還要帶着張致一來唐府,其中的心思不言而喻。
“錦兮,時辰差不多該到了吧?你也該是回去歇息歇息了,你的身子還是沒有好全了,別累到自己。”唐逍辰看了一眼蘇長興,看他與唐錦兮聊得火熱的模樣,就更是氣惱不已,想到蘇長興一人將鳴蟬做的桃花酥全部吃光,心頭就更是火大,“蘇長興,你也該是回了吧?”
若是平日裡,唐逍辰絕對不會如此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但是想了張致一的目的,想到蘇長興的心思,他就不想對着這二人持什麼禮節了。
而蘇長興……唐逍辰也已經想好怎麼折騰折騰他,以消今日心頭之怨。
張致一聽了唐逍辰的話,倒是也嘆了口氣,彷彿整個人都放鬆了一般。這毫不客氣的逐客令,在張致一耳中並沒有那麼刺耳,反倒是如蒙大赦一般,他終是有理由逃開了。
只是……看了一眼唐錦兮,他希望下次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見她,名正言順地與她談天說地,暢想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