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紅衣眼眸之中黑霧和血色一片,在她眼中,這就是真實的世界。
她就是要攻擊,就是想攻擊。
面前的這一切,尤其是這撲面而來的溼潤之氣,好像是令她痛恨討厭的東西。
她覺得,她若是不毀掉它,她就是會被毀掉的那個。
突然,她好似聽到了有人喊:
紅衣。
這兩個字,她知道!
在她之前那漫長的不知自己是生是死的狀態中,是這兩個字,喚醒了她的鬥志和生機!
她循聲望去,視野之中,有一團不同於她的世界裡的黑暗和血色的白霧。
那是什麼呢?
那就是“紅衣”嗎?
盛紅衣一步一步往她走去,其實她也不知自己要幹什麼?
就是想去看看,“紅衣”是什麼。
那團白霧很近。
她好似剛剛擡腳,就到了近前。
沒看出紅衣是什麼,可是靠近白霧,她覺得有點舒服。
她停下腳步,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怎麼回事,耳邊好像有許多雜音。
這些雜音,打斷了她想舒服一會兒的狀態,心中驀然涌起一股子煩躁,戾氣翻涌,她想要殺!
她渴望鮮血的味道。
似乎,她一直就知道,鮮血對她來說,是美味且被她需要的。
……
季睦趕來之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一個女尼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嘴角有鮮紅的血跡,好像受到了重創,她仰頭望着盛紅衣的眼神卻令季睦隨之眸色一閃。
那眼神沒有害怕,有的居然只是坦然。
季睦心頭迅速閃過詫異之色,怎麼會這般?
莫不是佛修都這麼大義凜然,從容赴死?!
季睦並沒有什麼佛修的朋友,是以也不太瞭解佛修。
可,便是不瞭解,他也知道,這種推測是多麼的可笑。
佛修修佛,只是修煉的一種方式,本質上,佛修同道修沒什麼兩樣,都是修煉之人。
他們是吃素食,但做起事來絕不只是吃素的。
殺人可以,坦然的被人殺?那怎麼可能?
想到之前金朵兒的語無倫次以及盛紅衣聽說了女尼的消息後,讓他留在原處,自己一人來尋女尼談判一事,季睦便知兩人的關係不簡單。
而此時的盛紅衣,完全就不是清醒狀態,季睦瞥到盛紅衣的第一眼,就是心驚肉跳。
這是瘋魔了嗎?
黑眸深不見底,似沉鬱的深淵,眼眶周圍顯出一圈詭異的深紅。
季睦驚駭莫名,滿腦子的問號和擔憂。
然而,此時此刻,也不是糾結這事兒的時候,他一來,就見盛紅衣一臉煞氣,似要擰斷面前女尼的脖子。
他連忙出聲喝止。
他大喝一聲後,似乎有效,盛師妹好像沒動彈,季睦便開始勸導,什麼有話好好說,不好後悔等等諸如此類的話,季睦可謂搜腸刮肚。
明顯盛師妹不清醒,整個局面詭異至極,若是由着師妹殺了女尼,等她醒來會不會後悔?
季睦雖然不懂女人心,但他看得懂局面呀。
他一邊朝着盛紅衣說話,一邊企圖往盛紅衣靠近,心中不停的盤算着怎麼控制住盛師妹,免得她暴起。
然,剛跨出一步,盛紅衣動了!
她突然扭臉朝向季睦,眼神無情無緒的看了季睦一眼,像在看一個死人。
然後,毫無預警的,悍然出手!
她的掌心,突然冒出一縷純黑色的氣浪,氣浪逸出,立時凝正一個長牙五爪的巨獸的臉。
那臉往季睦衝來,速度極快!
一陣星光劃過,“刺啦”一聲,如裂帛的脆響,巨獸的臉化回黑霧,散了。然,再看季睦,他的星隕劍已出鞘,此時劍半撐着地,季睦眼中的驚濤駭浪和警惕不解已是無法遮掩。
他抿着脣,目光死死盯着盛紅衣,不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剛剛那一招究竟是怎麼回事?
師妹出手快如閃電,可,那釋放出來的氣浪究竟是什麼?
那並不是純粹的五行靈氣,季睦很確定。
衝將而來的剎那,季睦潛意識的判斷是魔氣。
可是,如今回味,卻覺得不盡然。
雖然,那顏色,那幻化出來的巨獸,都很像魔修手段。
可縱觀季睦與魔修交手的經歷,無一魔修能發出這般精純之力!
此氣撲面,有魔氣之特點。
好比,黑暗、血腥。
卻,並不污濁,甚至帶着一種季睦形容不出,但憑藉着親靈之體卻能判斷出的純粹。
甚至比五行靈氣都乾淨純粹。
這是一種高級感!
季睦雖然不知是什麼,但總覺得凌駕於五行靈氣之上。
怎麼說呢,迎面而來的瞬間,他某一個電光火石之時,突然想了他築基之後隨着師父一起見過的一塊星石。
星石,乃是大千世界與小千世界的基石。
一切的大千與小千界都是由星石“長”成。
它們蘊含着強大到足以創造出世界的元力。
傳說,混沌以後,便產生了星石。
星石是世界的“種子”。
當然,並不是每一塊星石都能“長”出世界。
甚至,絕大部分都會失敗。
十個小千界出不了一個大千界。
而空間碎片、秘境,在這蒼茫浩渺的宇宙之中更是不知凡幾。
玄塵門這一塊星石,是連一個小秘境都沒有孕育出呢。
據說是天火帶來的,不知它來源哪裡,就被玄塵門的前輩帶了回來。
季睦因爲學的星雲劍法,便包含了星辰之力,是以,才得以參觀了那塊星石。
那星石看似焦黑一片,可摸上去,那若隱若現的極爲純粹的能量,卻讓季睦記憶猶新。
今天,在這裡,他居然在師妹的手下,感受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相似嗎?
怎麼可能?
盛紅衣只是覺得對面那什麼聒噪透了,所以她出手了。
沒想到,被那人破解了。
她舔舔嘴脣,心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快感。
有意思。
這麼有意思的……人嗎?
才更值得被擊潰不是麼?
她的手再次揚起,掌心之中突然冒出一縷火焰。
那火焰,季睦光是一眼,便認出是南明離火。
可是,火焰躍動了一下,下一刻,這明明該是純白色的火焰,在她的手心,卻混入了一絲黑線。
火焰砰的一下,陡然竄高,魔魅到極致的危險昭昭在目。
季睦握緊手中的劍。
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怎麼會失控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