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桀夜回來的時候已是九點鐘,一進家門就看到南淺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沙發上,他才走近,她立馬爬了起來,朝着他淺淺一笑,“回來了?”
袁桀夜擰了擰眉,不悅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怎麼在這睡覺呢,小心着涼了。
她朝着他伸出雙手,示意他抱,袁桀夜無奈的一笑,伸手把她撈了起來,直接抱着他上了樓。
“桀夜,你吃過飯了嗎?”
“吃了。”
“那就好,吃了就給我好好交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南淺從口袋裡掏出今天周冀語寄來的手帕,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袁桀夜被她看得心裡發毛,當看到她手中的手帕眼睛輕微的眯了眯,腦中閃過一個畫面,“這個怎麼會在這裡?”
南淺撇撇嘴,“我怎麼知道,不知道某人把這玩意都送給了誰,然後人家拿着來耀武揚威了,今天特意快遞給我的。”
南淺的語氣酸得要命,袁桀夜的脣角好笑的掀了掀,低頭用額頭抵了抵她的額頭,“看來某人是抱着醋罈子在喝醋。”
“誰喝醋了,你全家才喝醋,啊,不對,我哪裡在喝醋。”她瞪圓了眼睛,現在她和他可是一家人。
“乖寶,你現在終於理解我往日的心情了吧
。”
“什麼心情?”
“某人啊,和學長在大街上上演什麼深情表白的戲碼,還在ktv裡對唱情歌。”袁桀夜翻出往日的舊事來。
南淺臉色一變,伸手兩手扯着他的俊臉,齜牙咧嘴的道:“袁桀夜先生,不要翻舊賬,也不要混淆視聽,現在是你的太太在審問你,你沒權利保持緘默,你所說的一切都會成爲呈堂證供。”這死男人,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他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
不過她現在倒是真瞭解以前他那咬牙切齒的心情了,知道自己的愛人和異性接觸原來是這麼的不爽,尤其是那個異性還有其它的心思。
“沒見過你這麼霸道的。”
“我就是這麼霸道,我這輩子就黏上你了,休想甩掉我。”南淺皺着鼻子,氣呼呼的看着袁桀夜。
袁桀夜一笑,把她放在牀上,捏了捏她的鼻子,“你這腦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不是說相信我嗎?”
南淺點頭,“沒錯,我很相信你,但這和我瞭解真相一點都不衝突,作爲你的原配,我有把那些準備撬牆角的小火焰掐滅在萌芽裡的義務,徹底剷除你身邊的小野花。”
袁桀夜看着那個雙眼冒着晶亮的小女人,失笑的搖頭,饒有興趣的問道:“那袁太太,你準備怎麼掐死我身邊的小野花。”
南淺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後乾淨利落的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近你身者,殺無赦。”
“哈哈,小暴力狂。”袁桀夜開懷的笑出聲來,他的這個小媳婦真是可愛斃了,這嬌俏的小模樣他喜歡的緊。
等袁桀夜收斂起脣角的笑意,南淺忽然冷冷的哼了一聲,盤腿一本正經的坐在牀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微微仰着下巴盯着他,“很好笑嗎?”
袁桀夜摸了摸鼻子,低低道:“還好。”
南淺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笑夠了就開始交代,你丟失的手帕怎麼會在冀語的手上,你們昨晚又在談些什麼?”別說,那架勢還真有審問犯人的意思,一副我很生氣,你看着辦的意思
。
袁桀夜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殆盡,望着南淺的目光深了幾分,南淺心裡那種不安的情緒再次浮上來,心中驟然一痛,緊緊的咬着脣瓣,深呼吸一口氣直勾勾的看着袁桀夜,“桀夜,有什麼話你直接對我說,我能承受的,你知道的,你不能瞞着我一輩子,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真相,與其讓別人告訴我,我更希望告訴我的那個人是你。”
“乖寶,那個手帕是你們學校校慶晚會的時候我給她擦眼淚的,我不知道她竟然一直留到現在。”
南淺一怔,“真夠大方的,一出手就把你定製的手帕給人家擦眼淚了,怎麼不見你給我擦眼淚。”
袁桀夜把南淺撈在懷中,低笑了一下,“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你可以隨便往我身上蹭,我也會親手擦乾你眼角的淚,用不上那玩意。”
南淺推了一下袁桀夜的下巴,微微別開頭,“去,少矯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人家對你有意思?”
袁桀夜挑了挑眉,“對我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我沒必要去理會這麼多。”
“成爲大衆情人你很開心。”
“沒有的事,我只要我的乖寶一個人的眼中有我就行了。”
“去去去,你今晚情聖附體了,嘴巴跟裹了蜜一樣。”
袁桀夜抱緊南淺,下巴擱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輕輕摩挲着,窗外樹影婆娑,星光蔓延進來,讓整個屋子添了幾分如真似幻的朦朧感。
“乖寶,其實周冀語不是一個你值得深交的好朋友,上次校慶晚會的事情和你她不開干係。”
南淺一頓,想了幾秒開口,“你說的是她故意弄花我的裙子嗎?其實這件事情我事後想想就想到了,只是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傷了彼此的感情,也就一直沒有說開。”周冀語是什麼樣的人,她其實心裡還是明白的,本性不壞,就是善妒,大家處在一條水平線上的時候還好,一旦彼此的差距拉開就會表現出來。
可是依着往日的情誼,很多事情她也不好做絕。
“如果我說當初她看見有人在你水裡下藥你會相信我嗎?”
“信,我相信你
。”南淺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問出,袁桀夜根本就沒有騙她的理由,她爲何不信,只是心爲什麼這麼酸,她一直當做好朋友的人竟然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對她下藥,要是這藥危及到性命怎麼辦?她竟然能無動於衷的看着別人傷害她。
“乖寶,王姨的死也和周冀語有關?”
“什麼?”南淺的心猛地一縮,從袁桀夜的懷中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袁桀夜,顫抖着嘴脣,眼圈立馬紅了起來,“桀夜,你說什麼?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袁桀夜心疼的看着她,雙手扣着她的雙肩,語調無比的輕柔,“乖寶,你別激動,放心好了,我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還有誰?”南淺立馬捕捉到袁桀夜的話中之意,“告訴我,還有誰?”
“袁桀珩。”
南淺的淚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怎麼又是他,他爲什麼一定要傷害我身邊的人,奪去我最寶貴的東西。”
袁桀夜抱緊她,“對不起,淺淺,他想傷害的人是我,你們都是被我連累的,他是衝着我來的,他的心理早就扭曲了,他回來就是爲了向我和母親復仇的。”
“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啊,這樣鬥來鬥去有意思嗎?”
“乖寶,袁家的事情很複雜,我一時半會也和你解釋不清楚,他恨我,我亦恨他,我的父親也死於袁六伯之手,放心,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的,我向你保證。”
“什麼?父親死於袁六伯的手?”南淺震驚,爲這複雜的關係,這是第一次聽袁桀夜提起他父親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袁桀珩認爲是白雪害死了他的母親,讓他從小失去了母愛,而袁桀夜卻說袁六伯害死了他的父親,這簡直就是解不開的死結。
明明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爲什麼偏偏要用死亡來解決問題。
南淺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有些冰涼,伸手緊緊的抓着袁桀夜的手
。
“桀夜,你說他們爲什麼要選擇對王姨下手,王姨並沒有做錯什麼。”
袁桀夜沒有出聲,抱着南淺進了書房,然後把一張碟片放在了電腦裡,南淺一瞬不瞬的看着裡面的畫面,當初警方給他們的答覆是說那段路沒有監控,現在這光盤又是哪來的?
袁桀夜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出聲解釋,“光盤一早就被袁桀珩讓人取走了,他也早和警方套好了詞,這是昨晚周冀語交給我的,是她從袁桀珩那裡偷來的。”
南淺看見一輛蘭博基尼在追着一輛電動摩托車,映入她眼底的是周冀語頻頻回頭驚慌失措的表情,就在拐彎的時候,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南淺雙目欲裂,眼睜睜看着王姨的身子被撞飛,足足飛出幾米外。
她心痛如絞,倏地伸手捂住眼睛,不忍再看下去,淚水順着她的指縫慢慢的溼潤了她的雙手。
袁桀夜按下了暫停鍵,一下一下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她突然撲進他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哭到渾身都顫抖。
“桀夜……桀夜。”仿若叫着他的名字就能緩解她身上的痛苦,她一遍又一邊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一聲又一聲不厭其煩的應着。
過了許久,她才從他的懷中起來,然後自己伸手按下了播放鍵,南淺看到周冀語飛奔到王姨的身邊,控制不住的哭泣,可是袁桀珩卻無所謂的走到她的身邊,一手拎着她的衣領,嘴角勾着淺笑慢吞吞的出聲。
“桀夜,他在說什麼?”南淺知道袁桀夜精通脣語,這也是她偶然間發現的。
“周冀語,你殺人了。”
“不,是你,要不是你追我,我也不會撞到王姨,你趕快送她去醫院啊。”
“天真,她這個樣子絕對活不了了,你要是想坐牢我也不攔着你,我馬上就抱緊。”
“不,我不要坐牢。”周冀語立馬站起來,作勢要去搶袁桀珩的手機
。
袁桀珩勾脣一笑,掐着她的下巴,“那就收起你那可憐的同情心,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樣的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不要告訴我,你不想代替南淺的位置,聽說最初是你提議代嫁這個主意的,真是可惜,你就是欠缺了點爲好友犧牲的勇氣,當然代嫁的人要是你現在被袁桀夜捧在手心的就會是你,看着自己的好朋友風光無限是不是覺得好恨,追悔莫及的感覺是不是很難受。”
“你到底是誰?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忘性真大,你給我記好了,你落到今日這地步全部都是因爲南淺,誰讓你們聽到了不該聽的話。”
袁桀夜把兩人的對話逐一翻譯,南淺無力的靠在袁桀夜的胸膛上,她從未想過,王姨的死竟然和周冀語扯上關係,王姨平時對她和林奚都很不錯,她竟然當場就逃了,讓王姨錯過了搶救的最佳時機,要是早點把王姨送到醫院,說不定還能有救活的可能性。
怪不得林奚約她一起去林家吃飯知道有她後當場就回絕,在學校碰到她也是能閃就閃,實在避不開纔會勉強和她打聲招呼,她平日都是騎電動摩托車去上學,從事情發生後她就改成了公交車,還說摩托車壞了。
擺明了心裡有鬼。
周冀語,周冀語,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
南淺整個人都癱軟在袁桀夜的懷中,整個人沉默着不說話,許久才聽到她道:“桀夜,你把她帶到什麼地方去了?”南淺深知,依照袁桀夜的性子,周冀語既然上了他的車,那就不可能再有回去的可能。
袁桀夜冷冷一笑,“放心,她會一直呆在那裡,直到你去見她。”
南淺點點頭,她知道袁桀夜的意思,一切聽憑她的發落,可現在她也不再天真的信任法律,袁桀珩能把南席不費吹灰之力從牢里弄出來,要是想撈周冀語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更何況最大的主兇是袁桀珩,她更期盼看到他的背影。袁家權大勢大,那個袁六伯表面無害,估計也是個狠角色,只怕袁桀夜早上進去,晚上就能被他弄出來。
“桀夜,你到底有什麼計劃?”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過一段時間我會告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完美的交代
。”
南淺抱着袁桀夜的腰,見袁桀夜不想說她也沒再追問,她明白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天,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她唯一希望的是他能平平安安的,“桀夜,不管做什麼,你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要是你受傷,我會很難過的。”
“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不會讓自己受傷的。”袁桀夜順了順她的黑髮,安撫的吻着她的小臉。
“桀夜,父親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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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死的,當年我還小,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別人說什麼就以爲是什麼,但是經過我這麼多年的調查我終於得知真相,不是心臟病發,而是蓄意謀害。父親有心臟病,一向喜愛喝茶,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兇手很聰明,把毒就下在了茶裡,若是單獨食用根本不會發現有什麼問題,可是不能和海鮮混在一起吃,否則會誘發心臟病,這事情袁家的人都不知情,那幾天家裡的飯菜經常出現海鮮,父親過了三日便死了,大家都以爲他是心臟病猝死,連醫生也是這樣認爲的,從沒人懷疑過那是一件謀殺案。”袁桀夜的語調很沉,南淺看到他扣在她腰上的手緊握成拳,青筋突兀。
仰頭看去,只見他薄脣緊緊的抿着,輪廓在這一刻顯得異常的分明,眼裡蔓延着無盡的陰暗氣息,她情不自禁的伸出小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勸他放下,她不會這樣做,也做不到,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爲他祈禱,希望他能早日達成所願。她也曾經有過徹骨的恨,深知其中的滋味,根本就不可能輕易的放下。它就像長在身體裡的毒瘤,要是不能被徹底的拔出只會愈演愈烈。
袁家的問題由來已久,要是得不到徹底的了斷,怎麼都平息不了,這已經不是她所能阻止的了。
“那你後來又是怎麼發現的?”
“父親死後母親一直把他生平最喜歡的東西都收藏了起來,就連茶葉也留了一罐,大概是半年後,我偶然間把它打翻了,發現那些茶竟然變成了紅色,我好奇就拿去問吳叔,吳叔當時臉色很怪,只說這裡面添加了一種成分,具體是什麼當時他沒有說,我回來之後把這事情告訴母親,後來母親重新找專家化驗的,他們的談話我聽到了,說是裡面被人下了藥,時間長了藥物就慢慢揮發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