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我也不清楚布袋裡到底是什麼兵器,可我很清楚對面這五個前世真身的威力,我們的法力和神力雖然在這琉璃虛空的四方結界中被禁,但是這些前世真身卻能運用自如,莫要說普通兵器根本無法傷到他們,項羽和這老人即便在勇猛無匹終究也是凡人,他們又豈能和這些法力無邊的人抗衡。
可那老人對這些神尊也好,冥皇也罷,在他眼中看不見絲毫敬畏,義無反顧而且極其自信的衝襲而去,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中間的金甲神將,等他欺身上前快要刺到神將胸口的瞬間,左邊的幽冥女將從腰間拔出劍,右邊那位腳踏淨土蓮花的神佛也架起金剛法杖。
兩人的法器交織在一起,我驚訝的發現幽冥女將和神佛竟然很費力才把老人的布袋給挑開,按理說對付凡人他們應該輕而易舉纔對,可我完全沒在他們臉上看見輕鬆。
老人的布袋被挑起,勢大力沉的一擊沒有刺中金甲神將,騎乘的黑麒麟豈非凡物,頓時低吼一聲狂暴不已的擡起前蹄,蹄下雷閃霹靂欲要向身下的老人踩去。
面對這洪荒神獸一個普通的凡人又豈能抵擋,我正在心上暗暗一驚,誰是那老人竟然不躲不閃,一伸手抓住黑麒麟的角,口中大喊一聲。
“下來!”
然後猛然一用力,我們瞠目結舌的張開嘴,那上古神獸竟然被那老人硬生生拉了下來,口中發出痛苦的哀鳴前蹄一曲重重的跪在地上,我嘴角蠕動一下震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騎乘在黑麒麟上的金甲神將頓時踩踏在麒麟背上飛昇而起,在半空中分開他的金鐗,左右各持一隻猶如天神下凡重重向老人頭上劈去,那金鐗上金光四射想必匯聚法力,即便大羅金仙未必都難在金鐗之下安然,可那老人竟然依舊不閃避,單手舉起布袋竟然要硬抗雙鐗。
“我前世有神尊之位,是九霄雷祖,那雙鐗是雷祖兵器也是天界神兵,其威力甚至遠遠超過雷影,上面加持道法修爲非同小可,這老人沒有道法若硬抗必死無疑!”韓煜聲音焦慮的說。
不光如此,那老人單手舉着布袋抵禦金甲神將,左右兩邊的幽冥女將和神佛也同時出手,繚繞着玄冥之前的劍和閃耀金光的法杖一左一右同時揮擊向老人沒有防備的身體。
一個凡人要同時應對三個全力以赴法力無邊的神尊,這無疑是以卵擊石,我手心滲出細細的冷汗,心裡很清楚一旦那三樣兵器落下那老人瞬間便會萬劫不復。
當!
還沒等我想我,金甲神將的雙鐗和神佛的金剛法杖以及幽冥女將的劍同時不偏不倚擊中老人,三種法器的光芒交匯在一起,兵器撞擊的聲音震耳欲聾,巨大的力量猛然向四周擴散,那些幽冥陰兵都無法抗衡紛紛被震倒一大片。
沒有誰還能在這樣的神力下活下來,我心裡多少有些遺憾的低下頭不忍直視,只爲了那老人令人震撼的神勇,三件法器的光芒淡淡散去,我忽然看見太子拿着念珠的手低垂了下來,他有些不淡定的向前走了一下步。
“怎……怎麼會這樣?!”
我聽見太子驚愕的聲音,擡頭看見他一臉的茫然和詫異,他還望着對面的前世真身,我遲疑的把目光移過去,在還未完全黯淡的光芒中,我隱約看到一抹豔紅,在這幽暗肅殺的琉璃虛空中格外的醒目。
等到光芒完全退怯,我們幾乎同時目瞪口呆的張着嘴,就連一向心如止水波瀾不驚的太子手中的念珠也都掉落在地上。
那抹豔紅在被法力激起的風中飄舞,紅的慘烈猶如鮮血所染,紅的奪目有遮星閉月之輝。
那老人竟然還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只不過那三樣法器擊碎了他外面的衣衫,在散落的碎片中,老人單手依舊舉着那布袋,背脊如劍不怒自威,從他身上發出的金光耀目刺眼。
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老人一身獸面吞頭連環鎧,腰繫勒甲玲瓏獅蠻帶,胸前嘯虎護心鏡折射着金光,身後的飄舞的是西川紅棉百花袍,像一尊下凡天神金剛,霸氣凜然令人莫敢仰視。
金甲神將的雙鐗擊中了老人舉起的布袋,一塊碎片慢慢從布袋上飄落,緊接着是第二塊,當布袋前端的碎片紛紛揚揚飄落,又是一抹精銀之光在幽暗的虛空中綻放,更爲明亮和皎潔,和神將手中的金鐗上金光交織在一起,雙芒輝映毫不遜色,整個琉璃虛空片刻間就充斥在這抹銀光的蕭殺之氣中。
金甲神將見竟然沒有擊倒老人,雙手再一用力,那老人依舊紋絲不動,只是之前老人手中的布袋早已被震碎,隨着金甲神將這一擊,支離破碎的布袋碎片頓時飛舞散開。
我猜到老人手中的布袋裡面應該是他的兵器,只是如今完完全全看清楚後,口慢慢張大,不光是我,身旁的其他人幾乎都和我是同樣的表情。
老人用的兵器也是戟,歷史上善用戟的武將屈指可數,當然項羽算一個,他手中的虎頭盤龍戟又名天龍破城戟,昔年他持着天龍破城戟,在數十萬鐵陣之中,如入無人之境,讓風雲變色,那是何等的英雄氣概!
而這老人手中的戟一側有月牙形利刃通過兩枚小枝與槍尖相連,可刺可砍,分爲單耳和雙耳,單耳一般叫做青龍戟。
老人手中的戟是雙耳。
方天畫戟!
這是不常見的兵器,因使用方天畫戟者必須力大,戟法精湛,當然也有譁衆取寵之輩使用,可大多都是貽笑大方,之前秦雁回曾說這老人虎威難犯堪比項籍,能和項羽勢均力敵分秋色使用方天畫戟的人,我能想到的怕只有一個。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我愕然的轉頭看向秦雁回,他借三界之力重聚元神召回來的竟然是項羽和呂布!這兩人神勇無匹世間無二,只不過現在我還是沒想明白。
“爲什麼他們不懼怕道法和神力?”
“這裡有四方結界,一切法力和神力不可爲,可是他們兩位因爲機緣巧合身上也都有四方結界,一切道法神力都傷不了他們。”秦雁回淡淡一笑輕鬆自如的回答。
我頓時恍然大悟,若論武力神勇還有誰能和這兩人匹敵,對面的那五個前世真身的法力或許在我看來是無法逾越和企及的,但在不懼怕道法和神力的這兩位眼中,試問天下誰能與其一爭高下。
呂布雙手一曲,石破天驚的大喊一聲,雙手用力把方天畫戟向上一舉,金甲神將壓下來的雙鐗被推了回去,他由守轉攻氣勢如虹,不落分毫下風,方天畫戟在他手中勢不可擋。
方天兩字,直如愁雲慘淡,龍戰於野,流星趕月,白虹貫日,在他之手舞動的密不透風,玉圭的光芒之下方天畫戟宛如條條殺意正起的狂龍,水銀瀉地般向他身前三人攻去。
呂布一介武夫勇猛無匹,靠的就是世人難以企及的神勇,方天畫戟沒有那麼多花俏的招式,每一招都力破千軍,對面三人的法力既然傷不了他,只能揮舞法器抗衡,兵器相交聲聲都鏗鏘有力,每一次交織在一起,我的耳膜都隨之隱隱作痛。
可若單論武力在三人怎麼也不會是呂布對手,開始還能支撐漸漸就明顯有些不支,呂布反而是越戰越猛,戟尖寒光閃現,猶如在這琉璃虛空之中盛開的朵朵梨花,四處滿溢的全是令人窒息的寒涼和殺意,方天畫戟和另外三人的兵器浮光掠影般交織在一起,不斷閃現的戟光若舞梨花,遍體紛紛,如飄瑞雪。
三人漸漸難以抗衡方寸大亂破綻四處,呂布本是絕世猛將浴血疆場身經百戰又豈會放過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手中方天畫戟雷霆萬鈞之勢般刺出,那神佛招架已晚,戟尖穩穩的穿透其身體,一道金光神佛在戟下湮滅渙散。
呂布攻守皆備一擊刺中神佛,離開收戟回守龍蛇飛舞滴水不漏,金甲神將一時根本無法近其身,左邊的幽冥女將見他氣勢如虹,收劍回防,呂布瞬間攻至她面前,單腳踩地飛身而起,雙手握戟直直向她頭頂劈去,雷霆萬鈞猶如泰山壓頂之勢,幽冥女將不敢怠慢,雙手舉劍橫於頭頂相抗。
方天畫戟勢如破竹,凌空劈下大有破天裂地之威,和女將手中玄冥之劍相交的瞬間,我們只聽見一聲巨響,女將雙腳竟然陷入地中,呂布再一發力,她雙腿一曲再也抵擋不住跪倒在地。
呂布反身猶如神龍擺尾,戟尾向上一挑,她手中寶劍落地,胸前命門大開,呂布順勢方天畫戟蒼龍出海,單手持戟直直穿入跪在地上的女將胸膛,整個動作連貫熟練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所有一切僅僅發生在剎那間。
等我們反應過來時,幽冥女將已經在戟下幻化冥黑之霧消散,隨同她一起消失的還有我們身邊那萬千幽冥陰兵,呂布連破兩個真身,身後金甲神將趁勢來襲,站在我們旁邊的項羽猛然將手中的虎頭盤龍戟拋投過去,呂布心領神會一側身,金甲神將注意力完全都在呂布身上,等到呂布閃開身體,那虎頭盤龍戟穩穩的刺入金甲神將的胸口,一道金光閃現神將也慢慢消散在琉璃虛空。
剩下的是冥皇和顧小小的前世真身,他們兩人久久凝視我們,最後竟然不戰而退,想必也是知道有這兩個不懼怕道法和神力,而且武力天下無匹的猛將在勝負已分。
兩人收起兵器走向我們,秦雁回敬重的對他們說。
“兩位神勇無匹天下無二,今日重聚二位元神,雁回總算了卻一樁心事,雁回在此送兩位重回六道輪迴,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若是兩位不棄,雁回在鬼市奉清茶一盞靜候兩位轉世。”
“你我宿敵不見也罷。”項羽一臉傲氣依舊沒半句言謝,走過秦雁回身邊停了下來。“今日交手的都非同尋常,這次還能幫你,下次你自己小心。”
秦雁回淡淡一笑,看的出項羽雖然心高氣傲執念未平,但在秦雁回面前卻惺惺相惜,只是沒流露在言語之中。
另外那人收起方天畫戟,走到秦雁回身邊拍了拍他肩膀。
“留下你一人苦了你……”
“雁回不苦,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帶她回來。”秦雁回的笑又變得落寞和惆悵。
他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最終只是重重的拍拍秦雁回肩膀,然後轉身和項羽向琉璃虛空那幽暗的深處走去,這兩位絕世猛將的身影在我們視線中慢慢模糊,最終消失在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