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知道錯了，我只是想拉近你我夫妻的關係，我知道龍炎之事，你心裡難過。”
她發冷的眼神讓他心裡止不住的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再次變成萬丈溝壑，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錯了。
“龍炎的事，我是難過，可我不會怪你，換做我在你的位置，我的做法說不定和你一樣，慕瑾之，你在我身邊安排了那麼多人，我不信你真不知道我介意的是什麼？”
慕瑾之張了張脣，終究什麼也沒說。
許桑棠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她想知道他的答案，她想親口聽他說。
她看着他，一字一頓，字字清晰有力，讓人無法逃避。
“慕瑾之，我要知道‘她’的事。”
“她？她是誰？娘子，別讓外人壞了我們的關係，來，你的燕窩粥快要涼了，趁熱喝……”
慕瑾之僵硬的轉移話題，端着燕窩粥遞到許桑棠面前，許桑棠一掌打掉，玉碗摔落在地，碎成數片，燕窩粥灑了一地。
許桑棠的臉色陰沉如水，脣角怪異的上揚，笑容發涼，“慕瑾之，你知道‘她’是誰。要我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嗎？好！那我就說！我要知道另一個許桑棠的事！請你告訴我！”
“我不想說。”
“請你告訴我！”
許桑棠陡然提高聲音，在這寂靜清冷的深秋早晨，分外突兀。
慕瑾之神色冷了冷，語氣有些不耐煩，“她的事，我不想提！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慕瑾之，是我逼你，還是你逼我？你什麼都瞞着我，什麼都騙我，我在你面前，就像個傻子一樣，慕瑾之，我請你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到底爲了什麼娶我？我沒錢沒權，容貌也普通得很，你到底爲什麼娶我？”
“娘子，你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說的是真話，什麼時候說的是假話！慕瑾之，如果你當我是你相伴一生的妻子，我請你對我坦白。”
“娘子，現在還不是時候。”
慕瑾之神色有些冷，許桑棠一眼不眨的看着他，慕瑾之不敢與她對視，惶然的閃躲，許桑棠直勾勾的看着他，忽而揚脣一笑，笑容明媚如春光，和煦如春風，只那雙清亮透徹的眸中閃過一絲徹骨的冰涼。
“夫君放心，妾身不會再問你。”
慕瑾之心裡一沉。
她對他，親密時叫慕瑾之，生氣時也叫慕瑾之，唯獨很少喚他夫君，僅有的那麼幾次，也透着涼意和疏離冷淡。
夫君，這個他曾經夢寐以求的稱呼，到後來，他甚至不再奢望她親密無間的喚他夫君，只要她不要用那種冷漠疏遠的語氣喚他夫君就好。
可是，如今……
慕瑾之無力的閉上雙眼，頃刻，緩緩睜開，依舊溫柔如水的喚她，“娘子，你別這樣。”
我害怕這樣冷漠的你，害怕你我之間的關係一直這裡僵冷下去。
可是，就算害怕，我也不願你知道太多秘密，不願你過早的涉入危險之中。
在詭譎的皇權爭鬥中，我只要你安安穩穩在一旁等着，等着我爲你拿到那個位置，。
“慕瑾之，你的事，我不會再過問，也不會再關心，將來的事，你成功，我祝賀你，至於成功後得到的那些榮華富貴，與我無關。你失敗，要被株連九族，我只當自己倒黴，陪你黃泉路上走一遭，只是我的家人，希望你能保全。”
“娘子——”
“慕瑾之，就當我還你幫我拿回第一樓和許宅的恩情。”
提到往事，慕瑾之臉色有些不自在，許桑棠並未在意，以爲他是介意自己這麼冷漠的和他說話。
“娘子，若我和你破廟相遇之前，我還有一件事瞞着你，你，你可會恨我？”
“什麼事？”
“關於……”
關於你父親賭石，被人下套陷害，輸掉三十萬兩的事，娘子，我該怎麼和你開口？
那些事，都是我動的手！我只是想在你走投無路時，從天而降，爲你解決所有煩惱，阿青說，英雄救美，最能感動美人的心。
岳父輸的錢，都是輸給了我，第一樓和許宅的地契一直在我手上，所以，我從未對你有過恩情。
李德利逼債，也是我暗中驅使的，就連他後來被殺，也是我做的，我討厭他竟敢碰你！
還有，你爲了還債，去同和錢莊取錢的事，也是我從中作梗。
娘子，樁樁件件，都是我所爲，我並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只是，我該如何向你坦白？
見他神色猶豫，語焉不詳，許桑棠長嘆一聲，“算了，不必再說了，反正你瞞着我的事還少嗎？”
“是關於你的……”
“算了，我不想再聽。”
“是關於許家的……”
“我說了我不想再聽！”
許桑棠陡然提高聲音，開始有些失控，“慕瑾之，我不想再從你口裡聽到一個字！因爲我不知道那是真話還是假話！我不想辛辛苦苦去分辨，到頭來卻發現，真也好，假也好，我通通無能爲力！”
“娘子……”
“夠了！慕瑾之，你若是真的對我有那麼一點，哪怕是那麼一點情意，請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我真的厭倦了！”
慕瑾之默然良久，神色有些受傷，“你想靜多久？”
“一輩子。”
“不可能！”
慕瑾之變得有些歇斯底里，“你是我娘子！你是我慕瑾之的娘子！我給你一個月，不，十天，不，三天！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你必須回到我身邊，和從前一樣，叫我慕瑾之，和我說話，和我生氣，甚至打我罵我都可以……”
“慕瑾之，我打你罵你做什麼？有意義嗎？沒意義！浪費我的精力！”
“娘子，爲什麼你就是不懂我的心？爲什麼？”
慕瑾之突然抓住許桑棠的手腕，用力把她往懷裡拉。
許桑棠突然抓起桌上的托盤狠狠打在他的後腦勺上，慕瑾之驚愕的看向許桑棠，只見她一臉平靜淡然，彷彿打的是個不相干的人，而不是她的夫君。
慕瑾之緩緩鬆開許桑棠的手腕，囁嚅着脣瓣，他想喚她娘子，卻在看見她平靜冰冷的眼神之後，所有的話全堵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