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譚笑下手又狠又黑,一拳把趙源打倒之後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對着臉左右開弓。
“啊——!救!命呃!”
“別打——了,嗚嗚嗚……”趙源被摁在地上揍得滿臉血,模糊不清地呼救求饒。
譚笑冷着臉,一下又一下,機械動作着,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下來。
秦老的洗手宴接近尾聲,譚紀平和秦老告辭後,蒙林在他耳邊小聲告訴他找不到趙源。
秦老這棟別墅位置比較偏僻,市區到這裡有兩個小時車程,趙源是和譚紀平一起來的,沒有開車,回去的時候要帶上他。
“我去找找。”蒙林說。
譚紀平坐得沒了耐性,和蒙林一塊去找。
他額角突突跳個不停,有種不好的預感。
倆人在樓梯看了會場一圈,沒找到人,於是又折回去,想從陽臺上看看是不是在外場,途經樓梯拐角,趙源的呼救聲從衛生間傳出來。
譚紀平和蒙林對視一眼,蒙林率先跑進廁所,徵了一徵,立刻撲上前去試圖分開打成一團的兩人。
“住手!譚笑!”
譚紀平額角猛地一跳,一把推開蒙林,擰着眉將趙源身上大打出手的譚笑揮開。
趙源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了,蜷縮在地上嗚嗚地哭。
譚笑的後背磕到洗手檯的邊緣,臉色一瞬間煞白,他手往後撐了撐,纔沒滑下去。
譚紀平一眼都沒有看他,和蒙林一左一右扶起趙源。
趙源看清楚來人,嗚哇一聲,哭着撲進譚紀平懷裡,“譚總嗚嗚嗚……”
“譚笑你幹什麼?”蒙林臉色鐵青,趙源怎麼着也是貼着譚紀平標籤的人,譚笑也太不知道分寸了。
“呵。”譚笑冷笑道,“蒙秘書沒長眼睛嗎?我在打人吶。”
“你!”蒙林指着他,“你有什麼資格打他?”
“哦?”譚笑反問,“那麼蒙秘書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譚紀平眉頭深鎖,大手搭在趙源後腦勺上,不贊同地看着譚笑,“你鬧夠了沒有?”
譚笑與蒙林錯開視線,一轉眼,看到譚紀平的動作,死盯着,手指不自覺扣緊了洗手檯面。
不夠。
是他先打我的,是他找我茬兒,我本來就氣悶,他還來撞槍口……
譚笑看着譚紀平冷漠的表情,想解釋,想辯解,卻跟什麼壓着喉嚨口似的,沉重得一個字也說不出。
心裡悄悄燃起的那簇小小的希望的火苗在這一刻破滅。
“夠了。”譚笑靠着洗手檯,低着頭,面色灰白,嘴角勾起一個漫不經心的弧度,“譚總來得真及時。”
譚紀平看着譚笑覆着半面陰影的臉,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他沒有說話。
趙源不想在這裡多做糾纏,譚笑多說對他不利,他哭唧唧放聲喊疼,譚紀平非常煩躁,只得先將注意力放在他這兒,衝蒙林使了個眼色,先帶人走了。
蒙林收了收情緒,公式化地說道:“關於賠償問題,律師函明天會送到你辦公室。”說完就追譚紀平去了。
衛生間裡徒留譚笑一人,孤寂的燈光暗淡慘白。
譚笑轉過身,他捧着水,一遍又一遍地洗臉。
洗到臉麻木僵硬了,他才撐着洗手檯擡起頭,鏡子裡的青年面無血色,顫抖着手緩緩捂上心臟的位置,清晰的不甘和苦澀久久不能散去。
青年對着鏡子苦笑了下,“這種結果不是很正常嗎,有什麼可難過的,矯情。”
他掬起一捧水潑向鏡子,“這下死心了吧。”
羅峰等傭人烘乾了衣服拿給他,他換好了衣服還不見譚笑回來,又躺回牀上等了等。
於念也換了好衣服,對着羅峰戴領帶結。
羅峰苦着臉看着自己進了水的手機,“拜託啊大哥,看在我每天準時給你充電的份上,您行行好開開機成麼?我就想打個電話,一個!一分鐘之內肯定搞定!”
羅峰鄭重其事豎起一根手指。
於念邊系邊樂,“你試過開機了?”
羅峰表情驟然一蔫,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試過了,沒反應。”
於念趴到他旁邊,伸手,“我試試。”
羅峰把手機給他。
於念拿着手機上下看了看,說:“打完這個電話,手機還要嗎?”
羅峰鬱悶道:“不是吧,你修手機只能修成一次性的啊?”
“沒有工具,只能拆了再修,拆了我可就不一定能裝回原樣了。”於念說。
羅峰死馬當活馬醫,“行吧行吧,你拆你拆。”
於念拆了。
鼓搗了一會兒,於念跑回浴室拿吹風筒吹了吹,還真給他弄好了。
“哇靠。”羅峰成功開機,由衷道:“你真厲害,謝謝你。”
於念撐着頭嗯一聲,用力揉了揉羅峰的頭。
越看越可愛,真人比照片可愛多了。
“還有剛纔,那個,”羅峰瞥了於念一眼,突然覺得他好帥……臉上有點發燒,他低着頭,“撞到了你不好意思……謝謝你救了我,你真是個好人。”
“不客氣。”於念得了張好人卡,笑眯眯的,話鋒突然一轉,“你不記得我了?我們見過的。”
“哈?”羅峰看着於念頭腦風暴,終於從犄角旮旯裡翻出這張臉,“哦!我想起來了,檸檬C!……唉?你怎麼不帶眼鏡了?”
於念嘴角斜勾,顏色較淺的眼眸卻覆上一層不滿,“我戴了隱形眼鏡……”他嘆口氣,表情還真有些難過,“原來你把我忘了啊。”
羅峰訕訕乾笑,“哈哈、哈,那什麼,我記性不大好哈哈,檸檬C……我請你吃飯吧!以報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唉,”於念陰陽怪氣地笑,“一頓飯就把我打發了?”
羅峰嚥了咽口水,忽然覺得於念背後長出了惡魔翅膀,陰陰險險的,“那那那你想怎麼辦?”
想把你辦了唄,於念心想。
不過爲了不嚇着小白兔,於念決定溫水煮青蛙,慢慢來,“我助理最近忙不過來,你來幫幫他,做我一個月的助理怎麼樣?”
哈?就這樣?
已經做好挨宰心裡準備的羅峰有點意外。
他想了想自己文文的進度,以及當他助理之後可以空出來寫東西的時間,覺得這個報恩的方式還可以接受,乖乖跳進鍋裡,“行,但是先說好啊,我沒做過助理,沒有工作經驗,我是個職業網絡寫手。”
於念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沒關係,我可以教你,工資也會按照我的助理標準發給你。”
小白兔覺得於念是個大好人。
於念陰謀得逞,提醒他,“你不是要打電話嗎?”
“哦哦,對。”羅峰又看回手機。
他打給譚笑,通了之後馬上被掛掉了。
羅峰當譚笑有什麼事兒不能接電話,又給他發了條短信。
—笑笑你怎麼還沒回來?我都長蘑菇了!
譚笑回覆得很快,幾乎是羅峰發送的同一時間發來的。
—我不過去了,你先下樓等我。
“搞什麼呀……”羅峰嘟囔了句,老老實實起身,很自然地拍了拍於唸的肩膀,“我先下去了,要不要一起?”
“一起。”
趙源坐在會客室,一名醫生正在替他處理傷口。
“他怎麼樣?”蒙林問,趙源的傷看着很嚴重,他就知道譚笑溫文儒雅的表面下有一顆暴力的心,終於敗露了吧。
“沒什麼大礙,”醫生拿着棉籤沾藥,“都是皮肉傷,十天半個月就能好。”
趙源呲牙咧嘴,傷幾乎全在臉上,醜死了。
譚紀平抽着雪茄,神色淡漠,默默看了幾眼,把雪茄捻滅在菸灰缸裡,起身,“我出去一下,不要跟來。”
蒙林只好又坐下,他的直覺告訴他,譚紀平絕逼是去找譚笑了。
蒙林屁股捱上沙發的一瞬間,突然一陣後怕,他剛剛在譚紀平面前吼了譚笑……
趙源從腫起來的眼縫留意譚紀平和蒙林,見蒙林忽然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弱弱地問:“蒙秘書你怎麼了?”
蒙林隨手抄起一本書擋住難看的臉色,“沒事!”
趙源:“……”
譚笑擦乾淨臉,整理好衣服,拿着手機邊和羅峰發短信確定位置邊下樓。
譚紀平站在書房門口,書房在三樓拐角,門前放了一盆長勢喜人的金桔,據說是秦老孫女親自種的,從這個角度,樓下的人看不清樓上的人,樓上的人卻能將一至二樓的全部景象盡收眼底。
他看見譚笑從二樓拐角出來,捧着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手指隔一會兒就在屏幕上敲擊,然後一擡頭,若無其事地和對面的羅峰揚起一個微笑。
平靜得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譚紀平默視着譚笑,漆黑的眸子泛着冷光。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單調的光線折射出漂亮的棱角,燈光旋轉着掠過譚笑時,能清晰地看到他嘴角邊那道細小傷口上的明顯有別於脣色的淺紅。
譚紀平的眼睛徒然眯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譚笑走到吊燈下面,羅峰笑着過來和他匯合,兩個人不知道在說着些什麼,羅峰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又撓着腦袋笑呵呵,譚笑言笑晏晏,教養極好。
連他最好的朋友羅峰也沒有發現異常。
譚紀平眸色越發深沉,他重重吐了一口粗氣,很不爽。
趙源傷口沒有處理完,醫生仍戴着口罩近距離湊在他跟前上藥,譚紀平走過來。
書房裡三個人同時擡起頭。
趙源被譚紀平的臉色嚇到,哆哆嗦嗦,“譚、譚總?”
譚紀平提着醫生白大褂的後頸領子把人挪開,照着趙源的臉就是一拳。
趙源摔到沙發另一側,牙牀塌了一半,嘴裡的血不要錢似的嘩嘩流,想叫一聲都做不到。
醫生跌坐在一旁。
蒙林呼吸一窒。
“再敢打譚笑的主意,”譚紀平踩着趙源的臉,陰沉着臉,“我弄死你。”
“做助理啊。”譚笑諱莫如深地看了眼不遠處和別人交談的於念,恰好於念也朝這邊看來,譚笑從路過的侍者盤子裡拿了杯酒,隔空朝他舉了舉。
“是啊。”羅峰說,“以後我也是要上班的人了。” ✿ttκá n✿¢Ο
“要不要我每天叫你起牀啊?”
於念別有深意的瞥了眼羅峰,也朝他舉了舉杯子。
我的人,兄弟。
譚笑揚眉,早着呢。
兩人同時抿了口酒。
一切盡在不言中。
“用用用用!”羅峰笑嘻嘻,“譚笑最好了!”
譚笑忍不住打趣道,“那是於念比較好,還是我比較好?”
羅峰眼珠子在周圍提溜一圈,神秘兮兮地說:“是你是你就是你,我是辣麼的愛你,別人是搶不走我的,放心吧。”
譚笑嘴角的弧度越彎越大,“信了你的邪。”
“是中了你的毒。”羅峰裝模作樣地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