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暖斂着眉,知道他還在糾結那天晚上的事兒,那樣的不堪,她不願提及,也不願想起那個讓她全然陌生的周慕白。
周慕白擡手,撫上她的臉,暮暖擡起頭,明眸盈盈漾着水光,他心一疼,撫着她臉頰的手也是微微的一顫,“寶貝,對不起。”
暮暖苦苦一笑,擡起手捂住他的眼,“睡吧,英年早逝了,那可是給國家人民創造很多福祉的,乖乖睡吧。”
身子叫他攬進懷裡,他下巴的胡茬刺得她的脖子癢癢的,甚至有些難受。
“對不起……”他反覆的說着,就貼着她耳廓,不停的說,反覆的說,她腦袋伏在他的懷裡,沒動。
這些天,拼了命的工作,就似乎爲了自我懲罰?暮暖心裡一陣難受,這男人還真是奇怪,至於把自己搞的這麼人不人鬼不鬼的。
好一會兒了,他的脣貼着她耳,還在不停的說着,一遍一遍的說着,那語氣依然的有氣無力,卻格外誠懇,讓她心都動容了。
對不起這三個字,敲在她的心坎上,慢慢的就開始疼,她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咬着下脣還是不說話。
直到,那對不起三個字,像是無意識的吐出脣畔,暮暖只覺得他身體的重量全移到了她身上,才動了動脣,低低叫了聲,沒應聲的,原來已經睡着了。
她愣了好一會兒,天哪?這樣都能睡得着?
他長臂圈着她的腰,她沒法動,皺着眉頭,輕推了推他,他卻抱得更緊,暮暖無奈的嘆氣,這人,是不是也太那啥了點啊。
正想着脫身,病房的門倏地推開,呼啦啦進來一羣人,顧溫帆嘴角噙着討好的笑,“太子妃,求您了,就這麼着吧,我昨兒回來,這爺就盯着窗戶,恨不得盯出一朵花來,真的,就是不睡,半瓶安眠藥下去了,都睡不着,翻來覆去的,可嚇人了。”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像是生怕這位爺好不容易睡着給吵醒了。
暮暖抿了抿脣,別開眼。
“嫂子,嫂子哎!”安胤之更是誇張的搖着她的手臂,一口一個嫂子喊着。
“求您了呵!”正說着呢,這羣人把她鞋給脫了,小心翼翼的把周慕白放倒,暮暖張張嘴,她就這麼着,被摁倒*上,心想,這麼大動靜,周慕白總該睜睜眼,硬是讓人推到在*上,大少爺他愣是沒動,摟着她睡得更香。
暮暖只得認命的靠在他懷裡,動也不動,索性閉上眼睛跟着睡起覺來。
周慕白做了好長一個夢,夢裡,有個女孩,女孩似水般靈澈明眸好似不染一絲俗塵濁氣,澄淨不染纖塵的足以奪去任何人的呼吸及其靈魂。
從最初的邂逅,漸漸的相識相知相戀,忽然,他的腦海中,有一大片的空白,他努力的尋找着什麼,原來,那是他們缺失的四年,再見時,過盡千帆皆不是,他一心想再次把她帶回身邊,爲何,卻將她推得越來越遠,他不是一直都在那麼努力呢,他心依舊,爲何,就是不能重新擁有她?
他要結婚,她的生命中也有一個極爲重要的男子,他夢到了,她結婚了,在婚禮上,望着那男子脣角泛着淡淡的笑,他就站在她的一側,她看到他,好似在炫耀她的幸福。
忽然,他就不知道身處何地,夢不見了,他就處於那一片空白中,他努力的走努力的走,就是走不到盡頭。
醒來的時候,他的手微微的痠痛,偌大的病房裡卻只有他一人,他半坐起身,神色漸漸清明,眸底卻是一片深邃無波。
周慕白坐在*上發了一會兒呆,手背上插着針,打着點滴,他拔了針頭,撫着腹部步履有些緩慢的走出病房。
他睡了有多久了,自己都不知道,出來時瞥了一眼日曆,周天,他睡了一天多,想是,今天她回去了吧。
他慢慢走出電梯,沿着醫院類似花園的長廊一直不停的走,自打進了醫院,他就一直待在病房裡,也沒出來過,太陽的光不算強烈,他卻不得不眯起眼睛,走累了,他坐在長椅上,看着一對老夫妻相互攙扶着。
他靜靜的坐着,一直到那對夫妻消失在他的視界裡,環視四周的人,像他這樣形單影隻的不多,多少有個人陪着。
他彷彿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四年前,一個人,坐在醫院的角落裡,想着,如何回到她的身邊。
忽然,一個小姑娘走到他身邊,對着他盈盈的笑,他勉強揚了揚脣角,沒說話。
“叔叔長的真好看。”
他愣了愣淡淡的笑,小姑娘四五歲的樣子很漂亮,他不習慣夸人,還是說道:“小朋友長得也很可愛。”
“那叔叔等我長大,我嫁給叔叔。”小女孩一臉稚氣,眯着眼。
周慕白再愣,這是,他被表白了?
他一笑,繼續道:“叔叔已經很老了。”
小女孩子歪着頭,“媽媽說,有喜歡的人一定要告訴他,我喜歡叔叔。”
很可愛的小女孩,似乎有點早熟。
“叔叔有喜歡的人了。”
“哦……”小女孩若有所思的點點點頭,繼而又開口問:“那叔叔家有沒有小孩?”
周慕白盯着小女孩的臉,嘆息一聲,“叔叔也想有像你這樣可愛的女兒!”
“落塵……落塵……”
小孩子身子一僵,吐了吐舌頭,“叔叔再見!”小女孩扭頭就跑,從背後抱住背對着他們的纖瘦女人。
周慕白看着他們,空茫着眼睛,找不到方向。
楊一帶着文件,暮暖帶着粥進了病房,病房裡裡裡外外連洗手間裡都沒周慕白的影子。
暮色已沉,人竟然找不到了,看着大理石地面上的那一灘水漬,就知道人不是消失一時半會兒了,那瓶營養液半點不剩,暮暖只覺得一把火燒灼着胸口,這死周慕白怎麼就這麼能折騰人呢!
到護士站,“vip病房的周先生呢?”
“沒看見。”問了一圈,都說沒見着人。
楊一也急了,“太子妃,太子不是離家出走了吧。”
“走了,就永遠別回來。”暮暖冷冷的說着,就進了電梯,出了住院部,步向紫藤蘿密佈的長廊,淡淡花香充斥在鼻端,她視線不斷流轉,想看到那人,恨不得掐死算了。
她眼睛一定,看着不遠處長椅上的人,夜風凌亂了他額前的碎髮,他就心事重重的看着某一處,一向深邃不見底的幽深深眸此時滿是寂寞與愴然,過於肥大的病號服套在他的身上,依然讓他那樣奪目。
暮暖心裡嘆氣,雖然春天了,晚上的氣溫極低,他像是個雕像一樣坐在那,不覺得冷嗎?原本還滿腔的怒火,看着他孤單的模樣,又心疼,她走過去,背對着路燈,陰影投在他身上,周慕白不悅的皺了下眉,看到是她,眼裡的寒意散去,帶着些微微的驚訝。
“在這兒幹嘛呢?犯相思呢!”暮暖哼了聲,雙手抱胸,語氣不怎麼高興。
“我以爲你回去了。”
“哦,懂了,所以在這沉思呢,對吧?”她彎下腰,俯下臉與他相隔寸許的對望,“看清楚了吧,我沒走,我怕你忽然就掛了,沒有我的遺產,我現在還是你老婆,遺產的第一繼承人。”
“如果我死了,你放心,我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
暮暖別開眼,“行了,行了,誰稀罕你的臭錢,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用你的錢去包一百個小白臉。”
她的話音剛落,周慕白的臉瞬間白的透明,暮暖愣了一下,對於他過大的反應很是疑惑。
她再想看的仔細一點的時候,他神色已恢復如常,剛纔的那一瞬,彷彿是她的錯覺。
周慕白的手覆在她的臉上,太過冰涼,暮暖不由皺了下眉,“寶貝,,我……咳咳!”
他因爲說話太急,劇烈的咳嗽起來,暮暖坐到他的身邊,他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寶貝,,我保證,不會再對你做那樣的事情,我發誓,我知道,你如今對我失望極了,再試着去愛我一次……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自私、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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