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站在門口,動也不動,只是脣角勾起的笑容略帶諷意,低低問道:“寶貝,我問你,我在你心中是不是早已不重要了?”
他如此問,暮暖一啞,竟無言以對,斂下眉,還是吞下顧劭陽送到嘴邊的粥,待她再蹙起眉的時候,顧劭陽已拿着紙巾擦拭着她的脣角。
暮暖有些不安的看了他一眼,顧劭陽像是毫不在意的擰她臉一把,並未因這種境況而感到尷尬,其實,他倒覺得這感覺真的非常好,如果周慕白當場吐血身亡,那就更好。
“二十分鐘夠嗎?”他問,似乎她的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想要他做什麼,這麼多年,他真的是很瞭解她,畢竟認識了這麼多年了,如果連這點默契都沒有,那他真的是白混了。
顧劭陽走出病房內,暮暖的視線才落在一直在門口,穿着淺灰色毛衣黑色褲子的男人身上,他並未看她。
暮暖微微垂着眸,水清無染的眼波如鏡面一般清澈,她沒開口說話,彼此就這麼等着。
他徐緩的走到她的*邊,將天剛亮他驅車回去親手熬得粥,隨意扔在病*邊上的小櫃子上,他也沒坐,身子半慵懶的倚在玻璃窗上,他俊顏微微揚起,眼眸直視着湛藍的天空。
神色喜怒難辨,暮暖抿了抿脣,看着他側顏,一時間也找不到話題。
“你還像以前那樣需要我嗎?寶貝!”
這句話像顆石子,漾起心湖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驀地擡眸,看着他,微微一笑,“你就爲了問這個?”
他深吸了口氣,視線從湛藍的天空落在她身上,“這個問題,不足夠重要嗎?”沉冷的語調,徐緩卻無情。
她目光不覺一落,怔怔的望着他,好一會兒,才動脣,“我很需要你……那是以前,當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就像狼來的故事一樣,一次、兩次、三次……直到第n次,我依舊相信你,時間久了,我絕望了,才知道,哪怕我再需要你,你也不會再回到我身邊,太久了,我欺騙了我自己太久太久,以至於以後我不會期待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會出現……關於剛纔的問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或者,你希望我怎麼回答。”
她說話間,他已走到她的面前,縈繞鼻端淡淡的酒香,她愣了有半秒鐘,原來,昨天夜裡他就來了,清早她迷迷糊糊看到的那個人不是劭陽,是他,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以前,她總會把劭陽當成是他,這回,真的是他了,她卻當做是劭陽,哎……
“所以,就連你生病了,也依然把我這個做的丈夫的,當成死的?”他問,聲音很輕很輕,那聲音輕到讓人感覺到絕望窒息。
“親愛的,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這麼無情的?”他低問,眉宇間糾結着極深極深的憂愁與哀默。
“你是怎麼做到,在跟我尚了*之後,就毫不眷戀的,你教教我,嗯?”
暮暖的臉色已然慘白,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完美俊顏,竟說不出一句話。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可以將愛這個字輕易的對別的男人說,爲什麼,從我們認識,到相戀,到我們結婚,再到我們分開,再到我們重聚,你有對我說過,你愛我嗎?寶貝,你還愛我嗎?”
暮暖她背靠在*頭,滿懷充斥着一種被動的、迷茫的情緒,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他輕輕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審視着她的臉跟眼睛,好半天,他才低沉的問:“寶貝,你親口告訴我,你不打算再愛我了,也不想再愛我,是不是?”
暮暖沉默着,只是張大眼睛望着他。
“是要離婚嗎?”他忽然說,緊盯着她,直截了當,暮暖打了個寒顫,仍然沉默着。
“很好。”他點了點頭,言語是無法形容的哀愴與心力交瘁,他的手依然捏緊了她的下巴,眼睛變得嚴厲而獰惡,那種她從未見過的可怕眼神,可是那眼神又好像受了重傷的獸,獨自舔舐着傷口。
淚,從她眼角滑下來,她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他喊:“我只要把話說出來,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過下去,是不是不再愛我,是不是希望和我離婚去嫁他?你說!我要你親口說出來,是不是?”
“說呀!”他怒吼,“你我之間,還有是不能說的,你明明知道,你說出口地的話我每次都當聖旨一樣,你明明知道,我不會刁難你,你明明知道,我從未勉強你做過任何事情,只要你喜歡做的,我都依着你,你現在倒是說呀,啊……告訴我,你要怎麼辦?!”
她再也維持不了沉默,閉上眼睛,“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我不再愛你,我不想跟你過下去了,你放我自由吧!”
他一瞬間沉默,暮暖睜開眼睛驚愕的看着他時,看着他俊美的臉孔凜寒鐵青,他一向性感的嘴脣毫無血色,眼睛裡似燃燒着絕望的火焰,也充滿了狂怒與猙獰,暮暖不由的瑟縮了下,他像是一隻被激怒的獅子,恨不得要吞噬掉全世界。
就在暮暖以爲他動手打她的時候,他的手似無力的從她臉上滑落,“你有沒有良心啊——你怎麼就可以這樣無情,如此無意,如此沒心沒肺的,我在你身上用了多少工夫,爲了你,我變成一個我自己都覺得陌生的人,完全陌生的周慕白,只因爲你喜歡,跟你分開的這四年裡,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鐘,每一秒,我都費勁心機來安排……爲什麼,我回來了,你卻沒了耐心去等到我能解釋的那一天就放棄,你知不知道,我是拿什麼在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