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琳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夜，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但什麼都想不起來。
一大早，香凌就捧着新衣服過來了，季琳本來以爲還要等幾天的，不過香凌說這算是加快的那種了。
衣服一共做了五套，內衫長裙外襟，一樣不少。
季琳看着香凌手上捧着的東西，咂了咂舌。
“小姐，你看這料子，到底是如意布莊的，就是好。”香凌邊說，邊拿了一條水藍色的長裙遞到季琳面前。
季琳摸了摸，手感的確很好。
接着，在香凌的幫忙下，季琳很快換好了裙子。
她站到銅鏡前，踮腳轉了個圈，裙襬便輕盈飛舞起來。裙襬上綴着朵朵深於裙色的小花，花蕊處綴着一顆珍珠。
季琳眨眨眼，問香凌：“這珍珠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香凌肯定回道，“如意布莊凡是縫製在衣服上的珍珠，全都是真品。”
擦，那得多少錢啊？
季琳暗暗心疼了一把，心道她寧可穿差點，不如把錢給她算了。
不過想想，這是君懷笑特地找人給她量身定做的，是他的心意，季琳馬上便斷掉了這個念頭。
想到君懷笑，她仍有疑慮，但如果要在灰衣男人和君懷笑之間做選擇，她當然相信君懷笑。
他對她的好她都是真切感受到的，要是真的爲了那塊玉，他何必花這麼多心思，直接搶了不就好了？
季琳是個心思簡單的人，所以很快就想通了這個問題。
換好衣服後，香凌又給她換了髮型。
季琳不懂，只提了兩點要求——簡單、大方又不失青春美麗。
趁着香凌給她梳頭的時候，季琳想到那個月影，忍不住問道：“對了香凌，你認識月影麼？”
“嗯。”香凌點頭，“她是月琴的妹妹。”嘴上說着，手上的動作卻麻利沒停。
“月琴的妹妹？”季琳驚訝。
想想月影昨晚面癱的樣子，倒還真有點月琴的影子，不愧是兩兄妹。
“小姐怎麼想起來問她了？”香凌問道，季琳把玩着手中的髮簪，“君哥哥昨晚把她派給我了，說是爲了保護我。她武功很高嗎？”
“大概跟月琴差不多吧。”香凌回答。
季琳點點頭，那應該是挺厲害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很快頭梳好了，還施了點淡妝。
看到鏡中的自己，季琳默默的爲自己點了個贊。
果然像老闆娘說的，天生麗質，哈哈。
只是……君懷笑看到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不禁有些期待……
正想着，香凌笑道：“小姐，公子看到了，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他會喜歡嗎？
見到君懷笑的時候，他背手而立，站在季琳對面。
兩人四目相對，季琳卻沒有在他看中看到太多情緒反應。
她以爲沒有驚喜也至少會有些意外，哪怕是驚嚇也好，可他卻平靜得有些過份。
他的反應讓季琳感到深深的挫敗。
只是她不知道，君懷笑遠遠見她過來的時候，眼中曾劃過一縷閃亮的光。
什麼情況？
難道是她的女裝不夠驚豔，所以對他完全沒有吸引力？可是不至於啊。
來之前她分明看過銅鏡中的自己，雖然說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得上亭亭玉立青春可愛吧，那他爲毛反應這麼淡定？還是說他平時見過的美女太多了，所以早就審美疲勞了。
或者，他果真還是喜歡男人？
這都快成了季琳的心病了。
想到這裡，季琳忍不住一頓煩躁，臉上，卻又不得不保持着故作鎮定的微笑。
“君哥哥，謝謝你的衣服。”除了這個，這會兒季琳是真不知道該說點啥了。
“何以與爲兄這般客氣。”君懷笑笑道，“這身打扮，倒是更合琳妹氣質。”
哎瑪，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半天，就盼來這麼一句似誇非誇的話。
可這是在說她適合恢復女兒身呢，還是說這裙子漂亮？
季琳有點哭笑不得。
“這個應該花了不少錢吧。”季琳隨口接了一句。
末了又不由暗惱，這三句話不離錢，真是要不得，現在自己是女孩子了，還是這麼俗可不好。
“爲琳妹花上多少，都是值得的。”君懷笑微微一笑，季琳心中卻是大寫的臥槽。
這波瀾不驚的反應，和這一擲千金的話，季琳整一個懵逼。
她扯扯嘴角，“呵呵”笑了兩聲，正打算找藉口走人，卻見君懷笑上前一步靠近她，伸手輕撫她額側的頭髮。
“是不是很失望？”他突然問她。
季琳張張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君懷笑又道：“方纔我看到你眼中的失望了。”
這一說，季琳明白了。
臉色一怔，有些尷尬。
“沒有啦……”她試圖用笑來掩飾過去。
“你知道你有多美嗎？”君懷笑原本平靜的目光，忽然成片的溫柔從他眼中流淌出來。
季琳眨眨眼，有點摸不清狀況。
“爲兄習慣了你像只小猴子一樣，活蹦亂跳乍乍乎乎，如今見了你女兒身的打扮，一時間，卻是不知該如何迴應。”君懷笑柔聲說着，對他來說不過是平常的心裡話，但聽在季琳耳朵裡，卻像是表白一般。
只是這前後的變化，是不是也太快了？
季琳覺得自己有點消化不過來。
而君懷笑一番話，也讓她徹底啞巴了。
她先前是挺希望聽到他的誇獎稱讚的，可真說了，她還真有點適應不了。
艾瑪，到底是山豬吃不來細糠。
“君哥哥，那我還是換回男裝好了。”季琳憋了半天，憋了這麼一句。
“小傻瓜。”君懷笑寵溺一笑，又道：“對了，明日爲兄與朋友小聚，琳妹陪我前往如何？”
見朋友就意味着關係公開，雖然也沒啥關係吧，但季琳還是一口應了下來。
“那明日爲兄過來喚你。”君懷笑溫笑道。
說話間，季琳仿若看到他脣角的淺笑幻化成了一抹意味深長，只是等她再細看的時候，又像是自己眼花了一般。
季琳眨眨眼，心想大概真的是自己眼花了吧。
……
第二天早上，季琳早早起了牀，香凌捧了衣物進來，是一條白紫相間的裙子。
紫色爲主，白色爲輔。
裙子的亮點莫過於裙身上幾道細碎的蝴蝶式的花瓣，傾斜而下，從腰部一直到達裙襬底部。令整個氣息多了幾分活潑與可愛。
換好衣服，季琳坐在鏡子前，香凌邊給她梳妝，邊笑道：“小姐，今日你陪公子出門，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難道不打扮我就不漂亮了？”季琳故意逗她。
香凌連忙道：“當然不是啦，只是人靠梳妝，這打扮過和沒打扮過的，還是不一樣。”
這一點季琳倒是贊同。
香凌嘴上說着，手上的動作卻一刻沒停。
今天她給季琳換了新的頭飾。
一根串着碧玉墜子的鏈飾呈倒三角狀掛在額前，墜子正好附在額心的位置。玉墜小小的，並不顯得突兀，除此之外，既有女兒家的端淑，又有少女般的俏皮可愛。
身後長髮如瀑，身前兩縷輕盈飄逸，淡紫色的珠花綴在髮絲之間，季琳左右看了看，對香凌的手藝十分滿意。
隨後妝成，香凌忍不住稱讚：“小姐，我要是男的，肯定被你迷死了。”
這貨從昨天到現在就沒少誇她，季琳全部照單收下，誰不愛聽好聽的呢，哇哈哈。
見到君懷笑的時候，季琳發現他今天穿了那件明紫色的長袍，沉穩內斂，神秘浪漫。倒是和她的裝扮湊成了完美情侶裝。
季琳瞟了一眼一旁的香凌，懷疑是不是她刻意這麼安排的。
不過，這個安排，她喜歡！
“琳妹可都準備妥當了？”君懷笑問道，季琳點頭，於是二人便並肩出了門。
月琴已駕了車在門外等候，見二人出來，他看了一眼季琳，沒什麼特別的表情，甚至像是更多了幾分鄙視。
季琳眼一翻，在君懷笑的摻扶下上了馬車。
小夥子，看也沒有用，姐註定是要成爲你公子身邊的女人的那個人。呵呵呵……
自我YY了一番，馬車啓動了。
沒多久，馬車停了下來。季琳撩開車簾一看，醉雲樓。
這麼說來，今天是君懷笑請客啊。
二人一路來到樓上的廂房，裝修別緻，陳設精美，季琳之前沒來過這間，看來今天他要見的人挺重要的。
不過看看桌上的餐具，只有三副，那意思是除了她和君懷笑，來的只有一個人？
這麼一想，季琳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讓君懷笑花這麼大排場單獨請他。
季琳一邊想着來人的身份長相，一邊對着桌上已經置好的涼菜流起口水。
只是等了好一會兒，等得季琳都尿急了，也不見來人。
迫於內急，季琳不得不先去解決生理問題，等她回來時，廂房裡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看來是人到了。
季琳鼓鼓嘴，她倒要看看這個讓她等了半天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疑惑的推開門，裡面的人聽到動靜，視線齊唰唰的射向她的方向。
季琳一怔，剛要咧嘴賠笑，卻在看到來人的時候，臉色一僵。
怎麼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