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賢樓某廂房。
“太子殿下突然約君某前來,不知所謂何事?”剛坐下,君懷笑便開門見山問道。
對這個東祈太子南宮離,雖然兩人交往甚密,但有句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
“君兄這般生分,你我二人許久未見,就不能聚聚?!”南宮離朗聲笑道。
“若是往日,倒也罷,只是近日這外頭的形勢,離兄還是謹慎些罷。”君懷笑回答,南宮離同意的點了點頭:“君兄所言甚是,不然亦不會今日纔來。”
一番寒喧,君懷笑轉了個話題,問:“朝廷對丰神祭的事,如何處置的?”這是他關心的,也是今天他們見面的主題。
他倒是不怕被抓,只是上次失敗,必然會露了馬腳,如此一來,若朝廷暗中追查不放,勢必是要生出些事端的,君懷笑當然不想越卷越深。
“君兄放心,此事本宮已藉口壓了下去,皇上暫時未再繼續追查。”南宮離安撫他,這事兒還真費了他不少心思。
“只是君兄,你向來行事謹慎,爲何此次出了這麼大的岔子。”聽起來有些責備的意味。
不責備就怪了,一想到這事兒,南宮離就有些惱火。
皇上原本身體日漸虛靡,過問朝事力不從心,卻仍霸着皇位不退,而自己病殃殃的身子,只是沾了長子的光,出身時便立爲太子,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依然是太子之位,南宮離心中自然不甘。尤其是現在還傳出其他皇子暗中蠢蠢欲動的消息,更加讓他難安。
這天下他等了這麼多年,怎甘最後成爲一場空?
君懷笑搖頭:“若非你的八皇弟寧王,此事又豈會鬧成這般結局?”說罷,君懷笑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詭橘。
“八皇弟……”南宮離淡淡的復了一遍這三個字。
“殿下可有聽說過這青冥寶藏?”君懷笑微微一笑,平靜的問他。
南宮離蹙眉:“傳聞中得它便可得天下的寶藏?”
“正是!”君懷笑點頭,“寧王似乎一直在尋找。”
“哼!”南宮離輕哼一聲,“他倒是有野心。”
“你說他是爲了寶藏還是爲了這天下?”君懷笑呷了口茶,閒聊般隨口道。
“寶藏也好,天下也罷,不過只是個傳說,還能真了不成?”南宮離不屑。
他對所謂的青冥寶藏沒有那麼深信不疑,更不相信所謂的得寶藏者得天下,天下之事,從來都是誰的本事硬誰說了算的。
“寧王手握一半東祈精兵,若再有這寶藏相助,這天下,便是更加唾手可得,更何況,以皇上對他的器重,殿下還是別太掉以輕心的好。”
……
另一邊,季琳上午被君懷笑和雲染一出你若去死我必殉之的大戲整得心情極度抑鬱,熬過了一個漫長的中午過後,爲了避免自己被整風掉,她乾脆一個人出了門。
對了,臨走前問香凌的時候她說啥來着?君懷笑跟月琴也出來了。
他居然拋下半死不活躺在牀上的雲染出來了?季琳撇嘴,薄情的男人。
不過她喜歡!只要不是陪着雲染,幹啥都行。呵呵。
季琳閒逛了半天,卻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上午的事對她的殺傷力太大了,她覺得這次要恢復元氣太難了。
正煩悶着,突然身邊有人提了速度往前面過去,嘴裡還嘰嘰喳喳說着什麼。
“快,聽說聚賢樓有姑娘拋繡球招親了。”
“趕緊快快去。”
“哎喲,這事兒必須得看看去。”
“這繡球爺接定了。”
……
拋球招親?嘿,新鮮玩意兒,季琳頓時來了精神,也跟着人流跑了起來。
到的時候,聚賢樓外頭果然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人,樓上有個管家模樣的人正在宣佈着拋繡球的時間。
還要等半柱香,季琳覺得太久了,但其他們卻絲毫沒有被影響積極性。
別說半柱香,十柱也等啊。
季琳正想着等還是不等,突然瞥月琴的身影在聚賢樓另一側的門口處出現。
月琴,他怎麼會在這裡?
想了想,季琳連忙穿過人羣跟了過去。
但進門之後,月琴已經不見了,左右看了看,也沒找到他。
季琳眉頭一皺,他不是跟君懷笑一起出來的麼?那他們在這裡是——招親?
季琳想了一會兒,得出這個結論。
臥槽,君懷笑,老孃真是沒看出來你啊。
季琳憤憤不滿,從樓下來到樓上,一路避開伙計這裡看看那裡瞧瞧,遇到廂房就湊上去聽聽。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看到月琴從某角落的廂房出來,然後很快下了樓。
看他神色嚴肅的樣子,季琳確定他走遠後,才輕手輕腳的走到那間廂房門口。
小心翼翼將耳朵貼上去,隔音效果很好,但季琳還是隱隱聽到了些裡面的聲音。
是君懷笑的。
只是具體說了些什麼,就完全沒聽清,只隱隱聽見對方好像也是個男人。
季琳鬆了口氣,不是和女人幽會,那就好。
正準備繼續偷聽,突然衣領被人從後面揪起,本來微微躬傾的腰也不得不直了起來。
季琳扭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
那張臉,好像在哪裡見過。
想想——臥槽,是他?
“你幹什麼?”季琳壓低身音憤怒斥問。她之所以沒尖叫,是她時刻牢記着自己的行爲,不敢打草驚蛇。
溪夜笑眯眯的看着她,道:“該是我問你在幹什麼纔對吧?”
“關你屁事,趕緊給放手!”季琳沒好氣,又不敢太大聲。
“不放!”溪夜拒絕,季琳氣得咬牙,“放不放?我要喊人了!”
“你喊!”溪夜做了個請的表情,季琳氣死了。
她當然不敢喊,溪夜正好吃準她這一點。季琳只能憋了氣,威脅他:“你不放我要吐口水了!”
呵呵,女人的獨門武器。
說着,季琳已經呸呸噴了幾滴唾沫到他臉上。
溪夜一愣,還從沒見過這般粗野的女人。
這口水說吐就吐了。
季琳看他臉色微變,正得意,這時正好有夥計上來送東西,溪夜連忙招呼他過來。
“把你們老闆叫來,聚賢樓竟然讓這種小賊混進來偷偷摸摸,小爺今天非要討個理不可。”溪夜邊說,邊把季琳往夥計面前一推,夥計一驚,連忙恭敬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溪夜挑眉看向季琳,小聲在她耳邊道:“聚賢樓抓到小偷小摸者,輕責打殘重則打死。”
季琳聽得身子一抖,想起自己在爬牆挨板子那次,覺得渾身都疼。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小偷小摸了?你這是誹謗,是要判刑坐牢的!”季琳不滿的反駁。
溪夜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是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旁邊的門突然開了。
兩人同時轉頭看過去,季琳的表情微微一僵,隨即又一喜。
真是君懷笑?太好了!
她連忙掙扎着要去他身邊,奈何溪夜一直揪着她的衣領不放,她只得隔空求救:“君哥哥,救我,這流氓抓着我不放,還想非禮我,你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溪夜一聽她惡人先告狀,不由橫道:“小白癡,明明是你在這裡偷聽,被我抓到,還真會顛倒黑白啊。”非得好好修理她不可。
君懷笑微微擰眉,向前走了兩步,站到溪夜面前。
他拱了拱手,才道:“這位兄臺,這是舍妹,若有何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溪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季琳,這才鬆開手,季琳連忙站到君懷笑身邊,朝他做了個鬼臉。
叫你多管閒事,管錯了對象吧,哼哼。
君懷笑帶她一起進了房間,看到南宮離,季琳疑惑,在得知面前這男人正是東祈太子南宮離的時候,小臉滿是驚訝,眼睛卻幽幽發光。
雖說美得不如南宮楓堯和君懷笑驚豔吧,但也算得上帥哥一枚。
只是看起來氣色不太好,突然想起之前聽到的街頭議論,太子病秧秧的……季琳心底一嘆。
病美人還能說是半貶半褒,可病男人就真不是什麼好話了。
不過這也不影響季琳欣賞他的美。
隨後,南宮離沒有再多留,便起身告辭。
季琳對君懷笑認識這麼多大人物,很是好奇,回去的路上吧啦吧啦問了很多沒有營養的問題,諸如跟太子怎麼認識的,他多大,有沒有太子妃……君懷笑倒也沒有隱瞞,不過答案就跟她的問題一樣,沒有營養沒有驚喜也沒有一點點令人有興趣的地方。
……
雲染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接下來的幾天,卻成功的吸走了君懷笑的注意力。
君懷笑原本不是個熱情的人,至少在季琳眼中,他雖然溫柔體貼,卻性子淡薄,沒有什麼人和事能夠牽動他的情緒。
但云染,似乎是個例外。
雲染不再晨練,季琳一腔計劃也施展不開了,而且這纔剛剛開始,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
常常她在這邊鬱悶不已,雲染卻在那廂和君懷笑詩琴畫意。
這天,季琳還在酣暢的午睡中,迷迷糊糊的卻是聽到琴聲陣陣,而且那聲音似乎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清晰,季琳氣得一骨碌從牀上坐起來。
特麼的,擾人清夢,簡直喪心病狂。
一通咒罵,季琳從牀上翻身下來,出了門就朝琴聲源處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