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燒少林

爲首的一個略一打量少林寺的金漆匾額,冷冷的自言自語道“從今天起,少林一派,要在武林之中煙消雲散,還唸的什麼佛,誦的什麼經!”

說完,對身後四個同樣打扮的僕子,壓低嗓門道:“分左右,先放火,不要戀戰,殺幾個算幾個,半個時辰之內,在山腳原地會合。”他說完,雙手分開一揮,騰身率先躍上少林禪門的頂端。

其餘四個漢子並不答話,“嗖”一聲,各從腰際抽出一柄寒光刺目的軟刀,分爲左右齊向高約丈餘的廟牆射去。

爲首之人上了寺門頂端,突然發出一聲長嘯,順手在懷內摸出一枚鵝卵大小的黃色火藥球,揚臂向大雄寶殿扔去。

但聽“轟”的一聲,火藥球爆炸開來,濃煙隨之而起,火焰跟着燃燒,大雄寶殿的供案佛幔,都是易燃之物,立刻火苗亂竄。

熊熊烈焰一發不可收拾。

殿上的少林弟子,只怕有二百餘人,此時本正匍伏聽戒,措手不及,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把烈火,驚得各自搶着向大殿外奔去。掌堂法師,乃是少林第二代首席長老“靜禪”,他一見火球從天而降,尚未來得及開口,烈火濃煙已起,百忙之中,大聲叫道:“少林弟子不要慌張,乃是歹徒放火,各守大殿外圍……”然而,水火無情,一衆寺僧雖也聽見堂師的話,但個個逃命奔出大殿。

幾乎就在同時,寺左的衆僧雲房,也已烈焰升空,右側的練武堂,也被燒得不可收拾,而且兩地的火勢比大雄寶殿還要熾烈,雲房僧舍一連三進九座,都籠罩一片火海之中。

警鐘大鳴,僧衆叱喝之聲,夾着牆倒屋塌的巨響中亂成一團。

五條血紅人影,每人一柄飛薄雪亮的軟鋼緬刀,在煙火瀰漫之中.穿梭往來,藉着煙火的聲勢,趁着僧人們紛紛救火搶物不及預防之際,揮刀亂砍。

慘呼之聲叫起,血光四下噴射。武林馳名的少林寺,真是一場浩劫,空前的悽慘。

忽然,僧衆中有人大聲吼道:“本寺僧人放棄救火,奉主持明心大師法旨,齊集到寺門外廣場,聽候吩派!”接着,咚!咚!咚三聲聚衆鼓響。果然,下餘少林僧、憎兩道弟子,不再救火,不再搶救物品,全向寺外奔去,整個少林寺成了真空地帶,只剩下五個血紅人影,在爲首人的呼哨聲中,齊集在藏經樓前。

爲首之人壓低嗓門道:“少林賊禿們齊集在寺門之外,一是減少死傷,二是打算堵在下山唯一的路上,弄清我們的來歷。”

另外一人拱手道:“伍老,咱們殺他一個痛快,不是更好嗎?”

被稱做伍老的爲首之人,聞言沉聲喝道:“住口!你懂得什麼?

血鷹做事。第一就是不露行藏。”

敢情這是十八血鷹其中的五人。

另一血鷹聞言。朗聲道:“伍老,門下有一既不露出本來面目。

又可順利下山的妙計。”

爲首血鷹道:“說出來看看行得通嗎?”

那人指着藏經樓得意的道:“藏經樓是佛家的寶庫,少林的命根子。我們點它一把無情火。那班禿頭必然全來救火,咱們趁亂隊大門一走,豈不是上上之策。”

“哼!”,爲首之人冷哼了一聲道:“蠢東西!藏經樓假若能燒,還用得到你來出餿主意,藏經樓上有原本梵文大藏經,更有絕版稀世經典、佛家珍寶法器,將來都是本莊的財產。燒,你賠得起嗎?”

“這……”四個血鷹,彼此相互掃視一下,默默無言。

爲首之人略一沉吟,招手將四個血鷹叫近了他,然後低聲吩咐道:“快到未燒的雲房,各找適體合身的僧衣僧帽穿戴起來,再把血鷹服包札好了,趁亂混出寺門,在山下過山村酒店集合。”

“是!”四個血鷹應了一聲,返身奔去。

爲首之人淡談一笑,探手懷內,取出一塊掌心大小的“桃花令符”,揚腕擲向藏經樓的門上射去。

“篤!”一聲輕響,那枚“桃花令符”端正的釘在梨木樓門的“佛”字正中,冗身顫巍巍的抖動不已。

他冷笑一聲.也向來燒的雲房穿身而去。

過山村,是一個荒野的村落,假若不是有一座佛教聖地武林鹹知的少怵寺,恐怕過山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不會有一個過路的客人。

所謂“過山村酒店”,也不過是一家野渡荒店的小酒棚,一片蘆草架成的涼棚,放上三五個竹桌。幾隻木條長凳,因爲雨淋日曬.都已陳舊不堪。然而,此刻卻坐滿了看來十分高興的客人。

最不相稱的是,這一棚子的客人,清一色的是美豔少女,個個宮裝雲髻,人人衣飾鮮明,像是大內嬪妃,王侯的內眷。

一個土頭土腦的店小二,忙不迭的送茶遞菜,幾乎殺光了雞棚裡的雞.用完了廚子裡的蛋,才整頓出三桌簡單的飯菜。

一衆女客人看着那桌上瓦鉢竹筷,個由笑成一團,反而像欣賞古董似的,端詳個仔細。

小二趁着送飯之際,對一個柳眉桃腮的姑娘,傻笑問道:“小姐們!你門是要到少林寺燒香拜佛?”

那姑娘聞言,不由笑得花枝招展,半晌才道:“我們不是來燒香拜拜,卻是來捉妖降魔的!”

“捉妖降魔?”店家真是越發糊塗了,他抓抓頭上蓬鬆的亂髮,自言自語滿面疑雲的道,“少林的嵩山,哪來的妖魔?”

那姑娘用手一指遠遠的山路上道:“呷!瞧!妖魔不是來了嗎?”

說完,對另外七八個少女道,“我們要找的正主兒來了,攔住他們!”

像一羣花蝴蝶,八隻俏麗的身影,一陣風般穿出酒棚,一字排開,攔住了下山的道路。

下山的路上,五個灰布僧衫,褐色僧帽的“和尚”.快步如飛,瞬間,已到了酒棚之前。

五人被這個娘子軍形勢,給愣住了。其中一個越衆而出,跨步向酒棚之內走去,對其餘四人揮手道:“我們進去打個尖再趕路。”

“慢着!”姑娘中的一個飄身攔住去路,含笑嬌聲一叱,人也擋在酒棚之前,又道:“五位,交代明白一樁公案,再進去打尖不遲。”

五人中之一的聞言吼道:“莫名其妙……”

爲首之人急忙攔住同伴,帶笑拱手道:“姑娘,查問我們的意思何在?你所說的公案,又是什麼?”

那姑娘寒着臉道:“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要請你們把頭上僧帽取下來,姑娘們要瞧一瞧,你們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

“哈哈!”爲首之人朗聲一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姑娘們管起和尚的事來了。”

他不容一衆少女回話,立刻臉色一沉,十分不悅的又道:“我們是真是假,與你們有何關連?”

那姑娘也不由臉上飛霞,紅着臉道:“姑娘們要問,你就得回答。”

“哦!”爲首之人有些不屑的道,“也好!你們受何人差遣?先亮出字號來!”

“這……你管不着!”

“我管不到你們?你們就知道一定能管得到我嗎?”

“當然!”

“憑什麼?”

“憑我們八姐妹的‘四季八花掌’!”

那少女話落,雙分玉臂,揉身躍出丈餘。就在同時,另外七位少女,也個個擰腰挫步,分踞八方,站成一個八卦陣勢,把五個僧衣漢子圍在覈心。

五個漢子也不是弱者,在爲首之人的眼神一飄示意之下,嗖——每人抽出腰間的軟刀,寒森森的各挽一個斗大的刀花,分爲五方,作勢拒敵。

八個少女一見,嬌叱聲起,互相打個招呼,圍着五個漢子立刻發動攻勢。

這八個少女可是赤手空拳,因而,圍成一個五丈大小的圓圈,腳下蓮步快速的斜移,像是一道花環,忽左忽右的愈來愈快,終於快到不分人影,像是一道彩虹,又像一個花紅的輪子,完全看不見人影,結爲一體,分不出是多少人。

五個僧衣漢子在稱爲“伍老”的指揮之下,並沒敢貿然發動,只是站立成五角方位,以靜制動的橫刀在胸,凝神待敵。

“伍老”低聲叮嚀道:“八個丫頭有些門道,不可輕易出手。”

他的話音沒落,但聽一聲嬌叱:“殺!”

八個少女結成的彩虹,突然向核心收縮,十六隻粉掌,化爲一片掌山掌海,彷彿海嘯潮浦,覆天蓋地的夾着勁風,向核心五個漢子壓到。

爲首的“伍老”厲聲喝道:“不要出招,金刀護體!”

五柄軟刀化爲一個丈餘大小的“銀包”刀光,像一個偌大的銀球,原地護住五個漢子的身體,真乃滴水下進,密不通風。

八個少女的“百花怒放”一用不能得手,忽的閃後五尺,發動第二波攻勢。每人手中多了一幅七彩羅帕,舞得如燦爛晚霞,又像蝴蝶迎風翻飛,齊向核心掃到。

五個漢子依舊紋風不動,五把刀揮發之處,嗖嗖風聲,如飛瀑瀉天,狂飈卷地,硬把八個少女的攻勢,攔阻在五尺之外。

“伍老”冷笑吼道:“丫頭們,四季八花掌還有最後一招,素性亮出來吧!”

一言甫落,野店小徑之上,車輪聲動,緩緩駛出一輛軒車,傳來低聲喝道:“你們收陣退下!”

八個少女聞言,“是”的應了一聲,各收勢子立刻分兩側退下,垂手在軒車兩側,恭身肅立。

軒車乍停,車內又已傳出嬌叱道:“少賣狂!伍嶽,你乃成名散蕩不拘的激俠,想不到甘願爲虎作倀,做司馬長風的奴才!”

名叫“伍嶽”的漢子聞言,先是一愣,接着楊刀怒喝道:“你是什麼人?裝神弄鬼,露出你的醜相來!”

軒車中傳出一聲冷喝道:“大膽!”

“伍嶽”揮刀跨上一步道:“下車來!讓我見識見識你是何許人,也讓你見識見識伍爺……”

“你是千佛手是嗎?”軒車內的人一語道破“千佛手”伍嶽的來龍去脈,成名武功,諒必對伍嶽知之甚詳。

因此,伍嶽的眉頭一皺,眼光之中露出一股兇狠狠的殺氣。

“千佛手”伍嶽,成名甚早,對於連環暗器,在江湖上有甚高的名氣,算是揚名立萬的前輩人物。他投入司馬山汪,不但瞞住了天下同道,且甚至司馬長風也對他心存懷疑,因此,只安排在迎賓館,做一個執事,一則算是替司馬山莊守第一關,二則讓想進入司馬山莊之人受一個“下馬威”,在迎賓館先碰一個硬釘子。當然,千佛手伍嶽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他之所以寧願充當一名小小執事。其中自有他的如意算盤,也是不能爲外人道的個人秘密。

如今,被車內之人一語進出他的武功,下意識的生恐自己的如意算盤爲人識破,秘密被人揭開。

因此,沉聲喝道,“少弄玄虛,也不要耍嘴上功夫,再不下年來,伍某要上車了!”

“你上得了車嗎?”

千佛手伍嶽殺機既起,那能再度忍耐,聞言忽地將手中的軟刀振腕着力一抖。“嗖!”一柄軟刀被他暗使內力抖成箋杆般直,不像軟刀,卻似一柄藍森森的峨眉刺。

但見他揚臂着力,將那柄筆直的軟刀,認準軒車擲出,口接着吼道:“嚐嚐千佛手的這一手!”

伍嶽是存心置汗車中人於死地,岡此,他惜軟刀爲暗器。免得探手去取暗器爲對方察覺,更甚者是先出手後發話,使對方不防之下容易得手。

不料,軒車之中冷冷一哼道:“伍民,你竟敢如此放肆,心存置人於死命,枉費了你半生英名,實在叫我替你寒心。”

隨着話音,軒車簾幔微微飄起。

就在絨幕飄起之際,千佛手伍嶽擲出的軟刀,也正到軒車之前。

“噗!”掀起的絨幕一角,正巧掃在急如飛矢的軟刀之上。苦不經意,軟刀被絨幕一角掃個正着,斜飛丈餘,釘在一棵野樹上,“噗!”的一聲,齊柄沒入樹幹中,像是大刀釘上一般。

這是巧合嗎?外行人看不出門道,而千佛手伍嶽心裡明

這絕對不是巧合,因爲千佛手伍嶽數十年的手上功大,盛怒之下出手,雖不是力逾千鈞,也有三五百斤的力道,普通絨幔慢說掃不開,即使是也用大力手法掃中,以絨對鋼,少不得刺穿絨布、甚至削下一截。

而今,軟刀被掃,力道控得準而不露痕跡,豈是一般人所能辦得到的。

因此,伍嶽一愣之下,心中立刻蓄勢戒備,不理會擲出的軟刀,目不轉睛的盯着掀起的絨幕。

百花夫人跨出了軒車,低聲道:“伍嶽,你的功夫並沒有進境嗎。”

伍嶽的臉上泛紅,雙目失神,愣在當場、訥訥的半晌講不出話來。

百花夫人吟吟一笑道:“怎麼,不認識嗎?”

伍嶽如夢初醒,一改兇焰萬大的面色,低頭垂手道:“夫人,怎麼會是你?”

百花夫人道:“怎麼會不是我?”

伍嶽回首對身後四個憎人打扮的漢子道:“你們且在山下等我。”

四個漢子互相望了一眼,然後才應了聲:“是!”搶着向下山小徑奔去。

伍嶽這才趨前半步道:“夫人,你……”

“我還是我。”百花夫人冷然的道,“沒死!你奇怪吧?”

伍嶽道:“屬下真的不明白。”

百花夫人悠然嘆息了一聲道:“伍嶽,你這身打扮若是傳入江湖,你還有臉活着嗎?”

伍嶽的老臉飛紅,下意識的順手摘下僧帽,口中囁嚅的道:

“這……這……是權宜之計,只爲了司馬山莊的莊規,乃是萬不得已,夫人莫怪。”

“無聊!”百花夫人峨眉微顰,不屑的道,“我又何怪之有,伍嶽,借你之口,傳話給司馬長風,要他收斂一些,壞事做多了,自有惡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伍嶽聞言,並沒答話,只是把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凝望着百花夫人,滿臉疑雲,似乎莫名其妙。

百花夫人又已娓娓的道:“司馬山莊僥倖領袖武林,已經該心滿意足了,還想統一江湖,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伍嶽這才緩緩的插口道:“夫人何不回駕山慶,當面說清楚?”

百花夫人搖搖頭道:“時辰未到,我會找司馬長風做個徹頭徹尾的了斷。去吧!”

她說完之後,並不回首,膝頭微一用力,人已們射而起,回到軒車之中。絨幕闔起,車輪滾動,四個健婦椎牽之際,軒車在八位少女擁簇之下,逐漸遠去。

“千佛手”伍嶽搔搔一頭被僧帽壓亂了的頭髮,搖搖頭略一沉吟,這才向山下奔去。

荷葉才手掌大小,像一個個青色的磁盤,疊疊擠擠的鋪滿在池面。假山上苔蘚尚未長齊,疏疏落落的,像畫家筆下滴落的碧綠。水棚中,石桌上一壺清茶,幾碟蔬菜。

一劍擎天司馬長風躺在軟椅上,凝望着天際,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只是雙眉深鎖,分明有重大心事。

司馬駿侍立在一旁,面色有些凝重。

靜!一片寂靜!

許久,“駿兒!”司馬長風打破沉寂,十分鄭重的道,“看來本莊的計劃,可能遭遇到重大的困難了。”

“計劃?”司馬駿低聲道,“孩兒很早就想問爹,本莊的一切行動,目的究竟何在?”

司馬長風淡淡一笑,並沒回答兒子的問活,只淡淡的道:“你去叫費天行來。”

“是!”司馬駿一向是以父親的意思爲意思,父親叫他如何,他便如何,從來不敢多問。而今天,他見父親下回答,習慣的也不敢追問,口中應了聲“是”,就要跨步向水榭外去叫費天行。

“少莊主。”幾乎撞個正着,“千雕手”伍嶽急步搶進門來。

伍嶽叫了聲少莊主,慌慌張張的急走幾步,衝看躺在軟椅上的司馬長風,躬身施禮,低聲道:“伍嶽回莊交令。”

司馬長風依舊在軟椅之上,不經意的道:“事半得如何?”

伍嶽側立垂手道:“回莊主的話,門下與四個血鷹任務完畢。

均已回莊,特來稟知莊主。”

“很好!”司馬長風依舊躺着,只是把頭偏過來,瞧了瞧伍嶽,又問:“明心老禿頭沒發現你們?”

“千佛手”伍嶽低聲道:“幸不辱命,不過我們五個人扮成少林僧人,才混下嵩山,諒來少林寺必然發現桃花血令,這筆賬,可能記在桃花休的頭上。”

“很好!”

“全是莊主的神機妙算。”

“你辛苦了!下去歇息着吧。”

司馬長風雖然揮揮手,但是“幹佛手”伍嶽並沒有隨之退出水榭,口中卻壓低嗓門道:“莊主,門下還有一事向莊主稟報。”

“哦!”司馬長風有些意外,淡淡的道:“說吧!”

伍嶽湊近半步道:“門下離開少林寺,在下山的路上,過山村酒店,碰到了夫人……”

“啊!”原來大刺刺躺在軟椅上的司馬長風,不由彈身坐起,暴睜雙目,盯在伍嶽的臉上,驚呼了一聲道:“你說什麼?遇見了夫人?”

伍嶽不由一懍,應道:“是!”

“這……”司馬長風忽然又躺了下來,恢復了先前的平掙,朗聲道,“駿兒,我不是要你去叫費天行嗎?你怎麼還沒有走哩!”

原來,司馬駿尚站在水謝門首,傾聽伍嶽的稟報。此刻聞言忙道:“孩兒這就去。”說着,跨步向荷花池左側快速走去。

等到司馬駿的腳步聲已聽不見,司馬長風再一的彈身坐起,迫不及待的道:“你是說遇見了夫人?”

伍嶽忙道:“不錯!”

司馬長風臉上慘白,追問道:“她說些什麼?你快點兒說!”

伍嶽見莊主神色有異,忙道:“夫人所說的甚多,但重要的只有八個字。”

司馬長風緊追問道:“哪八個字?”

伍嶽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司馬長風聞言,凝神不語,片刻才道:“很好!很好!”

一連說了兩聲“很好”,忽然眉開眼笑的向伍嶽招招手,十分親切的道:“伍嶽,你過來,我還有很重要的話要問你。”

伍嶽忙跨上一步,湊近了司馬長風,認真的道:“莊主,你儘管吩咐。”

司馬長風和顏悅色,右手抓着伍嶽的左手臂,湊着伍嶽的耳邊,十分親手,也十分神秘的道:“適才所說的是真的嗎?”

伍嶽料着莊主必有重要大事,或者是十分秘密的事要自己去辦。或者交代自己。因此,也壓低嗓門,溫和的道:“門下怎麼敢無中生有呢?”

“哦!”司馬長風輕言細語的問,“你該知道,這件事不能讓駿兒知道。”

“這……。”伍嶽連連點義道,“門下因情急衝口而出,又以爲少莊主已經出了水謝。”

司馬長風的笑容依舊,只是道:“那……不應該怪你的。”

伍嶽道:“也算是門下粗心大意。”

“粗心大意!”司馬長風笑得很自然,口中重複伍嶽的話,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語氣仍然十分溫和的道,“司馬山莊就是容不得粗心大意之人!”

司馬長風的口氣十分溫和,抓着伍嶽的左手臂,快如游魚的一滑,突地緊緊捏住伍嶽的腕脈,左手同時按上伍嶽的右臂“血海”大穴之上,淡淡一笑道:“伍嶽,你還有最後的要求嗎?”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就在司馬長風的盈盈笑聲中不着痕跡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伍嶽立刻通身汗如雨下,連忙哀聲道:“莊主,門下該死!”

司馬長風的笑容沒變,只道:“既然自知該死,當然不會怨本莊主了。”

伍嶽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乞求的道:“門下下次一定不敢!”

“沒有下次了!”司馬長風這時才收起笑容,沉聲道:“伍嶽,你以爲老夫不知道你委身本莊的真正企圖嗎?你意在‘血魔秘籍’,是也不是?”

伍嶽聲如哀啼的道:“莊主,門下……”

“去!”司馬長風一聲低沉的“去”字,雙手推甩兼施。但見伍嶽偌大的身子,如同被狂風捲起的落葉,平地飛起丈餘,從水榭裡幾個翻滾,“咚”的一聲,跌在假山之上,“噗”又反彈回來,直挺挺的躺在花圃之前,左手齊腕而折,右肋“血海”大穴成了一個血洞,鮮血,由破洞中翻着一股血沫,死狀之慘,令人不忍卒睹。

荷花他的對岸,隱隱有腳步雜沓之聲。

司馬長風彈身而起,跨步搶到水榭門外,怒衝衝的厲聲喝道:

“你敢造反!老夫真是瞎了眼了!”

喝聲之中,司馬駿、費天行慌慌忙忙的飄身而至,兩人不約而同的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司馬長風掙紅了臉,怒猶未息的道:“我再也料不到他會對我暴施毒手!”

司馬駿忙道:“爹,誰?是誰?”

司馬長風指着花圃前,地上躺着的伍嶽,道:“不是他還有誰如此大膽!”

費天行撩起黃色衣袂,墊步向前,描了一眼道:“是伍嶽!他……他怎麼會……會如此大膽!”

司馬長風嘆了口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夫把最重要的迎賓館託付給他,料不到他狼子野心,趁着我躺在軟椅之上全然不防之下,向我暴施毒手,口口聲聲要我用他爲本莊總管,真乃膽大妄爲!”

費天行探手試試伍嶽的胸膛,早已斷氣,不禁嘆道:“伍老,你這是何苦,要做本莊總管,只須向我示意,費天行情願讓賢。”

說完,躬身一禮,對司馬長風道:“伍嶽已死,莊主息怒。”

司馬長風像是十分吃驚,頗有些意外的道:“他已經死了?我……”他揚起一雙手,十分意外的接着道:“我會下手那麼重嗎?

唉!莫非天意!”

費天行道:“莊主的功力已到化境,伍嶽怎承受得起。”

司馬駿也湊上前去道:“爹,外面風大,進去歇吧,彆氣壞了身子。”

費天行含笑道:“莊主找屬下,是有事吩咐嗎?”

“你們進來。”

司馬長風緩步進了水榭,在軟椅上半倚半坐的指指身側兩個藤椅道:“你們也坐下來。”

他一面嚼了口茶,一面向費天行問道:“天行,常老幫主尋短,這事對丐幫影響之大就不待多講。你是丐幫之人,有何高見,說來本莊主聽聽。”

費天行聞言,滿面戚色,勉強忍住悲悽,悠悠嘆息一聲道:

“滅行不屑。此刻心亂如麻。真是進退維谷,左右爲難。”

司馬長風眨了眨眼睛,十分同情的道:“我很瞭解你的心情,只是……”他嘴角掀動了幾下,欲言又止。

費天行語含悲悽的道:“屬下對莊主的厚待,銘刻五衷,幾次想據實稟告,又恐惹莊主氣惱。”

司馬長風淡淡一笑道:“有話儘管說,我是該惱的則惱,並非不通情理的人。”

費天行聞言,突然左腳上跨,“通”的一聲,雙膝落地,跪倒在司馬長風腳前,喃喃的道:“不瞞莊主說,丐幫已湊足了紋銀三十萬兩,打算爲屬下贖身還債,只是……”他的一雙眼裡,現出乞求的光芒,仰面望着含笑的司馬長風,明顯的希望司馬長風能點頭答應。

司馬長風果然嘴角含笑,但並沒有點頭,只是語意緩和的道:

“事情不是在於三十萬兩紋銀,銀子,對於司馬山莊並不是最重要的,你且起來!”

費天行覺着事情有緩和的餘地,依然跪地不起,道:“假若莊主能格外施恩放屬下回洛陽整頓丐幫,屬下結草銜環,必當圖報!”

“真的?”司馬長風果然狡詐,因爲,他正要費天行自己上鉤。

接着又慎重的道:“天行,你起來,坐下。”

他拍拍軟椅的下首,示意要費天行坐到身側來。

費天行覺着大有希望,也就站了起來,口中道:“莊主,屬下言出由衷,還望莊主明察。”

司馬長風先不開口,從帖身處抽出一張棉紙,抖開了來,迎着費天行面前,晃了幾晃道:“喏!這是你初進本莊親寫的借據,也是你自願到本莊聽候差遣,爲期十年的契約書,沒有錯吧?”

費天行連連點頭道:“屬下的親筆,也是出於自願。”

司馬長風十分沉穩的道:“你當初的想法,老天心中明白,除了丐幫急需銀子重建龍王廟總舵之外,你還有三點目的,不知是也個是?”

費天行不由心頭一震,因爲司馬長風喜怒無常,雖然在表面上慈眉善目.經常是和顏悅色。未語先笑。但由於費天行身爲司馬山莊總管,爲時已經三年,一千多個日子,朝夕相處,焉能揣摸不出司馬長風深沉的心思,反覆無常的性格,尤其喜怒不形於色,甚至極反常的事情,不時發生,往往令人難以捉摸。故而,費天行不敢貿然回答。

司馬長風早已接着道:“第一,你要在司馬山莊學習武林的各項經驗。第二,要借司馬山莊在武林中之名氣,結交武林同道,替丐幫奠立江湖基礎。第三……”他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一雙眸子精光碌碌的落在費天行臉上,黑白分明的眼球,一眨也不眨的凝視着神情不安的費天行。

費天行惶恐的道:“莊主指的第三是……”

司馬長風衝口而出道:“是想偷學老夫掌劍的招式,試探涉獵外界傳說的‘血魔神功’……”

費天行心中如同雷轟似的,猛然一震,臉色蒼白。他料不到司馬長風對自己的心思,竟如同透視一般,看得一清二楚。

當初,費天行自願由丐幫的準幫主之尊,甘願賣身屈辱於司馬山莊,表面上的確是爲了數目龐大、時間迫切的三十萬兩銀子。但由於司馬山莊乃是超越八大門派,儼然黑白兩道的盟主。費天行要想光大丐幫,必須結識各路人馬,瞭解武林的大勢。假若能入司馬山莊,正是大好的去處,各路一舉一動,司馬山莊都瞭若指掌,各門派的恩恩怨怨,也只有司馬山莊知道,乃至比解。

對於“血魔秘發”,江湖上人言人殊,但最可靠的關鍵,必在可馬山莊無疑,即使不在司馬山莊,司馬長風也可以左右持有該秘籍之人。

同時,一劍擎天司馬長風,當年是以劍成名,然而他的掌上功夫十分了得,最令人莫測高深的是司馬長鳳的掌法,不知源自何門何派。近十年來,司馬長風威名所到無人敢違,卻沒有出手亮招的機會。因此,司馬長風的掌法,只聞傳言,難得一見。

費天行是年輕高手之一,丐幫的希望頤寄,他當然有心宏大丐幫。所謂宏大者也,靠真才實學也能真正的出人頭地。司馬長風的武功,既下傳人,只好想辦法與他接近,最少在他練功之際,可以看出端倪,甚至偷學一招半式。

這些,都是費天行當年心甘情願賣身十年所訂的如意算盤,也看得出他是一個有心人。這種想法,也不過只是費天行在內心琢磨,連在幫主常傑面前,也沒有露出半點口風,說出內心裡的盤算。料不到司馬長風早已瞭解,怎不教費天行心頭大震,臉色發白,通身發毛而冒冷汗呢?

司馬長風見費天行一時語塞,臉色大變,卻拍拍他的肩頭,安慰的道:“不打緊,天行,你並無惡意,對於本莊也談不上損害,老夫深知你用心良苦,並不怪你。”

費無行訥訥的道:“多謝莊主不加怪罪,屬下的確有此想法。”

司馬長風望着費天行又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想不到老夫的揣測之語,正猜中了你的心事。好!老夫我索性成全了你。”

費天行這一喜,真乃喜出望外,忙道:“莊主,你若能憐惜屬下的苦衷,放屬下回洛陽丐幫,屬下發誓,只要丐幫內部穩定,屬下立刻回來,繼續爲莊主效勞七年,絕無二心!”

司馬長風連連頷首道,“可以!不過,老夫有一個小小的條件,你必須答應老夫,替老夫辦一件事。”

費天行急忙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到我書房裡來。”司馬長風先站起,又向坐在一旁,久久未發一言的司馬駿招手道:“駿兒,你也來。”

三條人影,腳下緩緩的踏出水榭,踏在軟綿綿的草地上,但是,卻引着武林一步步走向血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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