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桃花點頭:“那妾身就放心了。”
斜她一眼,沈在野道:“怎麼,你還擔心他不成?”
“這是自然。”桃花笑了笑:“我皇姐在意這個駙馬得很,若是再拖着不能回去,她怕是要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了。”
原來是這個原因。沈在野微微頷首,端着手裡的盤子和碗就繼續往前走。
姜桃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拐角處了。才蹲下來戳着地上的小石子兒,小聲嘟囔道:“堂堂丞相,收碗筷這樣的活兒,哪兒用他親自來做啊?”
夜幕降臨,爭春裡也點了燈,桃花坐在燈下發呆,眼裡滿是青苔從未看過的東西。
“主子是在想丞相嗎?”
嘆了口氣,桃花道:“我什麼也沒想,就是太累了,所以放空一會兒。”
最近這段時間的確是挺累的。擔驚受怕又忙碌,青苔想了想,道:“那您還是早些休息吧,瞧這時辰。相爺應該也不會過來了。”
“青苔啊。”聽着這話,桃花不由地摸了摸下巴:“你覺得沈在野會寵幸陸娘子?”
青苔一愣:“相爺寵不寵幸奴婢不知,但今晚的確是在釋往裡呆着的。”
輕輕打了個寒戰,桃花表情嚴肅地道:“雖說這兩人早該在一起,但如今中間隔了不少東西,還能這般相處,也是挺讓人意外的。”
“主子這是吃味了?”青苔詫異。
“沒有。”桃花起身,換上寢衣便躺上牀:“只是覺得驚奇罷了,沈在野那人,多年前沒對別人上心,竟然等到這麼多年之後才動情。”
青苔點頭,聽着也像是這麼回事,正要被糊弄過去呢,卻聽見房樑上響起個聲音道:“這話裡的酸味兒都快飄出爭春了。還說沒吃味?”
桃花一頓,立馬擡頭往房樑上看去。
徐燕歸恢復了正常的裝束,翩然落下。又是個瀟灑俠客的模樣。
“你還活着啊?”桃花拍了拍心口:“那我也就放心了,這麼久沒出現,還以爲你死在皇宮裡了呢。”
“差點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徐燕歸坐在她牀邊,揮手示意青苔下去。
青苔一臉戒備地看着他,退了兩步站遠了些,卻沒出去。徐燕歸撇嘴,也沒介意,直接開口道:“要不是我熟悉皇宮的地形,當真是出不來了。你讓我做的事兒,怎麼都這麼兇險?”
還好她沒去!桃花慶幸地握拳,然後笑道:“世事無常,徐先生也別太往心裡去,既然平安回來了,不如去陪陪懷柔吧?”
“她有什麼好陪的。”徐燕歸輕嗤:“沈在野在陸芷蘭那兒呢,我還去溫清,不得露餡兒?”
說得也是,桃花點頭:“但是先生總往我爭春跑,似乎也不太好。”
“我是瞧陸芷蘭來府裡了,所以過來看看你而已。”徐燕歸睨了她兩眼:“還真以爲你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呢,原來也是會拈酸吃醋的。”
桃花眯眼:“我沒有。”
她是以很平常的心態看待陸芷蘭和沈在野的,這兩人就算愛得死去活來,她也覺得沒什麼。
“吃醋但不胡來的女人是很可愛的。”徐燕歸摸着下巴看着她:“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你做什麼要否認?”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揚臉笑了笑,桃花想了想,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沈在野怎麼會這樣聽她的話?按照他那不肯服軟認輸的性子,今日的所作所爲,實在讓我吃驚。”
眼神幽深地盯了她一會兒,徐燕歸笑得有點壞:“被感情所迷的男人都會跟平時不一樣,你不知道嗎?”
心裡一沉,桃花歪了歪腦袋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沈在野的愧疚,已經變成了喜歡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徐燕歸起身,看着她道:“說到底男人啊,還是得自己抓牢了,要是不對他表明心跡,也不做點什麼表示對他的在乎,那人家爲何要喜歡你?天下的女人那麼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別人搶走了呢。”
姜桃花沉默。
“在下就先走了,夫人好生休息。”悄悄打量着她的神色,徐燕歸假裝嘆息,搖着頭就消失在了窗戶之外。
沈在野也是挺不容易的,難得遇見個能動心的女人,卻因爲利益糾葛一直沒能花好月圓。如今總算是站在同一陣線上了,這女人竟然半點不開竅,沒能跟個正常人一樣地喜歡他。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給了沈在野成大事的能力,就必定會在別的方面虧欠他一些。
“主子。”見徐燕歸走了,青苔上來扶着桃花躺下,替她捻了捻被子:“您睡吧,奴婢守着您。”
“青苔啊。”桃花翻身看着她,皺眉問:“若是給你一盤你喜歡吃的糕點,但裡頭說不定有毒藥,你還會吃嗎?”
青苔一愣,立馬搖頭:“都知道可能有毒了,那爲什麼還要吃?”
桃花沉默,垂着眼眸想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直接回去休息吧,不用守夜。”
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青苔應了,轉身出去的時候卻忍不住小聲嘀咕:“什麼時候也有主子想不明白,要問我的事了?糕點又是什麼意思?”嗎盡麗巴。
釋往。
沈在野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看月亮,月亮上冷不防就掉下個人來。
“你還沒死?”冷眼看着徐燕歸,沈在野皮笑肉不笑。
“哎,怎麼說話的?”徐燕歸皺眉:“我好歹救了姜氏一命,你不感激我就算了,還咒我?”
沈在野道:“你若是沒救她,在皇宮裡我就不會救你了。”
說好的私下再也不往來,這兩人都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雖然知道他和姜桃花之間也不會有什麼,但該避嫌的還是得避嫌!
徐燕歸撇嘴:“還想跟你說點心裡話呢,瞧你這態度,那我還是走了吧,再會!”
“回來。”沈在野皺眉:“你想說什麼?”
不情不願地轉過身,徐燕歸看了主屋的方向一眼:“就是想問問你,把這位接進府,可考慮過爭春那位的感受啊?”
沈在野勾脣:“她不好受?”
“倒不是不好受,反正怪怪的。”徐燕歸道:“我就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女人,要是換做別人,吃醋生氣什麼都是正常的,可她吧,竟然跟個沒事人一樣,但看起來又有那麼點失落。”
說着,看了沈在野一眼:“是不是你不夠好,沒能讓她完全愛上你啊?不然她早該撒潑了。”
這麼快趕回來就是想看看姜桃花那樣的人撒起潑來是什麼模樣,沒想到她竟然是那種反應。
臉色微沉,沈在野道:“她不是會撒潑的人。”
“哎,這就是你不夠了解女人了。”徐燕歸笑道:“女人哪有不會撒潑的?只看夠不夠在意你罷了。要是她愛你愛得驚天動地,你今兒再帶個別的女人回來關懷備至,那她不撒潑才怪。”
不耐煩地擡眼,沈在野的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軟劍上:“說來說去,你定然是剛從爭春過來吧?”
“別激動。”徐燕歸連忙後退:“我就是去看看她是怎麼想的罷了。”
輕笑一聲,沈在野起身逼近他:“她是怎麼想的,要你關心?”
“我……我這不是打聽了好來告訴你麼?”心虛地躲開,徐燕歸道:“你欠陸芷蘭的東西一時半會兒也還不完,趙魏又將聯手攻吳,不瞭解姜氏的想法怎麼行?她好歹也算是趙魏之間的重要紐帶。”
“那好。”沈在野點頭:“你說吧,她是怎麼想的?”
徐燕歸抿脣:“就是沒怎麼想,我才覺得奇怪,所以來看看你的想法。你倆先前不是感情挺好的麼?難不成也只是面兒上的和睦啊?”
沈在野沉默,過了半晌,突然很認真地問了一句:“一個女人真心喜歡你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徐燕歸一愣,繼而大笑:“這你都不懂?”
他的確不懂,先前以爲姜桃花對他或許有兩分真心,但現在又不敢確定了。
兩人相愛,和他現在與姜桃花之間的狀態,到底有什麼不同?
“我來告訴你吧。”徐燕歸坐下來,沾了他茶杯裡的水,在桌上點了點:“女人的感情很複雜,但最基本的東西是奉獻、依靠、索取和嫉妒。她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願意爲那人奉獻些東西,比如陸芷蘭這麼多年來對你,那就是很偉大的奉獻。”
“再者依靠,不管多要強的女人,都也是會想依靠男人的,想被保護,這也是女人的天性。”
“還有索取,一味的奉獻也不是完整的感情,她們付出過,自然也會向你索取些東西。寵愛或者體貼,亦或是陪伴,都是她們想要的。”
“最後是嫉妒,嫉妒是女人感情裡最直接和強烈的一種,能掌握好的人會顯得可愛,掌握不好的,便會讓人覺得面目可憎。但這種東西是最基本的,若是一個女人都不嫉妒你喜歡別人,那她一定是不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