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這樣!”
竹淺影用的,是恍然大悟的語氣,可她的表情,卻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而且,她“恍然大悟”完,與他默默對視了兩眼,見他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便重新低下頭,若無其事地繼續去研究她那幅刺繡去了。
炎寒有點無語,不太明白她這反應,到底,代表什麼意思!
是在意嗎?
還是說,不在意?
炎寒又等了一會,見竹淺影依舊沒有要問他什麼的打算,便有些賭氣地問道,“你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竹淺影再次擡起頭,奇怪地看他一眼,“沒有啊!我該有什麼要問你嗎?”
一開始,她確實挺想知道那兩條圍巾是出自何方神聖之手。可當她知道那是炎寒送給易薇的時候,她又不想知道了。
她可不想讓易薇認爲,易薇有的,她也得擁有相同的一份。
這種自虐一般的嗜好,她從來沒有!
“真沒有?”炎寒又悶聲悶氣地問了一句。
竹淺影確實沒什麼好問的,可看炎大少爺的樣子,似乎,她現在不隨便問個問題,他就要吃了她一樣。
竹淺影腦袋轉啊轉,絞盡腦汁,最後,終於蹦出一句,“易薇她,漂亮嗎?”
五年前,她在醫院見過易薇一面。
只是,那時的易薇,那張臉腫得跟豬頭似的,別說談不上漂亮,甚至可以說是讓人驚悚到做惡夢。
說起來,她出國之後,其實,好幾次發惡夢,夢裡都出現過易薇那一張腫得跟豬頭似的臉,而這個豬頭,在夢裡,是個對她狠下殺手的喋血大魔王。
這些夢境,她從來沒跟任何人提起過。
畢竟,那種夢,多少,有種幸災樂禍,又或者說,是遷怒的意味吧!
即使早就知道竹淺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聽到她這問題,炎寒仍是微微皺了皺眉,這是什麼鬼問題?
因爲事情的走向完全與他所設想的不符,他有些煩躁地伸出手,輕輕挑起她的下巴,然後,把她的眼耳口鼻細細端詳了一遍。
“說實話?”
竹淺影對上他的眼,察覺到他眼裡的比較和審視。
心裡立即“嗶”了個狗了,我問的是易薇漂亮不,可沒問是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竹淺影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隨便,不過,你說完之後,最好能告訴我,你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
炎寒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確實,很認真的把竹淺影與易薇作了一番比較。
“單從五官拆分開看,她比你漂亮!不過,組合起來,你比她漂亮,比她耐看,而且,比她有氣質!”
這一連串的“比她”聽得竹淺影心頭無比舒暢,原來,自己不過也是個虛榮的女人啊!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不用告訴我這是實話還是假話了!”
即使是假的,她也收下了!
竹淺影如是想着,便要甩開炎寒挑着她下巴的那隻手指。
可炎寒那手指,卻像是塗了強力膠水一般,牢牢地粘在了她的下巴上。
她不得不,微仰着頭對上炎寒那雙黝黑閃亮的眼。
“實話!”
炎寒如是說!
竹淺影眨眨眼,笑了,“嗯,謝謝!”
她就姑且當這,是安慰獎吧!
她那燦若夏花的笑臉,讓炎寒有剎那的閃神。
而她那雙眼睛,猶如晨曦中兩顆晶瑩的露珠,剔透而明亮。
他以爲,提起易薇,她的情緒,多少會有些波動。
可事實證明,無論是之前幾次,還是這一次,她的情緒,都一如平常那般,安寧得猶如幽靜的湖水。
易薇也好,他也好,在她那裡,根本,連小石頭都談不上。
或者,只是,一粒細小的微塵,他用盡力氣彈出去,卻是,輕輕,飄落在她的心湖上,甚至,連一點點的漣漪都泛不起來。
無力感,再次油然而生!
“影兒,你也告訴我實話!”
一個奇怪的想法,在炎寒腦裡閃過,心臟,隨即緊緊一縮。
“嗯……”
竹淺影並不知道他想問什麼,但她自覺現時的自己坦蕩蕩的,於他,似乎已經沒什麼秘密可言了。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炎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話問出口。
如果,她不是喜歡上了別人,對自己,哪能冷淡到如此境地?!
即使是五年前,剛通過選拔時的她,對他也比現在要熱情得多!
竹淺影猝不及防地聽到這樣的問話,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噗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而炎寒,卻在她肆無忌憚的笑聲中愈發地緊張。
好不容易,她才止住笑。
對上炎寒難得緊張的臉面,不知爲什麼,竹淺影覺得莫名地解氣。
“是啊,我確實是喜歡上了別人!”
炎寒眼裡的光亮,明顯地黯淡了下來。
正想開口說什麼,又聽見竹淺影說。
“不,不對,說喜歡其實並不準確,應該是,我愛上了別人!”
炎寒的臉,傾刻間,像他的名字一般,冷若冰霜,陣陣寒意從眼裡層層疊疊地涌上來。
“那個人,是誰?”炎寒死死地盯着她,嗓音,乾澀得,猶如沙漠裡隨風翻卷的黃沙。
竹淺影憋笑憋得辛苦極了,感覺自己臉就要被炎寒盯出洞來了,最後,終是憋不住了,哈哈哈再次放肆大笑。
等她笑完,炎寒那張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
“哈哈,那個人,你也認識啊!”
竹淺影依舊收不住笑意,便一邊笑一邊說道。
炎寒好想捂着痛得發燙的心口,可他,卻又做不出這麼窩囊的舉動,只得依舊端着臉。
“誰?刑柏倫?齊消?抑或,是程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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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寒的嗓音,已經不止乾澀那麼簡單了。
竹淺影嘴角噙着笑意,歪着頭想了一下,“我想想,他好像,叫什麼?”
炎寒眼裡直接能噴出火來了,這時若誰在他眼前打個火,保準,他眼裡就能燃出兩簇火苗來。
“你連他名字都不知道,你就確定你愛上了他?”
炎寒那能想到,自己居然,輸給一個連名字都不確定的人?
竹淺影笑得愈發地燦爛,“是啊!啊……我想起來了,他爹地好像說過,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