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淺影送給幾位長輩的禮物,幾位長輩自是非常喜歡。
炎老奶奶更是一徑地扯着竹淺影的手,說她越大越漂亮的了,弄得竹淺影挺尷尬的,因爲,她已經不是逐漸長大的範疇,而是,開始從成熟期步入另一個階段了。
“奶奶,我二十五歲了!”
竹淺影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老人,她以爲,老人大概是認錯了人或者記錯了她的年齡。
“我當然知道,你比小寒年少八歲,結婚的時候才二十,還是個小丫頭,是小寒老牛吃嫩草。”
老奶奶一句老牛吃嫩草,直把在場的人逗得呵呵直樂,仔仔小朋友最純真,見大家笑得如此樂呵,便抱着竹淺影的手臂搖啊搖,一臉天真地問。
“媽咪,什麼叫老牛吃嫩草?”
竹淺影瞥炎寒一眼,把這皮球踢到他那邊,“問你爹地去!”
小傢伙於是轉臉望向炎寒,雙眼亮閃閃的,完全就是個求知慾旺盛的好奇寶寶。
“爹地,爲什麼曾奶奶說你老牛吃嫩草?”
炎大少爺臉皮向來厚,在自家人面前更是無所謂,伸手把兒子抱了過來,捏捏他的臉,解釋道。
“就是爹地年紀大了,你媽咪還很年輕,爹地配不起你媽咪的意思!”如此詆譭自己的言論,炎大少爺這三十幾年怕是頭一遭。
偏偏,小傢伙還認認真真地瞅了他幾眼又看幾眼竹淺影,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道。
“恩,小爺也覺得媽咪年輕好看,你確實配不上她!”
滿屋的人鬨堂大笑。
有仔仔這可愛的活寶在,竹淺影在老炎家便不至於太難熬太尷尬,加之,炎家老爺子現在是愈發地平易近人了,起碼,對竹淺影這個“孫媳婦”是如此。
所以,竹淺影回到老炎家這大半天,並沒出現什麼讓她難堪或難以應付的事情。
直到晚上,各人要回房休息了,理所當然地,在炎家人眼裡,她作爲炎寒的妻子,自然是住在炎少本來的房間裡,如此,她才體會到真正的尷尬。
“炎少……”
才一進房間,竹淺影便想覺得有必要跟炎寒約法三章,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房間的佈局和陳設便先開了口。
“嗯?”
炎少本來走在前面,高大的身軀把她大部分的視野都擋住了,聽見她叫喚,便轉過身來,垂眸看着她。
竹淺影這纔想起,還不知道這臥室的牀有多大,或者,直接是上下鋪的結構呢,那她,不就省去了許多麻煩了嗎?
竹淺影爲什麼會生了如此荒唐的想法,全因爲之前炎老奶奶告訴她,這房間是炎少從小住到大的房間,所以,上下鋪結構並非不可能。
她探探頭,視線越過炎少掃向房間裡面,不過,眼前所見,讓她失望。
這房間,雖然不及炎少在l城那間臥室的十分之一大,但那張牀,卻是標準的1.5米的雙人大牀。
如果牀是king-sized的特製大牀,她與他睡同一張牀上,還不至於太危險,畢竟,一人睡一邊,距離還是挺遠的,可這1.5米的標準雙人大牀,倆人即使一人躺一邊,仍是翻個身就能壓到對方的距離,太不安全了!
竹淺影的視線,快速掠過大牀,尋找沙發的影子,卻發現,這沙發,很悲劇的,是張紅木沙發。
“怎麼了?”
炎少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模樣,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不過,他卻故意裝傻。
“……”
竹淺影沒吭聲,繞過他走到紅木沙發坐下。
她試圖體會一下,如果今晚她睡在這硬繃繃的沙發,明天起牀會不會被硌得渾身痠痛。
“你先去洗澡,我坐一會兒……”
竹淺影試圖把炎寒打發出自己的視野範圍之內,她需要,冷靜地想想對策。
本來,如果不是除夕晚上發生了那樣的事,竹淺影還不至於如此在意及不安。
可那一晚的記憶,無論她把自己那些行爲歸結爲醉態也好、失態也好,總之,算是給她敲響了警鐘。
那一晚的一切,赤果果地告訴她一個事實:在炎寒這個男人面前,她並沒有自己所以爲的那般意志堅定。
炎少先把倆人的行李拖到衣櫃前,轉身走到她面前,自上而下地,深深地看着她。
竹淺影卻是把視線投向了窗外,透過窗簾半開的窗戶,她能清晰地看見,外面昏暗的路燈之下,有幾隻飛蟲,在拼命地展翅往燈泡上面撲過去。即使聽不見聲音,但竹淺影耳邊,卻清晰聽到飛蟲撞到燈泡罩上“嘣嘣嘣”的悲壯聲。
炎少的看了她好一會,然後,視線隨她而移到窗外。
見她一副專注的模樣,他只擡手輕輕揉揉她的頭,沒說什麼,轉身,拿了衣服進了浴室。
竹淺影聽着浴室的門“嘭”地一下關上,微微鬆了一口氣。
直覺告訴她,炎少察覺了什麼。
她還以爲,他又會沒臉沒皮地說些什麼來調戲她。抑或,什麼都不說,也不再管她意願如何,直接任性地,用行動來行駛他作爲她合法老公所具有的權利。
但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這讓竹淺影有點無措。
經過除夕那一晚之後,他對她的意圖,其實已經毫不掩飾。
在除夕那一晚之前,在人前他還懂得收斂一下。
但那一晚醉態失態的她,釋放出了太多的錯誤信號,大概,讓他誤會了什麼,並因此而生了許多不必要的期盼。
於是這幾天,無論是言語還是行動,他都直白到讓她心慌。
浴室門一打開,竹淺影便開口叫住了他。
“炎少……”
在他洗澡的這十來二十分鐘裡,她已經想得通通透透,這事,不能再逃避下去,更不能裝傻扮鴕鳥了。
炎少穿着灰色絲絨浴袍,一手扶着門把,一手還捂着頭頂上的毛巾,髮梢上的水啪嗒啪嗒地滴在浴袍上,在灰色的絲絨上暈出一團深色的水暈。
聽見她叫喚,炎少擡眼看過來,“嗯?”
他的眸色沉靜而內斂,全然沒了尋常時候那股玩世不恭的玩味。
“我想跟你聊聊!”竹淺影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