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也會驚慌失措,脆弱不堪的模樣,他這模樣,都是因爲她!不要再這樣了,如果早知道會把他變成這個樣子,她寧可不要讓他愛上自己!
她無法再看下去,猛然從沙發上站起身:“我不想再看到他,讓他滾!”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那僞裝的最後一絲堅強還在支撐着骨子裡的驕傲,而她的無情,足矣催毀他所有的尊言與驕傲,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什麼也不是。
“難道,你要讓我求你?”他沙啞着嗓子,在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她的心彷彿在那一瞬間萬箭穿過,鮮血淋漓。
那樣不可一世,驕傲自負的他,究竟是被逼到何種境地,纔會拿出身體裡所有的勇氣,拋下所有的尊言開口問她?
“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求你了,求你,回去!”她歇斯底里的哀求着他,無可奈何,無計可施。
鞏正南,不要求我,不要放下你所有的尊言,不要爲了我抹殺你自己,不要這樣!因爲我的心會爲你疼。
“如果我的存在讓你這麼痛苦,我願意這輩子永遠都不出現在你的面前。”他最終冗長的顫抖着聲線舒了口氣,從她身上收回了視線。
“你以爲這裡是爲你設的?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渡邊神月冷笑,話音剛落,從外面走進幾個訓練有素的練家子,將鞏正南團團圍住。
江明珠憤怒的瞪大了眼睛,滿是恨意的盯着渡邊神月,氣得渾身都在顫抖:“你怎麼可以……”
他猛然將江明珠禁錮在自己身邊,磨着牙貼在她耳畔提醒着:“別忘了,你有求於我。我今天的目的,就是想看鞏正南像條喪家犬從我這裡尊言盡失的爬出去!”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被打倒在地,他抱着頭沒有還手,只是那雙絕望帶着恨意的眸子,灼熱得像是一道熾焰,幾乎將她的心燒灼出一個大洞。
還手!爲什麼不還手?難道他真的想被活生生的打死嗎?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鮮血迷了雙眼,似乎看什麼都是一片紅色,突然他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鞏正南,你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有如此狼狽不堪的一天……
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強者,哪怕他曾經爬到過頂點,比起這個世界,也渺小得微不足道。沒有人足夠強大,強大到去改變這一切。
他只覺喉間一陣腥甜,一大股鮮血涌出喉間,身體已經沒有了任何知覺,只有條件反射的抽搐。
“夠了!夠了!住手,不要再打了!”江明珠甩開了渡邊神月的禁錮衝上前撲在鞏正南的身上,阻止了這些人的暴行。
“正南哥,正南哥你不要有事,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她的悲痛達到從所未有的頂點,她嘶喊着痛哭着,淚如雨下。
“我什麼都不要了!不要寶寶,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她緊擁着他,像是發狂的小獸,誰也不準靠近。
渡邊神月瞪着
佈滿血絲的雙眸,雙手緊握成拳渾身巨烈的顫抖着,隱忍的悲傷幾乎將他逼瘋,他嫉妒得瘋了!不甘與憤怒佔據了他所有的理智。
“最後,你還是選擇了他,不可原諒!”他緩緩掏出手槍,眼中滿是殺氣瞄準了鞏正南的頭部:“只要你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江明珠回頭,帶淚的雙眸滿是憎恨,彷彿隨時會撲上去,將他咬得粉身碎骨。她將意識不清的鞏正南放平在地,一步步靠近了渡邊神月,伸手握過了他舉在半空的槍。
“你想殺了他,就先殺了我吧,要死,我也死在他前面。是我欠了他的,今生還不了他,我來生再還他。”她絕決的拉過槍抵在了自己的眉心。
“開槍,殺了我!”她歇斯底里的衝他怒吼着,拿出了身體裡所有的氣力:“我恨你!恨你一輩子!絕不!原諒你!”
“呵……哈哈哈哈……”他若顛似狂的笑了,無力的垂下了握槍的手,踉蹌的退後了數步,哀大莫過於心死,此時,寂滅如灰燼。
他丟掉手中的槍恢復了平靜,平靜得感覺不到一絲生氣:“你走吧,帶着他永遠都消失在我的眼前,永遠……再也不想看見你們。我不會告訴你孩子在哪裡。你恨我一輩子吧。呵……呵呵……”
她最後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艱難的攙扶着鞏正南,顫顫巍巍的扶着他緩緩消失在了渡邊神月的視線裡。
“少主,怎麼能讓他們就這麼走了?”
“閉嘴!滾!都給我滾出去!”他怒吼着,下屬只能沉默的退了出去。
都走了,世界似乎安安靜靜了呢,只是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爲什麼這麼痛,就是死不了?
他拼命的按住心口,無力的跪倒在地,像個被拋棄的孩子,慟哭着嗚咽出聲。
因爲愛,所以恨,因爲恨所以傷害,所有一切傷害,只是因爲愛。如果對你全部的愛,都成了一種傷害,無法一起沉淪,就只能一個人萬劫不復。
鞏正南內臟大出血,被推進手術室時,她整個人脫力的沿着牆壁沿坐在地,瞪大着眼睛失神的盯着遠處,渾身被冷汗浸溼。
那時候,他的眼神好絕望好悲傷,他是真的生無可戀。
好在,他的身體還算結實,有驚無險,只是昏迷了好多天。她守在他的病牀前,一步也不肯離開,整個人快速的瘦了一圈下來。
她也不記得過了多少時日,整個人過得渾渾噩噩,直到他睜開眼睛清醒了過來。
“正南哥,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水?”
他沒說話,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神複雜,她有些不太明白。
她徑自給他倒了杯水,扶他坐了起來,因爲身體的移動,只覺胃裡一陣翻騰,他措不及防的吐出一口淤血。她嚇了一大跳,飛奔出去叫來了醫生。
醫生檢查了好久,纔對她說:“病人已經沒有大礙了,淤血吐出來是好事,要一直到他身體裡
的淤血都排出來,期間注意休養。”
將淤血吐出來後,他才覺得整個人輕鬆不少,能開口說出些話來。
“你過來。”他冷冽的聲音在窒息的空氣中迴盪,讓江明珠有些心驚膽顫。
她挪着步子走了過去,他面無表情,又說:“再靠近我一點。”
她聽話的緩緩靠近了他,只見他眸子一沉,揚手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她踉蹌的跌倒在地,不哭也不鬧,安靜的擦掉了嘴角溢出來的血絲。
“正南哥,對不起……”
他閉上眼,什麼也不願再聽:“我現在還不想看到你,你出去吧。”
“那,那你要好好休息,不要生氣,爲我這種蠢女人生氣,一點也不值得。”她抽泣着,傷心的離開了病房。
他脫力的將自己丟在牀上,一顆淚水從緊閉的眼角滑落,因隱忍着強烈的悲慟渾身巨烈的顫抖着,他低吼一聲一拳狠狠砸在了牀頭,與其說生她的氣,不如在氣自己,與其恨她,不如恨自己。
天色漸暗,她出去幾個小時了,真的沒有回來過,就連晚餐都是她託看護送進來的。
伴晚,下起了傾盤大雨,他沒吃什麼東西,只是靠在牀頭看着窗外淅瀝的雨,拍打着這世間萬物的聲音,顯得格外寧靜。
她在哪裡呆着?門外?走廊?電梯口?醫院外?帶傘了嗎?會不會被淋溼?有沒有吃飯……
他推着吊水架走出了病房,她不在門外,不在走廊,也不在電梯口,他乘電梯下了住院部一樓,剛好見她冒着雨從黑暗的盡頭朝他這邊跑了過來。
當看到鞏正南拄着吊水架站在一樓大廳時,她的表情有些僵硬,站在那裡癡癡的看着他,不敢靠近。
男人臉色鐵青,快步的走上前,一把將她拉進了大廳裡,責備的語氣裡帶着滿滿的關心與心疼:“就你這身子骨還敢淋雨?你是不是欠抽了?”
她語氣顫抖,將手中帶有餘溫的雲糕遞到了他跟前:“我聽說你沒吃什麼東西,想着買點你愛吃的雲糕,但這裡不太認得路,走了很多地方,纔買到這個,對不起正南哥,你打我吧。”
男人的雙眸澀得發疼,情緒一再被眼前的這個女人所挑撥,他狠吸了口氣,語氣帶着深深的無可奈何:“江明珠,你究竟想把我折騰到什麼地步才甘心?”
“正南哥,你千萬不要生氣,你不想看到我,我很快就消失在你的眼前。”見她缺根筋的就要衝向雨幕,他受不了的閉上眼抽了口氣,喝道:“你給我回來!”
她猛然頓住了步子,忐忑不安的回頭看他。
“跟我回房間去。”
眼淚頓時一股腦的往上涌,她擡手橫抹掉眼中的淚水,咬着下脣默默不語的低着頭跟在了他的身後。她悄悄打量着他,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來究竟在想些什麼,她此刻內心很不安,不知道他還是不是在生氣,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消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