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一轉,已是天亮之後,重案組接到報案,封鎖了本來偏僻的街道,早已僵硬的屍體被隔離帶環繞。
法醫蹲在屍體旁邊取證,年近四十的重案組組長眉頭緊皺,他已經好幾年沒看到如此血腥的兇殺案現場。
“把屍體送去解剖。”組長看向取證完成的法醫,“怎麼樣?”
法醫把手上的橡膠手套摘下,跟組長並肩而行,“被害者是遭到割喉,流血過多死亡的,但奇怪的是被害者的一雙腿不見了,肢解的人有一定外科經驗,而且心理極度扭曲,否則正常人怎麼可能冷靜的宰殺一個同類,有條不紊把腿裁下來?”
“你儘快把驗屍報告給我送過來,不要遺漏一絲一毫的細節。”
法醫沒有任何異議,轉身跟隨屍體回局子裡。
這麼大的分屍案是不小的騷動,總局要求負責人儘快偵破,對媒體封鎖消息。
否則人人自危引起恐慌。
小王確認了被害者的身份,“被害者名叫張琳,二十三歲,大學畢業不久,是一家婚慶公司策劃部經理的秘書,她的老闆叫趙國偉。”
組長盯着辦公桌上的現場照片,“你和小孫去跟她的老闆談談,做一下背景調查,看看有什麼線索,張琳有沒有樹敵。”
給組員安排分工之後,組長毫不停留去了一個心理諮詢室,來接待他的,是諮詢室的心理醫生範賢。
範賢一臉笑意,給組長倒了白水,坐到對面,“怎麼?組長你也會有心理問題需要諮詢?”
組長搖了搖頭,把一個文件袋丟在桌上,“不是我,我需要你做一份心理側寫。”
範賢看着文件袋沒有動手,“組長你知道,我已經很久不做犯罪側寫了,因爲我容易受到影響,所以才從警局辭職,自己開一個心理診所。”
組長自顧自打開文件袋,“你先看看再說,有沒有覺得犯案手法很眼熟?”
鋪滿一桌面的照片和法醫報告,範賢不由自主開始翻看,越看眉頭皺的越緊,“這……”
組長點點頭,“沒錯,我上一次接到這麼兇殘的案子,是三年前的連環殺人案,那時候你還在警局任職,時隔三年,同樣的犯案手法。”
範賢搖了搖頭,“這不可能,三年前我們已經抓到了兇手,而且……兇手已經死了。”
因爲,兇手是被他親手殺死的,用兇手自己的剔骨刀,劃破了兇手的肺,他看着兇手痛苦的苟延殘喘,直到沒了氣息。
他沒有叫救護車,心裡甚至有一絲快意,所以他才從警局辭職,他害怕殺人兇手的側寫做多了,自己也變成兇手。
組長知道其中緣由,但不知道當時範賢心裡曾冒起爽意,這件事是他經手的,那個兇手喪心病狂,極度變態,他用正當防衛的名頭把範賢殺兇手的事壓了下去。
“你沒忘記吧,那宗案子是連環殺人案,不管是模仿犯罪還是兇手死而復生,都會有更多的受害者,早日抓住真兇,就能多挽救一條性命。”組長動之以情,“範老弟,我一直覺得你的才能,不物盡其用實在是可惜。”
範賢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開始仔細翻看組長帶來的案情資料。
這邊小王和小孫來到婚慶公司,亮了警徽,說明來意,前臺就把兩人領到了策劃部。
正值上班時間,透過玻璃門能看到趙國偉在辦公室坐得筆直,髮型梳的一絲不亂,穿着熨得沒有一絲皺褶的西服,認真看一份文件。
小王敲了敲門,趙國偉溫潤的聲音傳來,“請進。”
看到趙國偉的臉,小孫小鹿亂撞了一下,這人真是天打雷劈的好看。
知道張琳遇害的消息,趙國偉愣了半晌,“小琳……她對待工作一直很認真,我就說她不會無故曠工,連招呼都不打……你們需要什麼?我會盡全力協助,早日給小琳一個交代。”
“張琳爲人怎麼樣?有沒有可能職場上有人記恨她?”小王發問,小孫在一旁記着筆記。
趙國偉搖了搖頭,“不會,小琳長得好看,待人接物都很溫和,我想不出有誰會對她下狠手。”
直到最後趙國偉把小王他們送走,小王和小孫也沒問到什麼有用的事,問了張琳所有的同事,除了說她可愛就是說好看的,讚不絕口,表面上沒人有殺人動機。
組長拿着範賢做的心理側寫一籌莫展,因爲這個側寫,跟三年前範賢做的側寫一模一樣。
犯案手法一樣,心裡側寫也一樣,除了是同一個兇手,組長想不出別的可能。
但他親眼見證了那個兇手的死亡,死人不可能死而復生。
兇手沒有在現場留下指紋和DNA,那條街道沒有攝像頭,追查也無處查起,案情陷入僵局。
組長帶着範賢來到停屍間,“我們要看看張琳的屍體。”
張琳的屍體泛着慘白,解剖過後助手清洗了屍體,連脖子上巨大的裂口縫合,除了像巨型蜈蚣爬在上面,已經不是那麼血腥。
範賢腦補能力太強,看着張琳的屍體,腦海裡開始浮現一些殘缺的片段。
搖了搖頭,範賢拿着放大鏡,從頭到尾查看屍體,雖然組長覺得沒什麼用,因爲法醫已經從裡到外檢查了一遍,助手又是清洗又是縫合,該發現的早就發現了。
範賢看第三遍的時候,在頭部停下了動作,用鑷子小心翼翼扒開張琳的頭髮,夾下一根兩釐米左右略微卷曲的頭髮。
將頭髮遞給法醫助手,“檢驗一下這個DNA。”
張琳染了一頭亞麻色,看樣子是幾個月之前染的,根部已經有黑色的頭髮長出來。
剛剛範賢取下的頭髮,就是黑色的,但不是在根部,而是交纏在亞麻色頭髮裡。
DNA結果讓人大跌眼鏡,確實在警局的檔案庫找到匹配,卻是一個女人。
範賢和組長看着女人的照片,對視一眼,難掩心裡的驚濤駭浪。
這個女人,叫趙霞,檔案上確認死亡,是三年前連環兇殺裁縫案的兇手。
爲什麼三年前就死亡的人,DNA會出現在現在的被害人身上?
趙霞是典型的變態殺手,選擇女性下手,她的殺人動機,是看上某個女人身體的一部分。
因爲殺人動機不明,被害者除了都是女性之外也沒有任何共同點,當年案情同樣無處下手,以爲是男性作案。
全靠範賢的心理側寫,才能注意到本來不起眼的趙霞。
趙霞死亡之後,在她的儲物間,發現了一具屍體,剛好是所有被害者遺失的部分,趙霞把她採集回來的部分,縫合成了一個完全符合她審美的人。
所以趙霞被命名爲裁縫,她把每個人身體上她滿意的部分裁下來,組裝縫合。
只不過在組長看來,實在太過驚悚。
如今裁縫案又現,所有證據指向趙霞,讓組長難以置信。
化驗室又有新的發現,範賢發現的那根頭髮,不止能檢驗出DNA,還檢驗到一些化學藥劑。
這些藥劑,一般用來製作真人髮絲加工而成的假髮,脫酸保水十幾道工序,總會殘留,還有假髮保養品成分。
範賢靈光一閃,“聯繫一下趙霞的家人,能夠接觸到趙霞遺體把頭髮做成假髮的,只有她的家人和火葬場。”
“趙霞父母雙亡,只有個弟弟叫趙國偉。”
“趙國偉?”範賢覺得莫名耳熟,忙不迭翻開案宗,跟被害人的老闆是同一個人。
組長沒有注意範賢,讓組員聯繫趙國偉,瞭解趙霞下葬的細節,是送去哪家火化場的。
在他們火熱朝天盯梢火葬場的時候,又出現了一個被害人,依然是女性,這次是腦袋失蹤,切口平滑整齊,只剩下一具無頭屍體。
範賢沒有跟他們一起把調查方向對着火葬場,而是對趙國偉進行追蹤。
沒有發現任何不妥,趙國偉每天起牀上班,下班就在公寓裡沒有出門,時不時會去公寓樓下健身房待上一會兒。
範賢每天晚上蹲守在公寓大門,兇殺案發生當晚,趙國偉沒有踏出公寓的門半步,側門的監控錄像也沒有趙國偉經過的痕跡,範賢的懷疑不得不打消,因爲不管是他還是錄像,都能成爲趙國偉的不在場證明。
範賢盯着監控,揉了揉眉心,突然看到監控裡走過一個女人,挎着一個巨大的挎包。
範賢會注意到她,是因爲在亞洲人當中,這個體型的女人絕對很少。
摁了回放,女人出門的時候挎包是空的,迴轉的時候不是那麼飽滿,但能看到裡面裝了東西。
那個挎包,絕對可以放得下一雙美腿,自然也能裝一顆頭顱。
去找公寓保安覈實,卻被告知住戶裡沒有這麼個女人,可能是誰家親戚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