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了?我睡着了?”周傲從睡夢中迷迷濛濛的驚醒,發現自己身上蓋着唐易的外衣,唐易的外衣雖然很廉價但卻很乾淨,上面還帶着一股清香的洗衣皁的味道。
車子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而且她的直覺是已經聽了很長時間了,她有些不解的看向駕駛位雙眼發亮卻一臉糾結的男人。
“你怎麼了?怎麼不叫我?”周傲柔聲問道,跟白日裡的高冷差別巨大,這是她最近才養成的習慣,一到了夜深人靜的深夜她就覺得離不開這個年輕又陌生的男人,晚上跟他說話也會不自覺的降低聲調,變得比較溫柔,溫柔到連她自己都不適應。
唐易一愣,看她醒了,擡手摸摸下巴,“看你睡的挺香的沒好意思叫你,反正我也沒別的事。咱們到武大了,武大校園是不是很漂亮,嘿嘿。”
周傲一聽臉色瞬間一變,剛纔還溫柔可人,下一秒立刻變得要吃人,“我不想來這個地方,趕快開走!”
唐易嚇了一跳,“喂,你怎麼了?睡迷糊了?不是你說的按照我的計劃辦麼?我原本就說的要在武海大學賓館住一晚啊。”
周傲的表情又凝滯起來,眼裡很快起了一層迷霧,擡手摸着車窗,不可置信的向外面看去,語聲憂鬱,“這就是武海大學麼?這裡是不是有座珞珈山?父親說過,母親在生我之前特意回了一次珞珈山,因爲這裡是母親的母校,父親說母親在這裡讀書的時候這裡還有專門的女子學院。”
“然後……母親從珞珈山回到海城,就,就生了我……然後就離開人世了……”
“父親說他總覺得母親那次來珞珈山是有放心不下的事情要做,在母親離開之後,父親曾經來過這裡幾次,來尋找答案,可是什麼都沒找到。父親便很悲痛的告訴我,永遠也不要去珞珈山,那是個讓人傷心又絕望的地方……”
唐易坐在旁邊徹底聽暈菜了,他剛要回應,卻突然覺得自己開始渾身發冷,而且越來越冷,短短不到一分鐘時間,他的身體就已經好像被冰封了一樣,徹底掉進了冰窟窿,他的身體他的四肢也都無法動彈,他的脖子好像被什麼死死勒住,而且越勒越緊,越勒越緊。
“啊……你,唐易你怎麼了?你的臉怎麼變得這麼可怕?”
“喂,你別嚇我,你說話啊!”
唐易也想說話,可是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他甚至聽見了自己骨頭被凍裂的聲音,他知道自己完蛋了,自己馬上要死了,他麼的,那臭和尚說的沒錯,他最後還是死在了這塊該死的血魔手裡。
但是他不甘心,絕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深呼吸,深呼吸,掙扎着,努力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楚林溪……血魔……血魔……”
“詛咒……你好狠……好毒……”
周傲徹底嚇壞了,因爲唐易剛纔還嬉皮笑臉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得像一個殭屍?他的臉色變成了鐵青色,身體似乎被什麼束縛住不能動了,而且身上寒氣逼人。
她慌了,她怕了,但是她卻沒有絕望,她下意識伸手去推唐易,一下子又把手縮了回來,唐易的身子居然像冰塊一樣冰冷。
“你,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
“你中邪了麼?我該怎麼救你,快告訴我,混蛋!”
唐易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被一塊血魔和一個可惡的女人玩死,周傲也十分不甘心就這樣看着第一個能讓自己在夜晚安心的男人就這樣離開人世。
唐易再一次努力發出聲音,“快走……離開……離開這裡……楚林溪血魔……這裡……不……不祥之地……”
這次周傲徹底聽明白了,可是她纔不會走,她的表情反而堅決起來,“不,我不走,你到底怎麼了?你那麼多鬼主意,一定知道怎麼救你,快想辦法!”
可是唐易卻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他感覺他的舌頭也被冰封了,凍住了,他身體裡唯一能動的就只有心臟和眼睛。
他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焦急萬分,反抗不了他認了,但是他回國的目的就是爲了保護這個女人周全,所以即便他要死了,也不能讓這個女人受牽連。
更何況武海大學,珞珈山,是他自作主張來的,他必須對此負責!
他不能說話了也不能動了,可是他的眼睛還可以傳遞信息,他的眼睛開始憤怒開始冒出殺氣,冰冷的,彷彿比被冰封還冰冷的殺氣。
他的眼神決絕,他的眼神在命令副駕駛那個該死的蠢女人,快走,快逃,逃出武大校園就安全了,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但是這一切根本沒有用,副駕駛的那個女人根本就是跟他一樣頑固不化,自己認準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
她開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連同唐易的外套一起裹在男人身上,她想着打急救電話,可是回頭再看,她知道,來不及了,而且即便救護車來了也沒用,唐易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邪!
而且這件事跟自己生死不明的母親有關,跟他脖子上那塊曾經是母親貼身佩戴的血玉有關,她絕不會就此放棄這個男人。
因爲這個男人在她最危險的時候從來沒有放棄她。
她拼了,不顧一切擡腿坐到了男人的身上,然後緊緊的死死的把冰冷的男人抱在自己懷裡,她大聲給他大氣,“堅持住,別死,別死,我不讓你死!”
嗚……
眼看着這樣效果也不大,她竟然低下頭一口吻在了男人冰冷的青紫的嘴脣之上,其實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最後的告別之吻還是想要給他人工呼吸。
那一刻她的腦子很亂,她的心也很亂。
然而這個絕望中的絕望之舉卻突然起到了奇效,唐易的身體竟然開始逐漸復甦逐漸變暖逐漸恢復人類正常的溫度。
她坐在他身上,驚喜的看着他一點點火了過來,喜極而泣。
“我就知道你沒事,你一定不會死!”
唐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他天生具備一種革命主義的樂觀精神,即便到了這種時刻,還是不忘了開玩笑。
“爲什麼?”
周傲低頭看他一眼,“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