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國早不是我的故鄉,20年前離開之後原來的我就已經死了。這些年承蒙你照顧照看,我活的還不錯。過往的紅塵恩怨都是舊事,舊事又何必提起?”女人似乎不願回憶也不願給出答案。
“沒關係,我並不是要從你這裡聽到什麼。我想知道的事情自己會去查,我的兒子女兒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我身邊只有狸貓一個人可以說話。可是狸貓這個人也老了,脾氣還是又臭又硬,只有你這裡可以讓我放心的喝杯茶,聊聊天,然後美美的睡上一覺。”
鬼醜邊說邊拿起茶盞安靜的喝茶,此刻的他不再是梟雄也不是殺人的閻王,他就是一個老人,他今年剛好60歲,其實並不大,但他長期身在高位。
身在高處不勝寒,高手寂寞。
沒有朋友寂寞,沒有對手更加寂寞。
當然他這次來還有別的事情要說,這件事他必須說,這件事跟珠簾對面的女人有關,“對了,鳳凰嶺那座大墓找到了,過幾天就會有消息。”
女人的身子猛地一動,但隨後很快就恢復平靜,“我曾經很想知道那座大墓裡究竟有什麼,現在卻淡然了,塵歸塵土歸土,已經死了的人就不要去打擾了。”
女人心靜如水,或者說心如死水,竟然對此沒了興趣。這讓鬼醜有些意外,他以爲這個消息怎麼都可以引起女人的興趣,他來從來不帶禮物,他來也不會討好女人。但是他卻記得這件事,鳳凰嶺大墓是他替這個女人尋找的,找了20年,現在這個女人說不需要了。
要是這種事別人跟他這麼說,不要說他會殺人,他還會把房子放滿炸彈一起炸上天。此刻,他臉上只有一抹落寞,沒有笑意,也沒有怒意。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開始了,既然那個少年開始跟我宣戰,那麼就試試吧。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
鬼醜說完直接躺在地毯上,女人隨手遞過一個抱枕,鬼醜便安然睡去。今天他只想說個消息然後安靜的睡着,這是他一年當中最期待也最享受的時刻。
……
27號外面,冬日的太陽依然有熱量,金泰國的冬天並不如龍國那麼冷。狸貓斜靠在電動三輪車的駕駛座上抽菸,他抽菸跟別人不同,不快不慢,多數時候都把煙拿在手上,看着煙霧升騰,發呆。
狸貓長的很醜,甚至有些嚇人,再加上他黃色的眼睛,更加沒人敢接近他,看着他可憐又可怕。但他身上沒有殺氣,一絲殺氣都沒有,他身上更多的還是乞丐的那種絕望和無奈。彷彿他的日子只靠着開電動三輪拉客生活,而現在沒有生意,他等待的地方也很可笑,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人坐電動三輪呢?
這是富人區,這裡的人都有豪車遊艇都有專職司機,這裡不是他這種人能進入的地方。可是他偏偏就在,也許是某個富豪家裡的傭人被解僱了搬家所以才叫了他吧,也許他就是某個傭人的父親或者親戚,所以纔來。反正不管是誰都不會把他跟狸貓聯繫到一起。
狸貓從不戴面具,鬼醜卻一直戴面具。鬼醜戴面具的理由有很多,其中猜測最多的就是他很醜,比鬼還醜,所以他才叫鬼醜,所以他才戴鬼面面具。
具體事實如何沒幾個人知道,狸貓肯定知道,但狸貓不會跟任何人說。鬼醜沒有朋友,他只有狸貓一個朋友,狸貓也只有鬼醜一個朋友,對於狸貓來說如今的土皇帝鬼醜跟當初的乞丐鬼醜沒有區別,鬼醜還是鬼醜,他還是他。他們之間的關係幾十年來也不曾改變過。
鬼醜不止一次要他站出來走向前臺幫助他,金泰是他們兩個人的金泰。狸貓都會十分嚴肅的拒絕,他可以爲鬼醜做任何事情,就是不會走到前臺。其實自卑的那個人不是鬼醜而是狸貓,突然,狸貓抽菸的手指開始動了起來,這是他要動手的前兆。狸貓很久沒有在這種時候動手了,狸貓的心猛的一緊。那個垃圾派來的殺手果真是超一流,竟然跟蹤了他,竟然跟蹤了鬼醜來到27號。
而他一路竟然沒有完全察覺,他有預感今天不會這麼平靜的度過,但是他卻不知道身後有人跟蹤。狸貓的表情有些難看,他才50歲,比鬼醜小10歲,真的老了麼?
不,他絕對是武力最高的巔峰時期,那麼爲什麼會沒發現呢?
一種可能是無名女不是跟着他來的,而是直接找來的。一種可能是無名女殺手擁有神鬼莫測的特殊跟蹤和潛伏手段。但是狸貓並不害怕,即便是他沒有發現有人跟蹤,那人也絕沒有對鬼醜下手的機會。
他的手指動了動,低着頭看着煙霧上市。
女殺手穿着一身黑,不過這是大白天當然不會是夜行衣,而是普通的黑色衣褲,帶着一個棒球帽,也是黑色的,鞋子也是黑色的。
乍一看很顯眼,但是放在人羣中或者在路上遇到卻又最平常。
無名女殺手在距離狸貓還有大概70米的拐歪處直接出現,再也不隱藏自己的行蹤,大步想着狸貓走來。狸貓知道無名女殺手已經知道他是誰!
狸貓還是沒有動,他只是看似隨意的擡起右手,這是命令,命令隱藏在27號外面的護衛不要動,誰也不要動,這件事情必須由他親自來解決。
“坐車麼,姑娘?”無名女殺手向着狸貓走來,狸貓也起身扔掉菸頭發動電動三輪向着女殺手開過去,並且還親切的招攬生意。
“好啊,坐車。”女殺手竟然毫不避諱,擡腿直接上了只有鬼醜才能坐的電動三輪。狸貓咧嘴一笑,一笑一嘴小黃牙,不是他不愛衛生,而是小時後營養不良牙齒天生就是這顏色。
“去哪,姑娘?”狸貓熟絡的問道。
“去地獄,狸貓你不就是這麼想的麼?”女殺手乾脆點破,不再玩啞謎。
“你很有膽量,30年了,沒人敢在認出我之後還敢上我的車,你是第一個,所以別再說話,我會把你拉到一個安靜的小河邊,然後給你留個全屍。”狸貓也不再僞裝,高手之間,爭的就是一口氣,何況狸貓有着絕對的把握。
“等等,在你殺我之前我也要殺一個人,那個人在27號裡邊,所以我現在還不能死。”女殺手說着飛身而出,不是飛,是介於絕頂輕功和絕頂隱身術之間的一種奇異功夫,眨眼間已經從車上跳下衝到27號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