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夜的路。
馬車內十分寒涼,好在鷓鴣聰明,取了兩個暖爐,離傲天疼愛小玉樹到骨子裡,把一個暖爐放在了玉樹的腳下,另一個暖爐塞進了玉樹的小手裡讓她暖着,又吻了吻她飽滿的額頭,伸長手臂撩起簾子:“趕車的時候慢一些,皇上在睡覺。”
“是,王爺。”鷓鴣道,心想,王爺真是寵妻如命啊。
馬車的車軲轆輾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排的印記,白色的血被輾的有些髒,只聽‘籲’的一聲,馬車停下,鷓鴣跳下來,佇立在馬車外:“王爺,已經到陵園了。”
“恩。”離傲天淡淡道,吐出的音節帶着些許的沙啞,他一夜未睡,一直守着離玉樹。
小玉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在心裡細細的埋藏着。
那日,她說想念孃親,離傲天便記下了,想着回宮的路途中帶她過來祭拜。
“皇上,到了。”掀開蓋在她身上的斗篷,離傲天輕聲喚着她,離玉樹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小手亂舞。
“若是再賴着,本王就把你自己丟在路上。”離傲天捏了捏她的臉蛋。
這句話果然好使,離玉樹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揉着惺忪的睡眼:“皇叔,這是哪兒?皇宮?”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離傲天扶住她的後背,撩開車簾讓她先下馬車,他全身痠麻,全是被離玉樹壓的,離傲天跳下馬車以後活動了手臂和長腿。
“皇叔,這是哪。”離玉樹有些迷糊,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呢:“這是陵園嗎?”
“恩。”離傲天拉起她的小手:“不是說想孃親了,不去看看?”
“看。”離玉樹縮了下小脖子同離傲天進了陵園,因爲離玉樹後來做了皇上,所以她的孃親纔有資格被送入陵園。
呼嘯的寒風吹拂着陵園周遭的松樹上,偶爾會有樹杈交錯的響聲,走了許久終於尋到了離玉樹孃親的墓碑。
人生前不管是什麼樣的,死後都會長眠地下,什麼也做不了。
“娘。”小玉樹嘎巴溜脆的喚了一聲:“我現在挺好的,有吃的,有喝的,還有穿的,你看,我穿的是暖乎乎的水貂絨斗篷,小時候看別人穿自己羨慕死了,沒想到我也能穿上了。”
“娘,你冷不冷啊,你也得多穿點啊。”
“娘,我沒說謊,一開始我過的不怎麼好,現在皇叔對我可好了。”
“皇叔現在不能殺我,我可乖了,我只要乖乖的,皇叔就不殺我了。”
“娘,要過年了,我要十五歲了。”
說着說着,小玉樹便不作聲了,小手抹了一下小臉。
離傲天知道,她哭了。
他盯着那冰涼的墓碑,在心裡淡淡道:您放心,我會護她周全。
“皇叔,走吧,我娘要睡覺了,我娘在冷宮的時候總睡不好,現在可以好好睡覺了。”離玉樹仰着小腦袋,眼睛紅紅的,拉着離傲天的手。
離傲天把視線落在她的臉蛋上,忽地蹲了下來,拍拍自己的肩膀:“想不想舉高高?”
離玉樹一愣,揉了下鼻子:“想。”
小玉樹靈活的爬了上去,雙腿分開,騎在離傲天的脖子上,小手抓着他的腦袋兩側。
離傲天的腳印印在雪上,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很好聽,很清脆,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半晌,離傲天沉啞的聲音隨風響起:“以後,你不乖,本王也不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