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等我回來

確定趙冒願意跟自己去劇組後, 苗午便瀟灑離開,回到自己家中。

家裡小雞仔陷在柔軟的牀墊裡,睡得天昏地暗, 壓根不知道自家爸爸媽媽已經達成了某種不可說的交易。

胸腔充盈着甜蜜, 苗午在牀上滾了幾下後才平復心情, 抱着枕頭睡着。

然而變故就在這個夜晚發生了。

第二天苗午打算去趙冒家蹭早餐的時候, 敲趙冒家的門卻無人迴應。

趁着陶文還沒來, 苗午把小雞仔帶回家,便變回原形輕車熟路地從趙冒家陽臺進去,想看看趙冒在搞什麼鬼, 然而走遍房間,苗午一隻妖都沒見着, 趙冒、風林都不在。

最後他在飯桌上發現了一張紙條, 是趙冒留的言。

【那邊有急事, 我不得不去一趟,歸期不定, 我不在的時候,修煉不能鬆懈,照顧好自己和阿正,等我回來。】

苗午看着看着,怒火中燒, 一爪子把紙條抓得稀巴爛後, 躍下飯桌離開。

什麼急事連當面告別的時間都沒有, 說走就走, 把他苗午當什麼了?

回到家裡, 苗午越想越氣,越想越失望。

“那邊”應該指的是妖界, 苗午根本不知道妖界在哪裡,如果趙冒不回來的話,他豈不是就找不到對方了。

“混蛋。”

苗午低咒了一聲,憤怒地將手機往潔白的牆上一砸,玫瑰金手機啪嗒掉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媽媽?”小雞仔從臥室走出來,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什麼事讓他發這麼大的脾氣,“爸爸呢?”

死了!苗午在心裡答道。

但最後他還是深吸了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解釋道:“他和風林去忙別的事了,不管他們,你快變回原形,我們要走了。”

小雞仔不知道趙冒原本答應要跟他們一起去的事情,所以十分乖巧地進了苗午給他準備的籠子,方便苗午帶着他出門。

陶文來接他們的時候,看到了小雞仔的模樣,十分詫異地問道:“這是你之前真人秀抱回來的那隻小雞?都幾個月了怎麼還沒長大?雞不都長得很快嗎?”

苗午睨了他一眼,沒搭腔,只抱着胳膊閉上眼睛,靠着車窗假寐,連頭髮絲都透露着拒絕交流的信息。

“誰又惹你了?”陶文已經很久沒看過苗午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了,第一次看到他這表情還是他出道後被全網黑的那次,後來他想開了不計較,圈內就沒什麼能夠影響他心情影響到這地步的了,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苗午並沒有給陶文解惑的打算,一路上他都冷着臉,一言不發。

直到入住劇組給演員安排的酒店,苗午臉上的冰霜都沒有消融。

入住當晚,苗午就被叫去參與主創團隊聚餐,一臉冰霜的苗午不出意料敗了一桌子人的興。

晚上應酬完回到房間,陶文拉着苗午質問他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剛剛導演讓他喝酒他不喝,這不是故意給導演難堪麼。

“劉導怎麼得罪你了,你要在飯局上給人難堪,喝杯酒怎麼了,你以前不也喝的嗎,你還要在劇組裡待四個月,犯到導演手裡,你是不是想死,不想混了?”陶文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毫不留情地罵道。

苗午一晚上都垂着眼,誰也不理,此刻也只微微擡起眼皮掃了陶文一眼:“我現在沒心情,你別管我。”

“沒心情?”陶文冷笑,“做這行誰管你的心情啊,沒心情你該笑還是得給我笑!苗午我告訴你,你再這副死樣子,沒兩個月就會被新人踩腳底下去,你以爲這行誰是吃素的啊,你沒看剛剛男二對導演殷勤成什麼樣了?一頓飯可能會毀掉你一部劇,有你這樣自己作死的麼?”

苗午別過臉:“那就不拍了,誰愛拍找誰。”

“合同都簽了你現在跟我說這個,你瘋了嗎?!”陶文怒意沸騰,“你先冷靜一晚上再說,明天跟我去向導演道歉,就說你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失禮了。”

“我不去。”苗午躺倒着沙發上,翻過身不看陶文。

陶文:“閉嘴,現在你說的話全部無效,我說了算!你是叛逆期來遲了還是失戀了,非跟我對着幹?”

苗午扭頭衝他吼道:“你才失戀了!”

瞬間,房間安靜了下來,陶文看苗午的眼裡帶着審視,苗午轉過頭去。

“真失戀啦?”陶文聲音瞬間低了八度,本來站着叉腰大罵的人彎身在苗午背後坐下,語含關切。

苗午斜了他一眼,不耐煩道:“沒有。”

然而此刻陶文只將他這話當做死鴨子嘴硬,只當他這是太過傷心才這樣反常。

“天涯何處無芳草,爲個女人耽誤事業,何必呢?”陶文苦口婆心,“心理不平衡的話就上網看看粉絲給你的表白私信,一堆女粉絲嚷着要給你生猴子呢,愛你的人還是很多的。”

苗午抿着脣拿過陶文遞過來的手機,打開微博,看了眼私信,第一條就是苗賤人你什麼時候退圈……

他把手機往陶文懷裡一摔:“行了,你滾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陶文也看到了私信,尷尬地呵呵了兩聲:“行吧,你好好調整一下心情,明天我再來找你,你仔細想想我的話,別因小失大,戀愛什麼時候都能談,事業上一環扣一環,得罪一個人有的時候可能意味着得罪一票人,別犯傻。”

說完這些,陶文便離開了。

關上苗午房門的瞬間,陶文才反應過來,苗午什麼時候談戀愛了,他怎麼不知道,他明明三令五申讓他三十歲前不許思考感情的事……

算了,反正已經分了。

想到這裡,陶文也不糾結了,徑自離開。

趙冒這一離開就是一個多月,兩人認識後的第一個情人節就這樣過去了。

某天劇組裡幾個女演員在討論能不能接受異地戀的時候,支持如果是真愛的話距離不會是問題的女生佔多數,苗午在一旁聽了,哼了一聲,直接說了一句異地戀跟單身狗有什麼區別。

然後苗午就被全劇組女生鑑定爲直男癌晚期,是認爲女生就應該放棄自己事業守在男生身邊的那種人。

苗午覺得莫名其妙,後來就再沒理她們了。

直到這天,苗午在劇組無聊玩手機刷微博的時候,不小心看到趙冒新戲定妝照,苗午才知道趙冒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回了人界。

他第一反應是不可能,趙冒如果回了人界,怎麼可能不跟他聯繫?

隨後他給陶文打了電話,問他趙冒是不是在拍新戲,陶文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聽到這話的苗午氣得當場又摔壞了一把手機,嚇了現場的工作人員一大跳。

於是乎第二天,#苗午劇組耍大牌#的話題就上了熱搜,此乃後話。

晚上回到酒店房間,苗午特意在網上搜索了趙冒的名字,然後發現這傢伙確實半個月前按照行程到新劇組報道,因爲飾演的是一個還挺有分量的配角,雖然比不上苗午,但是網上相應的宣傳也不少。

苗午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用剛買回來的手機直接給趙冒打電話。

嘟嘟——

沒人接聽。

苗午再次想摔手機的時候,小雞仔蹦到了他身邊:“嘰嘰啾啾!!”別再摔了,第三把了!

苗午的手頓了一下,到底沒再摔。

“你想不想爸爸?”苗午忽然衝小雞仔問道。

小雞仔點了點腦袋:“嘰——”想啊。

苗午:“那我明天帶你去看他。”是小雞仔想見他,他才帶他們過去的。

“嘰嘰啾啾!”好啊好啊。

“記住,是你想見他我才帶你過去的。”

“嘰嘰啾啾!”對啊對啊。

當晚苗午從陶文那裡問出趙冒住的酒店和房間號後,就跟導演請了三天假,打飛的去了趙冒所在的影視基地。

一路上苗午都在想着見到趙冒後一定要給對方一爪子,讓他好好反省爲什麼回來後沒有第一時間來找自己。

訂了個離趙冒不遠的房間,苗午變回原形後,就叼着小雞仔兩三下蹦到了趙冒房間的陽臺,昂首挺胸走進客廳,和小雞仔一起窩在沙發上等趙冒回來。

天將黑的時候,苗午耳朵微動,隱約聽到靠近的腳步聲。

咔噠一聲房門開啓,燈光大亮。

苗午從沙發上露出腦袋,看向玄關,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低頭換鞋。

“喵~”苗午從沙發上跳下來,朝趙冒走去。

看見他出現,趙冒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將拖鞋穿好後,趙冒走向苗午,皺眉呵斥道:“哪裡來的貓妖,敢到我這裡撒野。”

以爲自己會得到一個久別重逢的抱抱的苗午:“?”發什麼瘋?

原本睡着的小雞仔聽到聲音從沙發上露出小腦袋,看着兩人:“媽媽?”

卻沒朝趙冒叫爸爸。

察覺到不對勁,苗午後退至沙發腳,看着眼前這個跟趙冒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問道:“你是誰?爲什麼假扮趙冒?”

聽對方的語氣,跟將軍是認識的,雷平褪去僞裝,恢復自己大鬍子形象:“你認識我們家將軍?”

見對方彷彿跟趙冒很熟,苗午也變回了人形:“你是說趙冒?”

雷平點頭:“趙冒就是我家將軍,你就是風林說的那隻貓妖?”

苗午挑眉,風林口中的……他點了點頭。

“將軍還沒回來,我只是來人界替他應付工作的,你可以回去了。”雷平開口就趕人。

然而苗午卻想知道一些答案:“趙冒是什麼將軍?他回妖界做什麼?什麼時候回來人界?你知道嗎?”

一連串的問題砸得雷平腦殼生疼:“將軍沒跟你說的話,說明你不是他需要解釋這些事情的人,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請你離開。”

雷平的話彷彿一根針紮在苗午的心上,讓他隱隱作痛,但是還能忍。

他什麼都沒說,捧起小雞仔走向玄關,打算開門離開。

然而就在他把手放上門把時,雷平再次開口說道:“如果你和將軍的關係真如風林所說那樣,爲了你好,我建議你離將軍遠一點。”

苗午轉過頭看他,眼裡帶着絲嘲弄和惡意:“這是我和趙冒的事情,輪不到你多嘴吧。”

雷平卻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緩慢而殘酷地說道:“將軍曾經有過一個戀人,他也是隻貓妖,他的毛色和你的很像。”

砰——

房門被關上。

回到自己房間後,苗午背靠着門,一字一句回憶着那個假扮趙冒的男人跟自己說的話。

趙冒有過一個戀人。

是隻貓妖。

和他長得很像。

呵,可笑。

苗午將小雞仔放回籠子裡,拉上還沒打開的行李箱出門,坐當晚的飛機回了劇組。

第二天導演在現場看到他,發現他只離開一天就回來十分驚訝:“你不是請了三天假嗎?”

苗午:“事情已經解決,可以繼續拍戲了。”

導演擰眉:“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你經紀人剛剛又跟我請了一個禮拜的假,說你要去拍一個真人秀。”

苗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荒島生存》最後一期錄製。

“對不起,我真忘了。”苗午抓了抓腦袋,跟導演道了句歉。

“哈哈哈,沒事,我這邊已經調整好了,不耽誤,你快去吧。”導演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痛快地放人走了。

劉導其實是個脾氣很好的導演,這是苗午跟他合作後才發現的,劉導從來沒有記恨自己第一天聚餐駁了他面子的事情,對劇組的每個演員都很負責,所以如今苗午跟他說話語氣總是滿滿的尊敬。

接到陶文奪命連環call後,苗午坐上了前往真人秀錄製地點的飛機。

早知道要錄《荒島生存》,他根本沒必要跑影視基地去探趙冒的班,簡直就是瞎折騰。

想起趙冒,苗午的心輕輕揪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他忽略。

他不信趙冒說的喜歡自己會是謊言。

因爲知道現在的趙冒不是真的趙冒,所以錄製過程中苗午幾乎不怎麼跟他搭話,兩天下來,白宇飛他們都發現了兩人的不對勁。

晚上,白宇飛悄悄將苗午叫了出去,約他在民宿院子的角落談心,苗午現在對白宇飛並不反感,所以很隨意地跟他在草叢上坐了下來。

“誒,你跟大佬怎麼回事啊?”白宇飛給苗午開了罐啤酒,小心翼翼地問道。

苗午接過他遞過來的啤酒,斜了他一眼:“什麼怎麼回事?”

白宇飛:“就怎麼回事啊,你們這兩天都沒跟對方說過話誒,而且大佬廚藝退步好多,跟前兩期的大佬根本不一樣,你說他怎麼了?”

苗午:“他好得很,你別瞎猜了。”

白宇飛:“嘖嘖,你不知道嗎,這種彷彿換了一個人般失魂落魄的狀態,一般都是失戀纔會有的,你跟他一起失戀了?”

“去你的。”苗午伸手把頂着一臉賊兮兮表情的白宇飛推開,站起身就想回房。

他真的是瘋了纔會跟白宇飛出來扯淡。

晚上睡在竹牀上,苗午看着窗外浩瀚星空,回想起和趙冒相識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苗午的意志開始動搖了。

從剛認識到現在,趙冒一直無條件地對他好,現在想來,除了移情,好像確實沒有什麼理由能夠合理解釋對方的行爲。

哦,還有唯一的一個可能就是一見鍾情了。

只是一見鍾情……

呵,鬼才信的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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