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魏子牙唆使贏氏及京畿諸閥,出兵滅道禪院,在燕州大地掀起腥風血雨,就這麼讓他給逃了,實在讓陳海心有不甘,但將黑甲死士清理乾淨,魏子牙、趙忠、陳玄真等罪魁禍首,已經越過北城高牆,他們想再追也是來不及了。
當最後一聲震天響的爆炸結束之後,整個潛真殿前血污滿地,殘肢處處,猶如人間煉獄一般,便是巍峨壯觀的潛真殿,沒有防禦法陣的庇護,也在強烈的衝擊下,徹底垮塌下來,成爲一堆廢墟。
陳海微微喘息了一下,見身後衆人雖然有些狼狽,但都沒有什麼大礙,這稍稍放下心來。
陳海飛入高空,此時已經近三十萬的龍驤軍大軍,分九路進入燕京城,此外樂毅、黃培義還各分一部分騎兵,從東城、西城外繞行,往北城快速包抄而來。
三四十萬宿衛軍密密麻麻地擠在北城三座城門之前,亂作一團,但每時每刻還是有成百上千的逃出去。
雷光乾元杵這時候又落回洞穴之下,這雷光乾元杵重逾二三十萬斤,也沒有誰能取走,留下千餘甲卒看守燕然宮,陳海則與寧嬋兒、蒼遺、黃歧瑋以及鶴真人、赫蘿等,在戰禽營的簇擁下往北城趕去。
從高空向下望去,北城到處都是亂成一團的宿衛軍兵卒。
四散而逃的潰兵,擔心龍驤軍太快衝過來,又有無數散兵遊勇到處放火,大城小巷升騰起一處處火龍;哀嚎而無措的民衆被困燕京城中已經有幾個月,都衣裳襤褸,餓得面黃飢瘦,到處都是餓殍,構成了一副可怖的末世畫卷。
陳海飛抵北門之外,催動真元,將滾雷般的聲音彌補在數裡方圓之內:“所有人等,繳械免死!”
聲如雷霆驚世,但僅憑怒喝不可能將三四十萬亂兵一下子鎮住,陳海下令戰禽營用重膛弩封堵城門,用鐵與血強行令這些亂兵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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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牙、趙忠、陳玄真等人在百餘高級劍侍的保護下,狼狽不堪的逃到狼牙嶺。
俞宗虎臉色鐵青,陳海言而無信,他是有預料的,但沒想到會敗得這麼徹底,
除了他所部提前撤出燕京城的二十多萬精銳以及駐守武勝關南三關的俞浩然所部,內廷的家底這一次可以說都葬送個乾淨。
到最後,竟然都還沒能將乾元無極大陣給取出,落入龍驤軍的手裡。
如此算來,十大天地絕陣,攻擊力與防禦力最強的天罡雷獄陣以及乾元玄極陣都落入龍驤軍的手中,特別天罡雷獄陣,龍驤軍手裡竟然有兩座,太子贏丹率聯軍進入京畿,恐怕也不會有想象中那麼順利了。
魏子牙看到俞宗虎已經分出數隊精騎,從狼牙嶺往南收攏潰逃兵馬,臉色卻絲毫沒有變得好看。
他神色複雜的看向燕京城,看到陳海率戰禽營開始封堵北城出口,同時又有數萬龍驤軍戰騎,從西城、東城兩翼,往北城包抄而去,他知道三十多萬宿衛軍,算是徹底落入陳海這狗賊手裡了。
魏子牙再看手裡那枚造型雅緻的儲物戒,咬牙切齒的說:“陳海這狗賊如此狡詐,此生有機會,必令其挫骨揚灰!”
乾元玄極大陣,他只來得及取走外圍上百件散亂的陣器,收入這儲物戒中,但最爲核心、也是無可替代、頂級宗門重新煉製都要耗費數百年之功的大小雷光乾元杵九件,竟然一件都沒有取走,令他心裡既恨且痛。
特別是最爲核心的大雷光乾元杵,倘若能取走,那就算其他陣器都落在陳海手中,乾元玄極大陣也會因爲失去中樞,只能分散爲八個地階防禦法陣,威力頃刻間就會削減掉七八成。
“走吧!”陳玄真、趙忠等人皆勸魏子牙道。
陳海現在需要收拾城內的潰兵,一時半會還顧及不到這邊,但龍驤軍在燕京城外有八十萬兵馬,一旦讓陳海騰出手,只要分出十萬精銳往狼牙嶺追來,他們再想從容脫身就困難了。
要走,必須趁現在就走,不能有絲毫的猶豫。
魏子牙也知道大勢已去,咬牙跟俞宗虎說道:“我們先去武勝關,相信六閥與西園軍此刻也不會爲難我們;你也率部即刻北上,不要再在這裡停留了。”
“是,師尊。”
俞宗虎更想往東,往青龍峪方向逃去,畢竟逃出青龍峪,他在歷川也經營數年,有些根基,而從歷川往東、往南,地域縱深更大,但想到從狼牙嶺往青龍峪逃,龍驤軍從神陵山派追兵速度更快,便低頭奉命。
俞宗虎讓人備好百餘黑狡馬,恭送魏子牙等人在劍侍的簇擁下,先行逃往武勝關,繼而也與副將朱厲等人安排從狼牙嶺撤兵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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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謇及妖將袁天嶽率一萬鐵騎繞到北城德裕門與陳海匯合,這時候才徹底將騷動之極的宿衛軍鎮壓下來,令他們不敢再往城門衝來。
而此時北三門血流成河。
被重膛弩射殺的兵卒不多,關鍵是重膛弩發威之後,衝出城門口的宿衛軍嚇得往城裡逃,而城裡的宿衛軍又不知道情況,拼命的想衝出城,以致有兩三千人在北三門內被硬生生的擠死、踩踏死,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不過,在龍驤軍數路兵馬從城內進入北城,將亂兵徹底圍困住,形勢纔算安穩下來,但這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這時候,帝妃楊巧兒和歸寧侯贏累也在百餘劍修的嚴密保護下,進入燕然宮。
倒塌的潛真殿以及宮城南城樓殘墟,已經被緊急清理掉,留下諾大的場地,還顯得極其雜亂,不過燕然宮作爲燕京城內最大的建築羣,宮城足有八里縱深,還將裡許方圓、百米高矮的玉靈山整個都圈了進去。
從天機學宮選拔寒門子弟編建的劍修營,作爲臨時的宿衛戰力,駐紮在燕然宮的置高點玉靈山上。
這時候燕京城內還是兵荒馬亂的,燕然宮的防禦體系一時半會還沒有建立起來,僅在玉靈山部署防禦法陣;楊巧兒與歸寧侯贏累從神陵山搬進燕然宮,也暫時住在劍修營的駐營裡,接受最嚴密的保護。
站在玉靈山之巔,楊巧兒遙遙看着在暮色掩蓋下的燕然宮,多少有些殘破,心裡感慨萬千。
雖然燕州的未來還杳不可測,但是換成一年之前,她絕對想不到能以這麼快的速度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啊,誰能想到陳海在與內廷撕破臉之後,僅用半年時間就將燕京城收入囊中?
這時候,陳海、黃歧瑋、蒼遺、寧嬋兒等人從北城飛遁而來,楊巧兒待要迎上去問將卒傷亡情況,看到黃培義、廖雲崖、姚出雲、姚志、趙如晦、紀元任、姚文瑾、樂毅等將,這時候也紛紛從城中各地往玉靈山這邊飛來,便知道陳海這時候將諸多核心邀來,是要事商議。
楊巧兒這時候心裡莫名的一緊,心想倘若姚氏這時候就想有取而代之、擁陳海爲帝,相信黃歧瑋、黃培義、廖雲崖、紀元任、薛存、趙如晦等人都不會反對,那她與累兒該何去何從?
雖然她與陳海早就有魚水之歡,即便陳海念及舊情,不會殺死她跟累兒,但接下來的人生,她與累兒再次被送到某個不見人煙的山谷軟禁起來,她真能甘心?
“在太廟所發現那具腐爛屍骸,已經確認就是帝君,還請帝妃節哀,”陳海在衆人面前,還是恭恭敬敬跟楊巧兒揖禮道,“此時諸位大人都在這裡,還是要早早商議新帝登位之事……”
楊巧兒疑惑的看了陳海一眼。
“我與閥主以及黃真人等人的意見,歸寧侯少經歷練,繼承帝位之後,治政經驗或有不足,還需要太妃輔政,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將京畿的局面安頓下來。”
楊巧兒睜大眼睛,很是不理解,這麼好的時機,陳海爲什麼不取而代之、自立爲帝?
陳海不是沒有考慮到他自己去坐那個位子,但他既然已經識得修行之樂,也知道燕州之外有更高層次的天域存在,那所謂億萬人之上的燕州帝位,就再也不是他孜孜以求的最終目標。
更重要的,贏氏立國數千年,在燕州根基極深,這時候不宜再橫生枝節。再者,血雲荒地與燕州徹底連接之時,他需要站在抵禦血魔的第一線統兵作戰,不可能長期留在燕京城內,那就需要在他之外,以楊巧兒、姚出雲、黃培義等人爲主,在燕京城建立一個相對穩定的朝堂體系,以便將來能將京畿以及更大範圍內的郡府人馬、資源,源源不斷的調到抵禦血魔第一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