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皇后太狂野
131大唐
但在他的印象中,這個當年被偷龍轉鳳換來的假公主妹妹一向是脾氣極大,任性蠻橫的,怎麼突然間懂這麼多奇怪的東西?
難道從前都是大智若愚?還是她隱藏得太深,連他都不瞭解?
想着這些紛雜的事情,安然一時失了神,捏着一枚白子遲遲不肯放下。
“太子殿下?”
柔柔的嗓音響起,喚回了安然的思緒。
安然脫口問了一句:“怎麼?”
曹興道:“太子的大龍已死。”
安然低頭一看,果然一片黑白交錯中,自己的白子殘缺破碎,早已失了勢。安然微微一笑,乾脆放下指尖的棋子,道:“這局我認輸。”
曹興一邊收子一邊淡淡道:“今天太子殿下心思不在這棋上,自然贏不了。”
“對不起。”安然對自己褻瀆了棋道表示歉意,但思緒卻依然渙散。
收了棋,曹興起身將棋盒放入書架,頓了頓,又坐回太子對面,道:“太子殿下究竟在煩惱什麼?這可不像您。”
“我?”安然自嘲地勾勾嘴角,“那怎樣纔像我呢?”
“太子殿下應該是洞若觀火、冷靜超脫的。”曹興說,“太子曾說,真正的將軍者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在曹興心中,太子就是這樣的人。”
安然看他一眼,道:“呵,曹興你太高估我了。若真有泰山崩塌而我面色不改,那絕對是被嚇傻了。”
待曹興走後,安然握着棋子,一顆一顆地往盒子裡丟着,他總感覺眼皮不停的跳,好像,要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天門一役,唐棣戰死,唐軍投降,唐少淵高唱凱歌,連克十城,大軍直逼唐都臨安。
一天之內,告急的文件雪片般飛來,唐令焦頭爛額,急怒交加,肝火旺盛,已經連斬了幾個信使了。
朝中無大將,百官互推諉,民間謠言起,前方戰事敗……
唐令這才覺得當一個皇帝的難處,並不是坐擁高位,美人江山樂逍遙的美差。
望着滿朝的文武百官,唐令把摺子狠狠地扔在地上,暴跳如雷。
“若今日諸位再想不出解決困境的法子,朕就解決了你們!”唐令滿臉凶煞,百官頓覺烏雲壓頂。
滿朝一片死寂,若暴雨欲來前的壓抑,令人無法呼吸。
良久,有一文官戰戰競競地站出來奏道:“皇上,那太子,呃,亂臣頒佈了一個平民晉升的軍法,再加上今年水患嚴重,百姓們都去他那裡參軍了,現在人數已經超過五十萬了……”
唐令乍一聽,有些不解:“什麼平民晉升?”
有一武官也出來解釋道:“就是普通百姓也可以當官。”
“放肆,這樣一來豈不是天下大亂了?”唐令不敢置信地吼道。
百官頓時如蠅一般議論起來,大堂上頓時一片嗡嗡的聲音。
驀地有一個年輕的小官站出來說:“皇上,唯今之計,國之危矣,臣以爲應請虎賁將軍霍思霍將軍出山。”
此語一出,百官皆驚,都停止了議論,驚疑不定地看着唐令。
霍思本是南唐的中流砥柱,不屬於任何皇子,只忠於皇上,他駐守邊關在外的時候,突聞皇上駕崩,連夜趕回來時,皇位已經移位,由唐令當上了皇上,太子則以謀反弒父罪名全國通輯。
他雖是武將,但心思細密,生前曾聽皇上多次讚揚太子文才斐然,武治出衆,乃一國儲君,何況太子位置早已定穩,如何爲做出弒父這種蠢事?
他料定這是後宮的血腥奪位鬥爭,但也查不出真相來,因此激流勇退,假借自己在邊關駐守中了風溼之病閒散在家中。
唐令無玉璽在手,只能胡亂制了一個冒充,怕那些忠臣良將不服,早已經他們一個個的誅殺殆盡,只是霍思兵權在握,不敢動他,眼見他主動引退,心中大喜,便放了他一馬。
但現在朝中無將,新上來的官員都是從前拍馬逢迎的,還有一部分是三皇子唐棣的人,唐棣一死,便都作壁上觀,不肯爲他買命。
面對這種情況,唐令別無選擇,於是一道金牌令下,連臨安城的兵馬虎符一併送去了霍府。
然而他不知道,就是他送兵符的前一夜,有人也曾秘密訪過霍思。
唐少淵和帶着銀色面具的無雙深夜密訪了霍思。
當太子拿着血染的詔書聲淚俱下的向霍思請求爲他作主,請霍思出任大將軍時,霍思已經熱淚縱橫了。
當場表示願意效忠真命天子,但需唐少淵立誓善待百姓,不得加重稅役。
兩人秘密達成了一個約定,一拍即合,沒想到唐令卻主動把臨安城兵馬的兵符送到了霍思的手中,這無疑於給唐少淵如虎添翼,想不勝都難。
而那追風他們而如魅影一般無聲無息地潛入各大王公貴族的院落。
或挾以幼子,或迫以性命,逼得他們在一張請求廢帝的表上按上手印。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唐歷三百五十二年新春,雪下得分外綿密,這個冬天似乎分外肅殺,一路上也很少見到行人。
連年的征戰和過重的賦稅已經讓南唐的百姓不堪負重。雖然是春節已近,但村落裡並沒有平日裡的喜慶和炮竹聲,相反的,一路上總有人不停的因爲飢餓而倒下。
他們的屍體不一會兒便被白雪掩蓋,不見了蹤影。
有些人,實在萬百般無奈,只得易子而食,而那些有錢人家,則坐在溫暖的火爐邊,大啖酒食。
現今的亂世,真正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就在白雪茫茫的冬天,一縷細弱的歌聲輕輕飄蕩在空氣:
一日復一日,年年上房樑,眺望村頭路,仍不見夫郎。
夫郎保邊疆,惡霸踹門牆,兒女無衣衫,爹孃餓肚腸。
天高皇帝遠,將士不在鄉,村中惡里長,便是土大王。
風雨一絲絲,冷雪堆破房,月兒照我魂,催你早還鄉。
青山幾寒暑,白雪飄蕩蕩,君歸不知路,天地蒼茫茫。
孩兒死瘟疫,爹孃無米湯,妾唯賣自身,換取活命糧。
夫郎胸有志,不甘貧賤鄉,十載盼君歸,鬢髮早染霜。
世事多羈絆,歲月水殤殤,不求大富貴,貧賤一張牀。
歌聲婉轉悲涼,聽得人肝腸寸斷,掩耳不忍相聞。
無雙穿着厚重的狐皮大裘,遮住半張臉,走在風雪之中,聽着歌聲,秀眉漸漸地蹙起。
這亂世,人命猶如草芥,何時百姓纔會不能餓肚子,才能一家團圓。
有了這種想法,讓她幫助唐少淵復國的願意更加強烈了。
唐國既是唐少淵重新開始的地方,也是她的起點,是她狂妄願望的出發點。
走着走着,突然衣袍的一角被人扯住。
無雙腳步一頓,回頭對上一雙清無雙透明的黑眼球,小小的人兒才六七歲的樣子,鼻子凍得紅紅的,掛着長長的鼻涕,由於穿得單薄,皮膚被凍成了青紫色。
那雙滿是污泥的手,把雪白的裘袍一角染成了黑色。
孩子看到她,怯怯地躲閃着,但手卻不放開:“姐姐,我好餓!”
無雙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了。不知道爲何,自從孩子拿掉之後,她就不敢看任何孩子純淨的眼眸,她怕觸痛自己不能觸及的傷痕,她怕自己的孩子在上天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在每一個無人的晚上她被惡夢驚醒時,總是心驚肉跳,她會長久地注視着自己雪白纖秀的手喃喃自語:殺孽太重了,你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但今天忽然遇到這個可憐的孩子,內心的一角被觸動了,她不想再逃避,想要勇敢地面對自己的內心。
無雙深深的看了看他,溫和地說:“把手伸過來”,
小男孩畏畏縮縮的鬆開她的袍子,伸開了雙手,放在無雙晶瑩如玉的手心裡,明顯的對比讓無雙的眼睛有點酸澀。
那是兩隻稚嫩而蒼老的手,細細的指甲裡滿是泥巴,手掌手背上有細小的血痕,血幹了,但還是可以從那些一道道的傷痕處看到裡面鮮紅的皮肉。
她撫着孩子髒亂的發柔聲道:“你願意跟我走嗎?”
孩子眨了眨眼,突然說:“我願意,姐姐,你好漂亮啊!”
無雙笑了笑:“那好,以後你就叫程鵬飛吧。走,跟我回家。”
小男孩愣了一下,然後甜甜地笑了,他覺得這一句話是他聽到最動聽的音樂。
唐少淵看到無雙視查兵情回來還帶了一個小尾巴,不禁道:“他是誰呀?”
無雙淡笑道:“他是我撿來的,叫程鵬飛,以後就是我的人啦,你們都不許欺負他。”
少淵挑眉:“早知道我也等在路上讓你撿了!”
無雙不理他,拉着程鵬飛去洗澡。
脫去程鵬飛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只留一條小小的褻褲,把他扔進大大的冒着熱氣的浴桶裡。
程鵬飛有些羞澀的看着無雙的動作,不好意思地眨着眼。無雙慢慢清洗着程鵬飛身上的每一處,似乎這樣的事很平常。無雙給沐浴過後的程鵬飛細細塗上自帶的藥膏。換上一套乾淨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