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者不殺!”鬆洲城中,騎着駿馬奔波在城中的北域將士們說的最多的還是這麼一句話,洶涌的人流將妄圖阻攔並且關閉城門的流民打了個措手不及,更別說,如今的城門口還夾雜着不少昨日策反的內應。
當北域的士兵進入城門時,迎接他們的,就是那些頭系布巾,手中拿着木牌揮舞的人們,見此,無殤第一時間便分派了將士駐守城門,安排那些歸降的人們還有無辜老百姓離開,而後便帶着人馬不停蹄並且目標明確的殺了過去。
鬆洲城如今最爲富貴輝煌之處,無疑是陳王府,但即便是如此,在城門被人從裡面打開的消息傳到陳王府的那一瞬間,整個陳王府都亂了套。
“真是大膽!放肆!”一個身穿明黃華服的青年此刻正在陳王府被修整的明亮大廳裡轉着圈“竟是連門都守不住。本王,本王要將他們剁碎了做成肉丸!”、
細看,便可瞧見那青年如今正等着猩紅的眼,滿臉扭曲駭人的模樣,此人正是如今流民的頭領,後來舉了大旗造反的陳涼,亦是整個鬆洲城最爲尊貴之人。
可就是這樣的身份,卻仍舊有人與他唱反調,卻見來人匆匆從外走來,見陳涼在那裡自顧發脾氣便諷刺出聲
“陳王好大的脾氣,不過,陳王你有有時間在這裡唾罵。還不妨想想如何脫身吧,如今鬆洲城中已然大亂了,咱們手中越來越多的流民反叛,到如今,已經難以收拾調遣了,爲今之計,只有陳王你出門領兵,帶領那些殘餘兵將方能與那逍遙王一拼。”
來人開口之後,陳涼一直都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在屋中轉着圈子,直到他話音落下,陳涼再也忍不住的低吼出聲“你讓本王去與他拼?本王用什麼跟他拼?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
說着說着,青年連自稱都變了“馮古年,若非你們,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如今這樣,你們還想用我來當替死鬼不成?”
來人聞言不禁冷笑出聲“陳王這是氣糊塗了,如今鬆洲城裡誰又能逃脫,如今馮某所言有哪句不是爲了咱們打算!說到底,還不是陳王上位太過得意,這才落得不得人心,如若不然,怎麼會一夜之間過去,就有那麼多流民反叛投降!”
那馮古年雖然語氣不好,可所言卻句句真實,陳涼聞言眸色連番幾變,卻還是搖了搖頭
“馮大人,馮守尉,逍遙王什麼本事,您這個當官的可比我這個只讀過幾年書的酸書生知道的清楚,且不說那一人可擋十萬軍的消息是真是假,只說那蘭城一戰,西樑和南國對敵我北域,最後卻鎩羽而歸卻是真!”
陳涼不顧那馮谷年越發漆黑的臉,手腳忙碌的開始脫起身上的衣服“對不住了,馮大人,陳涼雖然想坐高位,卻不想沒命活下去....在下,先走一步了......”
他手腳利落的脫下了外面那層錦衣,露出了裡面雪白的裡衣,聽着外面越來越響亮的呼喝聲,他一咬牙,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又往臉上抹了幾把土,起身只扔下一句話便跑了個沒影
“馮大人,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陳涼自知沒有那個富貴命,如今只求留得一條賤命,還望馮大人能看在小人這些日子的配合下,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馮古年被氣笑了,但確實也沒阻攔,只是擡手招了招門外已經心煩氣躁的將士,吩咐道“去,讓那幾個將軍準備準備,咱們去城門口迎接逍遙王殿下!”
對上那幾個將士不可置信的眼,馮古年笑得十分和藹十分好脾氣“本官乃鬆洲城守尉,這段時間聽命於那奸賊,不過是爲了活命等待救援往外傳遞消息罷了,如今逍遙王到來,咱們自然得大開城門相迎。”
短短几句話,就讓這個蓄着八字鬍的中年男人將自己的立場調了個轉,只是當他帶着人馬剛剛走出大門,正好撞見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少年,馮古年面色微微變了一變,而後便上前兩步故作驚喜道
“下官參加逍遙王,下官迎接來遲,還望王爺...恕罪!”已經匍匐於地的馮古年自是沒看見馬背上無殤那一瞬間有些微妙的神色。
馮古年心中複雜,不過面上卻全然是一片欣喜之色,他行完禮將情緒醞釀好剛剛擡頭,卻不想聽見的卻是無殤那對於他來說,宛若雷擊之語
“來人,將他拿下.....”看着馮古年那雙詫異的眼,無殤在衆人面前勾脣惡劣的笑出了聲“讓馮大人失望了,昨夜本王夜探陳王府,就是那麼不巧,該看的不該看的,該聽的,不該聽的,本王都弄了個清楚!”
眼看着馮古年那被強制押解起來的身子有搖搖欲墜的傾向,無殤卻還猶嫌不夠的補充道“馮大人怎麼就不想想,爲什麼一夜間就有這麼多人倒戈於本王嗎?對了,馮大人的想法卻是不錯,竟是還想矇騙與我,本王卻不知,自己原來這麼好騙!”
這下,馮古年頓時全身力氣頓無。搖搖欲墜,卻還不甘心的追問道“那王爺,就不想知道,那、那陳王.......”
他話還未說完,便見無殤伸手點了點,馮古年提起全身力氣朝着那處看了看,就見那陳涼被宛若破布似的被人在地上拖行。
而拉扯他的人,身穿黑底紅花衣,面帶白底紅畫笑面具,馮古年眼中灰暗之色一閃而過,張嘴喃喃道“好,好啊,好一個逍遙王,我主,我主啊,馮古年愧對於您!”
他掙扎不開身邊的鉗制,張嘴便想咬自己的舌頭,卻被一直躲在人後的錦繡看在眼中,幾個閃身的功夫,便上前卸掉了他的下巴。
“王爺,此人即是能留在鬆洲城竄嗦那陳涼做出如今這一切,身後關係定然複雜.....”雖然話語簡短,但是卻足以讓在場的人明白,一瞬間,不論是北域的將士,抑或是城中的流民,心中頓時都多了幾分恍然。
“多謝莊主出手,來人,將這二人帶下去。再對城中衆人加以盤查!切勿要做到人人來歷清白,若有.....”
錦繡站在人羣中,看着馬背上的少年渾身浴血,靜而有序的安排着一切,心中酸痠軟軟、滿滿脹脹。
少年如今十五歲,卻已經可以披甲上陣,護國安寧,更是難得的,他懂得珍惜每一條生命,而非同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孫貴胄一般,作踐那些平民百姓,如此,卻乃賢主。
錦繡面具下的脣角動了動,卻並無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