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照在藤上王府的庭園中,勞累的陌雅推開房門,揉揉痠痛的手臂,心中還在尋思究竟要以何種姿態去面對玄風,而且甚是擔心那個桃花男的反應,微微嘆口氣:“哎,今夜怎的如此不寧。”
“小雅乖乖徒兒。”老和尚大叫一聲,自暗中竄跳出來。
嚇的陌雅拍拍胸口,輕笑道:“這麼晚了,師傅怎麼還不歇息。”擡頭望了一眼紙窗外,現在恐怕已經過了四更天了,不知不覺一夜便過去了。
“爲師睡不着哇,嗚嗚嗚。”一邊說着,一邊故做哭泣狀,歪着頭,老眼淚汪汪的望着陌雅道:“拓兒走了。”自袖口中掏出一份信箋,又是一抿嘴道:“吶,這是小鬼給你的信!“
女子額頭出現三根黑線,抽搐着嘴角道:“麻煩你老人家可不可以不要再裝哭了!”大步走進閨房內,直奔那柔軟舒適的大牀,淡然笑着說:“師傅,你肯定在騙我,拓兒怎會不辭而別,只留下一份信呢?”那小鬼明明知曉自己不識字,還留個p信啊。定是這個師傅這個老頑童,又在尋人樂趣。
“喂喂喂,雅兒,你怎麼可以這般懷疑爲師,這信千真萬確是拓兒寫的!”天地良心啊,雖然他平日總是謊話連篇,可偶爾也會說實話的好不!
將枕頭調整好,陌雅舒服懶散的倚靠在牀榻上,媚眼掃過老和尚,示意道衍讀讀信中的內容,她好判斷真假,只不過,安靜,詭異般的安靜。
一分鐘過去了,陌雅揉揉堅硬的脖頸,無奈笑道:“師傅,你倒是快些讀來聽聽,拓兒說了些什麼啊!”奇怪了,爲何師傅會一動不動,就連眼眸都黯淡無光?
“呃?啊?”老和尚回神眨眨眼,伸個懶腰:“哈哈,徒兒不好意思,剛剛爲師睡過去了。”替小鬼輸真氣果真是浪費體力,等明天非要吃些脆香雞補回來!
女子徹底囧了,翻翻白眼道:“拜託,您老人家下次睡覺的時候可不可以閉上眼睛!”雙目瞪那麼大,以爲自己是張飛麼?
“吶,徒兒你拿去看吧,爲師太累了,要回屋休息咯!”左手一揚,做了個準備落跑的姿勢。
芊芊玉手死命的拽住那破舊的僧服,滿臉通紅,癟了半天,抿着嘴角吐出一句話:“師傅,我不識字。”那繁體的古文形體,是這輩子她最大的剋星!該死的文言文,幾十個字裡她也就知曉那麼一兩個。
老和尚先是一愣,似乎在感嘆如此聰慧的女娃居然不識字,而後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對了,拓兒曾囑咐爲師,將這份信讀給你聽。”他真是老糊塗了,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吶!清清喉嚨,輕咳幾聲,一字一句的嘀咕着信箋:“師姐,北平城真真是無趣的很,所以拓兒決定去尋楚狂他們,多多賺些銀子。閒來無事時再去賭場啦,青樓啦,富商大院啦溜達幾圈,過些時日若是師姐想拓兒了,我再回來便是,嘻嘻…花木拓敬上。”
“這麼說來,拓兒是去漠北了?”微微皺起柳眉,墨眸中若有所思。
老和尚愛睏的打個哈欠,然後猛點頭:“是啊是啊。”眼眸又開始漸漸灰暗
“師傅!”陌雅一把扯過道衍的胳臂,神色緊張的問道:“你們有事瞞着我,對不對!”想賺銀子哪裡沒得賺,爲何偏偏跑去千里之外的漠北,更何況那裡還住着一個玄皇對着拓兒虎視眈眈,這其中定有她所不知的貓膩。自從寥城那件事生之後,她總覺得莫名的不安,明明知曉些什麼的師父,卻不告訴她隻字片語,如今拓兒的離開,讓她徹底沒了安全感。
道衍瞬間清醒,支支吾吾道:“小雅徒兒,莫想太多,爲師怎敢瞞你。那小鬼卻是急着想去賺銀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拓小子就是貪個財!”嘴上雖如此說,心中卻捏了一把冷汗,這個女娃果真是聰慧過頭了。
“你在說謊!”直愣愣的望着老和尚,嘴角緩緩勾起:“師父,你每次說謊左眼就開始眯眨。”這個習慣,她早就開始注意了,心中更是不安,莫非拓兒這次去漠北會出什麼事?!
“哪有?”眼皮又是跳動一下,嘴中卻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你還怕爲師匡你不成!”不行了,他快要堅持不住了!
女子挑挑眉頭,嘴角是邪魅的笑:“師父你老人家早就沒有信用了,徒兒再問您一次,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若是師傅不說,這酒肉怕是與您無緣了!”攻敵自然要攻其弱點,師傅可是爲了吃喝能拋棄一切的出家人!
“嗚嗚嗚,小雅乖徒兒,千萬不要斷了爲師的活路啊。”他相信這個女娃定會有本領讓自己才喝不上那青竹酒,吃不上那醉香雞,所以他很識趣的選擇了對自己有利的一方,經過漫長的思想鬥爭之後,輕輕點頭道:“好吧,爲師就告訴你!”雖然拓兒一直囑託自己不要告訴小雅,怕她擔心。可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說了自己也心裡舒坦些,輕嘆一口氣道:“這事,還要從寥城…”
“是本王派拓去北平的!”沒等老和尚說完,門口便飄過一抹血紅,藤上寒冰負手而立桃花笑依舊,嘴角輕輕勾起:“雅兒莫要擔心,有塵陪他同去。”他不能讓小東西知曉自己將要成魔的事實,因爲他是如此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她有一天會用恐懼的眼光看着他,害怕再也看不見那淡然如蓮的笑。所以,只能對不起拓兒,只能隱瞞這一切,只能選擇這樣做,這一刻他是如此痛恨自己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