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十一點四十五分,他終於在她公寓樓下等到了她,而她身邊還跟了另一個女生。
“你去哪裡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不準拒接電話,也不準關機,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是不是?”他對着她大吼。
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發一語,拿出鑰匙打開大門,準備上樓。
“寧可恬,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到?”
“總裁,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小恬她……”汪書書出於保護,趕緊擋在寧可恬面前。
“閉嘴,我跟她的事情輪不到你說話!”王子高傲的脾氣發作了。
“要說什麼?我只有兩句話要跟你說,第一,我要跟你分手。第二,把我的鑰匙還給我!”寧可恬強忍着哭意說。
“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你要跟我分手?你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將近五個小時,讓我像個白癡一樣四處找你,結果就得到一句你要跟我分手?寧可恬,你當我是什麼?”
“我纔要問你,你當我是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你在說什麼?我不懂,小恬,我——”
“請你離開,請你離開!”她終於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小恬,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告訴我,不要哭。”他心疼的想要抹去她的眼淚,她卻堅決閃開。
她拉著書書快跑上樓,他跟着追上三樓,她進屋去,他也想跟着進去。
汪書書立刻擋在門口,“總裁,你真的很過份,你怎麼可以把別人的感情當遊戲?”
“你是誰,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你說誰把誰的感情當遊戲了?”
“我叫汪書書,如果你想開除我,請便。可我還是要說,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總裁,也不可以玩弄別人的感情。”
“我沒有!”
“對,你沒有,你只是拿來下注而已,三天是百萬衛浴,一個禮拜有休旅車,一個月還有名錶,等三個月後完成你的計劃了,你就打算一腳把人踹開,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卑鄙?小恬那麼喜歡你,你居然把她的感情拿來當作是你和朋友的賭注遊戲。我唾棄你,就算你不開除我,我也要把你這個老闆開除。”汪書書說。
“你怎麼知道賭注的?是誰告訴你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可惜,你們的感情撐不到三個月,你要輸掉角逐那筆百億土地標案的權利了。”汪書書恨恨的瞪他一眼,用力把門甩上。
“不要,小恬,你聽我說,不是那樣的,這中間有誤會,我承認有賭注,但我沒有要一腳把你踹開,我們說好要在一起的!”
可不管齊肇東怎麼解釋、怎麼道歉,寧可恬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開門就是不開門。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令齊肇東感到害怕,因爲,他發現,他要失去她了,失去他最忠實的寶貝……
那天晚上,參與賭注的另外三個人都接到了他的電話,紛紛在凌晨時分趕了過來,他一個人喝了半瓶威士忌,見到他們開口就說——
“我不賭了,我不要賭了,現在馬上停止這個該死的賭注,然後把你們的東西都拿走,我不要!”他狂吼。
“肇東,你怎麼了?幹麼突然一個人在家喝酒?”唐斯淮上前奪過他的酒瓶。
“把你的車子開走,我不要你的車子。司浚,你的表也拿走,我不需要!禮燁,我開支票給你,這組衛浴當我買的,我開支票給你——”
“好好好,我們都拿走,我們全部通通拿走。不過你好歹也跟我們說一下,好端端的,爲什麼突然說要停止賭注?”唐斯淮問。
他痛苦的閉起眼楮,“小恬知道了,她以爲我是爲了賭注纔跟她在一起的,她以爲三個月後我就會甩了她,她不聽我解釋……你們說,我都要失去她了,我還要你們那些鬼東西幹麼?”
齊肇東搖搖晃晃的爬起身,走向湯禮燁。
“我輸了,大宇集團退出信義區的土地標案,我不要賭了,我認輸,我只要我的小恬回來!”腳一軟,他先是跌坐在地上,接着整個人仰躺倒地不起。
“禮燁,現在怎麼辦?”唐斯淮頭很痛。
“能怎麼辦?先把人扛上牀去。司浚,你打電話給小恬,探探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七手八腳的把齊肇東弄上牀,龔司浚搖着頭進房來,“小恬的電話關機。”
“看來都在氣頭上,只能明天視情況再想辦法了。”湯禮燁說。
“小恬,小恬!聽我解釋好不好?我沒有欺騙你的感情,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
“吼,肇東這傢伙也真是的,不談戀愛就不談戀愛,一談戀愛就完全變成了瘋子。”唐斯淮沒好氣的說。
龔司浚同情的說︰“你不知道嗎?像這種沒真正愛過的,一旦愛上了,纔會完全瘋狂。”
寧可恬憔悴的走進PrimoClub。
整整迴避了一個禮拜,還是無法迴避掉唐斯淮一堆人的輪番請求。
她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除非達成目的——
再者,是她和齊肇東的感情生變,不應該牽連到他們三個人,所以,她答應來見面。
剛走進PrimoClub,唐斯淮已經發現了她,猛對她揮手,“小恬,這裡!”
她徐徐的走了過去,坐進了他們的包廂。
“吃過晚餐了沒?我讓人給你弄點三明治。”他伸手就要招人。
“不用了,我不餓。”心都空了,哪還有閒情吃東西。
“這幾天都去哪了?電話怎麼都打不通?”
“在家。”
寧可恬一口氣把所有的年假都請光光,躲在租賃的小套房裡足不出戶,因爲不想接齊肇東的電話,所以索性關機,圖個清靜。
可真的清靜嗎?一點也不,度秒如年。
她想爸媽,可是她怕她一回南部看到爸媽就會忍不住大哭,這樣會害爸媽爲她擔心,所以她不敢也不能回去,只好留在臺北的小套房。
她想弟弟,可是她怕她一看到弟弟也會忍不住大哭,這樣會害弟弟耽擱醫院的工作,說不定還會因爲想爲她出氣而做出衝動的事情,所以,她不敢也不能去找弟弟,只好留在自己的小套房,哪裡都不去。
可是,房裡到處都有他的影子,有他和她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趕也趕不走,她簡直快要瘋掉了,就連躲在被窩裡,都依稀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小恬,其實這整件事說來都是我們三個不好,是我們三個逼他參加這場賭注的。”唐斯淮說。
“他若是沒有意願,誰逼有什麼用,他是那麼驕傲的人!”寧可恬反駁。
“就因爲他是那麼驕傲的人,才更容易暴露他的弱點,以前自尊是他的弱點,現在,你纔是他的弱點,你一哭,他就慌了,你一痛,他就垮了。”湯禮燁說。
“你把我說得太偉大了,我只是他準備用來贏得賭注的臨時女友!”
“小恬,你剛剛不是才說了,他是那麼驕傲的人,他若是沒有意願,誰逼有什麼用,怎麼你馬上就忘了?”龔司浚說,“他如果不是真的想要認真經營你們的感情,他不會三天兩頭帶你來參加我們的聚會,該怎麼說呢,他這個人……朋友看似一堆,其實他對人很防備,他讓你加入我們,除了信任,還有一點就是你在他心裡是有位置的。他身上有個舊傷,你知道嗎?”
寧可恬點點頭。“……是怎麼受傷的?”
“那你要問我了,我跟他從小是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不過,你可別說是我跟你說的,你知道,他很驕傲的,會翻臉的。”唐斯淮先打了預防針,這纔開始訴說傷痕的由來……
一個曾經熱血看待世界、深信人性本善的男孩,被信任的好友背叛,遭到好友的家人綁架,在警方追捕綁匪企圖營救他的時候,不幸發生嚴重的車禍。
當時幾乎葬送他年輕的性命,最後,是犧牲了他對人熱血、溫情的信任,還留下一個永難磨滅的傷痕,才成就現在這驕傲又防備的男人。
“他對那種過度溫情主義的人都很鄙夷,對感情也很淡漠,不然,他年輕帥氣又多金,沒道理三天兩頭被甩啊!還不是因爲他寧可花時間工作,也懶得跟人搏感情,包括跟女人談戀愛,就算因此被傳有隱疾,他還樂得輕鬆,你說,他是不是真的對人很失望?”
難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心疼他的傷痕時,他的反應會那麼大,表現得十足冷酷,甚至氣得要開除她!原來,那是他不想被踫觸的傷痛記憶,是他被信任的朋友背叛的慘痛教訓。
“是你讓他開始相信愛情,他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你若是把他扔了,他就完蛋了!”
“可是,明明是他……”要甩了她。
“他從來沒有說過三個月後就要把你甩掉,我們跟他約定時間,是希望能促使他花點心思去經營感情,不要什麼都沒開始就Gameover,你知道的,其實他在某種程度上沒有那麼聰明,很好耍的,要不然,怎麼會被我們三個連手拖進這場賭局裡?”龔司浚說。
“給他一個機會吧,你們兩個明明就互相喜歡,每次打高爾夫,我回去眼楮都要休息很久,不要因爲一點誤會,就放棄你們的感情。”
“他從不在別人家過夜,因爲沒安全感,但是,他家浴室在施工的時候,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說要投靠你,你說,一個在臺北擁有無數房產的男人,龜毛又潔癖,他幹麼跟你窩在小套房,還睡你家地板!你知道的,他這個少爺從來——”
“不睡地板。”寧可恬搭腔。
“可不是!不要不接他電話,好歹,讓他有機會親口對你解釋。喏,他來了,你們好好談談。”
“什麼?你、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她還沒有準備好要見他呢!寧可恬心慌意亂的抓起包包,正準備要光速逃離——
他已經到了,就站在包廂入口。
他看起來……-好憔悴,總是把自己打點得無懈可擊的完美男人,活像是從一團烏雲裡走出來。
“小恬,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也不要離開我,你不是說過,以後要好好保護我,你不要我了,那我怎麼辦?”他激動的上前,不顧一切的抱住她,“你說的,以後要好好保護我的,你說過的……”
驀然,寧可恬感覺肩膀一沉,抱着她的男人整個軟了下來……
“肇東!肇東!”她驚叫,她撐不住他,兩個人瞬間一起跌坐在地上,她反手摟住他,發現懷裡的他已經昏厥,“肇東,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肇東……”她狂拍他的臉頰,驚覺掌下的肌膚溫度是那麼高。
“阿淮,快去把車子開過來,司浚,你幫我把他弄起來。”湯禮燁當機立斷。
他揹着齊肇東,快步的走出PrimoClub,一行人匆匆上了車,直奔醫院。
這一瞬間,一個強烈到近乎疼痛的情緒涌上——
寧可恬知道,這輩子,她將無法忍受失去他,哪怕是一秒鐘!
她愛這個男人。他們是跨越了八百億光年好不容易纔來到彼此身邊的,他們說好,不只要珍惜當下,還要珍惜未來。
如果少了一個,還有什麼未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