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正在指揮工人們開飯,偶然見到遠處山丘後升起一縷縷的白煙。他擔心自己老闆出現意外,於是立即趕了過去。
龐勁東剛剛處理好最後一塊屍體,就見韓風遠遠的走過來,於是不慌不忙的脫下防毒面具,然後從車上拿下另一個袋子,打了開來。
韓風走到龐勁東身旁,立即就注意到了空氣中瀰漫的一股怪味。他提鼻子一聞,奇怪地問:“這是什麼味道?”
“我也不知道!”龐勁東故作糊塗的搖搖頭,然後又想了想,指着遠處的一家工廠說:“那邊有個化工廠,大概氣味是從那邊飄過來的!”
“太難聞了!”
“是啊!本來我想睡一會,結果被這氣味給薰醒了!我看住在附近的居民,可以拿它當鬧鐘用!”
這個時候,韓風才注意到周圍亂七八糟的東西。想起龐勁東剛剛是有意把自己和工人們支開,韓風很想知道龐勁東在搞什麼名堂,但是不能確定自己的老闆是否有不便讓自己知道的事情,所以無法直截了當的問,只得試探地說:“董事長,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
龐勁東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你來的正好!”
“怎麼了?”
“有些東西需要銷燬,你給我打打下手!”
韓風點頭答應道:“好的!”
龐勁東從袋子裡拿出了許多文件材料,點燃後扔進了坑洞裡。韓風給龐勁東幫忙,偷看了兩眼上面的內容,發現都是些賬目。聯繫到龐勁東前段時間遭遇的一系列麻煩,韓風認爲自己找到了龐勁東古怪行爲的原因。
這些看似非常重要的賬目,其實都是僞造的。對於龐勁東而言,銷燬這兩具屍體最難的地方,就是製造這些用以掩護的東西,難在勞動量太大,不過技術含量倒是很小。
做完這些事情後,龐勁東就和韓風回到工人們那裡,正式開始了野外會餐。
或許是因爲擺脫了很重的包袱,龐勁東顯得格外放鬆。觥籌交錯間,衆人都喝了不少,最後盡興而散。
臨行前,所有的垃圾都按照龐勁東的吩咐,扔到了那個坑裡,然後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土。
龐勁東看着那個坑和裡面永遠不會重見天日的屍骨,冷笑了一聲,就驅車離開了。
然而,龐勁東自以爲做的滴水不漏,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所有的行爲都被一個人看在眼裡。
從龐勁東剛一出門開始,這個人始終遠遠的尾隨着龐勁東,等到龐勁東達到了會餐的地點,這個人也在遠處找到了一個適合觀察的地方,然後趴在地上,用望遠鏡仔細觀察着龐勁東的一舉一動。她穿着一身迷彩服,身上還披了一條僞裝網,所以龐勁東始終沒有發現她。
這個人是金玲玲,從龐勁東詢問自己是否會被監視的那一刻起,金玲玲就篤定了龐勁東有事瞞着自己,所以才進行了跟蹤。
金玲玲是一個軍事愛好者,這也是她樂於和龐勁東在一起的原因之一。有的時候,金玲玲也會參加一些野戰遊戲。她從沒有想到過,自己那點可憐的軍事知識,竟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在龐勁東往坑裡扔東西的時候,金玲玲曾有數次想要衝上前去,弄清楚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
然而,如果自己此時真的出現在龐勁東身旁,她不敢想象自己和龐勁東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子。再一想到龐勁東的人生,可能就毀在自己這樣一個決定之下,金玲玲作爲警察的使命感和理性,最終被情感戰勝了。
等到龐勁東離開,金玲玲驅車到了那個坑旁,然後取出事先準備的一把鐵鍬,開始挖掘起來。
坑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即便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警察,也不可能立即分辨出本來面目。
金玲玲按照外觀和埋藏的深度,分別取出一些樣品裝進物證袋裡,接下來又把坑恢復了原狀,而且很注意的把地面弄平,撒了一下週圍地面的塵土和植物在上面,讓別人看不出這裡曾被挖掘過。
金玲玲做完這些,剛想要離開,卻見走來了三個小夥子。
“美女,打扮成這個樣子幹嗎去啊?”其中一個剃着卡尺頭的人,嬉皮笑臉的問。
另一個人接過話來:“是不是打野戰啊?”
這句語帶雙關的話,讓三個人一起鬨笑起來。
金玲玲沒好氣的告訴這三個人:“正煩着呢!滾開,別惹我!”
“美女,脾氣挺大啊!”卡尺男不爲所動,依舊一副輕薄模樣。見金玲玲要離開,他急忙伸手阻攔。
金玲玲本來就脾氣暴躁,此時被這個男人真正弄得火大了。她一把推開卡尺男的胳膊,然後飛起一腳踢在了對方的胯間。
卡尺男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雙手捂着自己的寶貝蹲了下去,他的同伴絕沒有料到金玲玲會出手這樣兇狠,一時之間竟然愣住了。
金玲玲收拾起東西,自顧自的就要離開,另外兩個男人這時才反應過來,衝過來攔住了金玲玲,嘴裡不斷的罵着:“操你媽的,打了人就想走?”
如果論起格鬥方面的身手,金玲玲雖然要比呂菁差上一截,但獨自一兩個平常男人,倒也不在話下。只是金玲玲並沒有和他們比試的興趣,因爲她有一樣更好用的東西。
金玲玲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了一個人,厲聲喝道:“都特麼不許動!”
普通警察在工作的時候很少配槍,更不說其他時間。
金玲玲則不然,她當警察的目的之一,就是能擁有一支屬於自己的槍,因此平日裡槍不離身。
其實說起來,有些時候她是違反了槍支管理紀律的,但基於她的身份,又從未惹出過什麼麻煩,因此主管領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只是偶爾會揶揄她:“你適合到美國去當警察!”
讓金玲玲頗爲失望的是,儘管她很精心的保養佩槍,卻基本沒有什麼機會使用,直到認識了龐勁東。許多事情一再證明,金玲玲幸虧成爲了警界的這樣一個怪胎。
只不過在眼下,這支槍的威懾作用竟然不如剛纔的一腳,兩個色狼一邊嚷着:“他媽的拿支假槍嚇唬我!”一邊就要衝過來奪槍。
當其中一個人的手指碰到金玲玲的手腕的時候,金玲玲近乎本能的扣動了扳機。
一聲清脆的槍聲過後,那個人先是怔了一下,接下來就發現自己的大腿血流如注。
他捂着傷口,傻傻的看着金玲玲。他感到奇怪的是,剛開始的時候,傷口只是感到了一絲冰涼,片刻過後,才傳來一陣鑽心般的疼痛。
這個時候,三個人才知道金玲玲是不好惹的,一起跪倒在地,不約而同高呼:“大姐饒命,我錯了!”
金玲玲從口袋裡拿出警官證,在這三個人面前一晃,冷冷地說:“你們連警察都敢調戲,膽子也忒大了!”
從內心而言,金玲玲不但想開槍,而且想把這三個人全部爆頭。
就算真的這樣做了,自己既可以算是正當防衛,還可以給他們扣一個暴力抗法的帽子,無論從哪個方面,自己都不會有太大麻煩。但卻勢必要驚動自己的上級和同事,爲了形成事件的整體材料,還要對現場進行詳細勘察,這樣一來,龐勁東挖的那個坑就暴露了。所以從這一方面而言,金玲玲又不願意開槍。
最後,金玲玲嘆了一口氣,對那個挨槍子的倒黴蛋說:“幸虧你沒死!”
再說龐勁東這邊,正在回家的路上,沈家瑤的電話打了進去。龐勁東剛一接起,沈家瑤劈頭蓋臉地問:“你到底幹了些什麼?”
現在回想起來,除了龐勁東在彭勁東家裡避難時,沈家瑤打過一次電話之外,就再也沒有和龐勁東有過任何聯繫,完全是一副不聞不問、任龐勁東自生自滅的樣子。龐勁東曾一再自問,難道自己在沈家瑤的心裡,就是這樣可有可無的嗎?
龐勁東所不知道的是,沈家瑤的心裡並不好受。前些天,警察隔三岔五的到公司調查龐勁東,卻又不說原因。公司的員工對此議論紛紛,沈家瑤表面兀自鎮定,內心卻飽受煎熬。她很想知道龐勁東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甚至願意儘自己全部所能去幫助龐勁東擺脫困境。儘管十年的時間改變了兩個人許多,但是從兒時結下的那種感情,卻始終深深埋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沈家瑤的電話被龐勁東拒接之後,她一氣之下就再沒打過第二個電話。不過,這不僅僅是因爲她的矜持與高傲,更重要的是,她很快就從金玲玲那裡瞭解到了詳細情況。
龐勁東眼下已經安然無事了,而沈家瑤也終於按捺不住,再次把電話打了過去。只不過她的性格,使得她絕不會說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我的一切都很好!”龐勁東放慢了車速,悠然自得的回答。
沈家瑤輕哼一聲,不客氣地說:“還很好呢?你就快被通緝了!”
“可是我擺平了!”龐勁東言語之下,帶着一絲得意。
“別再惹出更大的麻煩!”
“你能不能盼我發生點好事?”
“好事已經發生過了!”頓了頓,沈家瑤繼續說:“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拿下那塊地的?”
沈家瑤的這句話等於在告訴龐勁東,她所知道的事情比龐勁東想象到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