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勁東料到對方在出刀前,肯定不會告訴自己一聲,因此早已有了準備,刀甫一劈到沙發上,龐勁東立即撒手後撤。
一陣“唰唰”聲響過,沙發被砍成數塊,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散開。
緊接着傳來了一聲悶哼,龐勁東趁着女孩劈開沙發的工夫,一拳搗在了她的腹部。如此對待那溫潤如玉的肌膚,倒是頗有暴殮天物的嫌疑。
女孩雖然中了暗算,卻也只是哼了一聲,既不後退也不變招,反而驀然間將刀勢大盛。
龐勁東不敢衝過去再對女孩飽以老拳,只得抽身後退,結果一不小心踩到了唐韻的腳,後者發出一聲極爲誇張的慘叫,龐勁東條件反射似的衝向前去。
不過女孩也無心再戰了,腳下已經有些踉蹌,見到龐勁東衝過來,將刀一晃,斜斬了出去。龐勁東見勢不好,側翻一個跟頭,躲過這一招。
女孩隨即一刀劈在地上,手腕一用力,再一卸力,藉着刀身的彈性凌空而起,轉瞬到了門口,打開門衝了出去。
唐韻一直在傻傻的看着這場搏鬥,剛纔被龐勁東的一腳踩清醒了,這時見到女孩跑了出去,她高聲大喊了起來:“來人啊!救命啊!殺人了!哪家黑店的小姐謀財害命了!”
整間臥室裡只有牀上有一把槍,剛纔女孩橫在龐勁東和牀之間,使得龐勁東無法上前拿槍。此時龐勁東顧不得唐韻,衝到牀前從枕頭下面摸出槍,緊接着追了出去。
女孩動作輕盈靈巧且飛快無比,難怪可以突破基地的警衛和監控,潛入進來。龐勁東根本不指望自己能追上,本來想出去拉響警報,讓整個基地戒嚴起來,然後拉開大網細細的搜查,卻未想到女孩並沒有走遠,而是在走廊裡和人打了起來。
與女孩交手的人是唐傳江。
唐傳江在基地安頓下所涉及的各方面事宜,全部屬於後勤部的職責。米麗婭考慮到他是龐勁東的助手,就給他安排到了龐勁東隔壁的臥室,正是這個安排才讓這個女孩被擒。
剛到一個陌生環境裡,唐傳江有些不適應。習慣了街頭的風餐露宿,基地的住宿條件對他來說太過舒適,結果反而睡不着覺了。
失眠之餘,唐傳江索性屏息打坐起來,多年的習武使得他的感官能力超出常人,因此很快就注意到龐勁東的房間有輕微打鬥聲。
因爲覺察到龐勁東這個老闆對自己不太得意,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唐傳江不敢去看個究竟,安慰自己可能是有別的事情,在這個基地裡不太可能出現意外。等到唐韻發出一聲高呼,他知道的確是出事了,於是火速衝出了自己的房間,正遇到持刀逃遁的女孩。
兩相一照面,對方的身份已然明瞭,一言不發就交起手來。
儘管唐傳江的一生中,從沒遇到光着身子的對手,而且還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孩,但是見對方攻勢凌厲,他不敢有半點疏忽。
龐勁東出來之後,並沒有立即參戰,而是站在旁邊觀察起來,不多時工夫就發現,劉弗懿對唐傳江的評價並非謬讚。
唐傳江此時已經洗漱過,還換了一身行頭,整個人顯得高大魁梧,相貌堂堂,身手更是了得。女孩每當攻上前去的時候,他並不像龐勁東那樣予以躲閃,而是巧妙的卸掉對方的招式。
女孩一刀直直的劈下來,唐傳江右拳迎向刀刃,刀拳相交的結果是完全可以想見的,就如雞蛋碰石頭一般,因此女孩保持這攻勢。但是當刀刃即將碰到拳頭的時候,唐傳江突然化拳爲掌,手腕一翻拍在刀身上,這一刀當時就偏了。
緊接着,唐傳江身體向前一探,回手用手背抽在女孩持刀的手上。女孩只覺得一陣劇痛傳來,一時握不住刀,撒手扔在地上。
唐傳江顯然是想在龐勁東的面前表現一下,每一招的時機和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有時甚至讓旁觀者緊張不已。女孩功夫雖然不弱,終究還是遜色一籌,前後不過十餘分鐘就被下了武器。如果這只是一場友誼賽,龐勁東肯定要止不住大聲叫好,然而現在卻沒有這分心情。
女孩正試圖把刀從地上撿起來,龐勁東用槍口抵住了她的後背,冷冷的說了一句:“別動!”
這時宿舍裡的其他人也被驚動了,拿着武器衝上來,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女孩自知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索性束手就擒。
還是唐韻想得周到,從屋子裡拿出女孩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以防春光外泄給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
龐勁東沒有辦法繼續休息了,把女孩帶到辦公室,捆綁在一張椅子上,然後開始審問:“你是什麼人?”
“山口組!”龐勁東本來以爲女孩需要吃些苦頭,才能回答自己的問題,因爲心中不忍下手,所以正在猶豫怎麼辦,沒想到女孩回答的倒是很痛快。
只不過這個答案,卻讓龐勁東很吃驚:“山口組?”
女孩平靜地問:“沒聽說過嗎?”
“當然聽說過,而且還有一定的接觸,只是你不像山口組的人!”
“哪裡不像?”
“在加入山口組的時候,必須切掉小手指以示忠心,而你的手指似乎每一根都在!”龐勁東聳了聳肩膀,打趣地問:“難道你過去是六指?”
女孩並沒有龐勁東的幽默感,就事論事的回答:“我們是山口組從小培養的職業殺手,不需要和普通成員一樣!”
“普通成員……”龐勁東搖搖頭,質疑道:“我見過山口組的若頭,同樣缺一根小指。”
聽到這句話,女孩微微皺起眉頭,略有些奇怪地問:“你見過哪位若頭?”
“山口組好像只有一位若頭吧,我見過的是現在的這位,既不是過去的,更不是將來的,她的名字叫風間見月。”
“哦!”女孩點了點頭,顯得有些不自然地說:“就是她派我來的!”
“啊?”女孩的這句話比自曝山口組身份,更加讓龐勁東感到驚訝。風間見月曾經把自己從紅狼的手裡救出來,對自己的態度也很是恭謹客氣,而且還是風間雅晴的堂姐,怎麼轉眼竟派人殺自己。
龐勁東倒是知道,日本民族有一個很大的特點,那就是翻臉不認人。倒不是爲了個人私利,而是如果組織、團體、民族或者國家有需要,無論怎樣親密的關係,他們都會拔刀相向。日本侵華的時候,官兵當中不乏對華很有好感的,殺起中國人來卻仍毫不留情。
但是儘管如此,龐勁東想來想去,也找不出自己與山口組會有什麼利益衝突。
唐韻和唐傳江一直站在旁邊,不過唐傳江是爲了保護龐勁東,而唐韻純粹是爲了看熱鬧。唐韻這時走到龐勁東身旁,附在耳邊悄聲說:“我對山口組不瞭解,不過我估計所有黑幫應該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派人去做一件事,假如失敗被擒了的話,這個人不可能輕易招供。而這個女孩說起話來,未免有些太痛快了。”
龐勁東點了點頭,既像是對唐韻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看來有必要和風間見月談談了!”
“你打算現在嗎?”
“當然!”
“不!”唐韻微微搖了搖頭,微笑着說:“最好等到明天,而且是忙完其他事情之後,再和那個什麼見月聯繫。”
龐勁東看着唐韻,會意的笑了。
女孩被關押起來,龐勁東則和其他人回到臥室,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龐勁東首先來到唐韻的辦公室,打算繼續操作股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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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唐韻竟然好像變了一個人,冷冷的看了看龐勁東,就默然坐在那裡,再不說一句話。
想起昨天自己送給唐韻的那副對聯,龐勁東知道她有足夠的理由生氣,雖然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過分,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尷尬的陪坐在旁邊。
讓龐勁東感到更加鬱悶的是,昨天晚上對付那個女殺手的時候,唐韻的態度還很正常,卻未想等到現在翻舊賬。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唐韻並沒有閒着,手指不斷在鍵盤上輸入一串串的交易指令,而無事可做的龐勁東則越來越不自在,足足過去一個小時後,龐勁東才鼓起勇氣說了一句:“對不起!”
唐韻斜睨了一眼龐勁東,問:“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昨天晚上……”
唐韻立即說道:“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攪擾了你的好事!”
龐勁東撓撓頭:“那算什麼好事啊……”
“那麼我更應該說對不起,如果我留下來陪你玩雙飛,沒準能提前發現那個女孩是個殺手!”
“雙……飛……”龐勁東沒想到唐韻蹦出來這麼一句話,感到自己的腦門出了一層白毛汗,默唸了一遍這個經常出現在旅遊廣告裡的詞,心裡明白此時的含意是不同的。
“是啊,雙飛,沒玩過嗎?”唐韻盯着龐勁東,帶着一股挑釁的架勢。
龐勁東干笑着回答:“沒……沒玩過……”
“那太遺憾了!”唐韻輕哼一聲,繼續說:“不過也可以理解,你是正經人,老孃則是呆着沒事就看鳥進鳥出。我打算有機會,就把底下的毛弄成鳥巢形狀,你看怎麼樣?”
“你就是弄成黃土高坡,我是既看不着,也不想看!”龐勁東心裡這樣想,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得老老實實的道歉:“對不起,昨天是我口不擇言,但是我沒有惡意!”
“老孃當過二奶,被很多人玩過,你有足夠的理由看不起我!”唐韻說着,眼睛裡蒙上了一層霧氣。
龐勁東最怕出現涕泗滂沱的場面,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道歉,更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只得支支吾吾地說:“我說過,乞丐也是人,二奶同樣是人,都應該得到尊重!”坑吃了一會,龐勁東又擠出一句:“何況你現在從良了!”
話剛一出口,龐勁東立即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索性閉上眼睛等待唐韻的狂風暴雨,卻沒想到後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還差不多!”
唐韻剛纔的不悅一掃而空,竟然換上一副比較高興的神情。她變臉從來都是這樣的快,至於心底的實際感受,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龐勁東訕訕地說:“你不生氣了就好!”
“但是不管你怎麼說,陳宇博的錢,我拿定了!”
“我事後想過了,他的錢本就來的不乾淨,我們從他手裡弄過來,不過就是黑吃黑而已。”
“說得好!”唐韻嘿嘿的笑了笑,竟然伸出手指在龐勁東的臉頰上颳了一下,然後介紹說:“陳宇博在我的手裡有三千萬美元,作爲計劃的初期啓動資金。雖然以後還會有更多的資金劃撥過來,但是我不想太過貪心,就只要這三千萬,當做是陳宇博給老孃的青春損失費了。”
“好!”
“對於這筆資金,我有權進行股票和期貨的買賣操作,卻無權進行轉賬或者提現,因爲他設置了兩套密碼。”
“你打算怎麼辦?”
“太簡單了!”唐韻又在龐勁東的臉上颳了一下,得意洋洋地說:“讓這些錢慢慢賠到我的賬戶上!”
龐勁東立即明白了,不由得佩服唐韻詭計多端。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唐韻用自己的帳戶,以市價買入微軟的股票,然後以接近漲停板的價格賣出,這樣的高價當然不會有人買。但是如果陳宇博的帳戶掛出同樣價格的買單,那麼系統就會自動撮合成交。這樣一來就等於其間的差價,從陳宇博帳戶轉移到唐韻的帳戶。
接下來,陳宇博的帳戶再以市價賣出微軟,而唐韻則掛出下一個高額的賣單,讓陳宇博繼續接盤。
只要往復操作數次,陳宇博賬戶裡的錢最後剩不下多少。
不過道理雖然說着簡單,實際操作卻要複雜許多,搞不好不但弄不到陳宇博的錢,反而容易讓自己遭受系統性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