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克中雖然喝多了,但能聽出這句話裡的挖苦,尷尬的笑了笑:“龐董事長別開玩笑了……”
龐勁東走到佟克中身邊,低低的聲音說:“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團長,還真以爲自己是國家領導人了?等你真的當了國家領導人,纔有資格享受這一切!至於現在,最好給我放安分點!”
龐勁東說罷就帶着一干人走了,留下佟克中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了車之後,龐勁東給韓風打去一個電話,這才知道佟克中的架子比自己所見到的還要更大。
集團配給佟克中的是一輛中檔車,自從發現集團有一輛寶馬之後,佟克中就很少坐那輛車,而是經常找出各種藉口用這輛寶馬。
雖然集團的待遇和福利非常好,對於使用公共資源卻有嚴格規定。
負責車輛管理的是後勤部,最初接到佟克中這個要求的時候,後勤部立即就向韓風請示。
韓風最初考慮到佟克中需要撐面子,而且國內社會對於外在的東西看得很重,因此當時就同意了。
可韓風這一同意不要緊,這輛寶馬車就成了佟克中的專車,甚至於集團平常需要用這輛車,事先要和佟克中進行協調。
寶馬車本來有專職的司機,爲佟克中工作一段時間之後,竟然提出了辭職,原因是實在難以伺候佟克中這位大爺。
司機不僅要像對待國家領導人那樣對待他,還成了他家裡的保姆和傭人,平常要爲佟克中接送孩子上學和放學,佟克中家裡有什麼事情也必須去幫忙。
這些畢竟是正常工作之外的事情,如果個人之間的關係夠好倒也不算什麼,問題是佟克中絲毫不感到有什麼不妥,反而認爲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後勤部門沒有讓司機辭職,而是在佟克中用寶馬車的時候,就給他安排其他工作,然後讓佟克中用自己的專職司機。
佟克中對此倒是不以爲意,而且他的專職司機也已經被調教出來了,能夠很好的適應他的這種作風。
聽完這些介紹之後,龐勁東告訴韓風:“今後加強對公共資源的管理,沒有充分的理由不予同意!”頓了頓,龐勁東進一步補充說:“員工結婚或者家裡有事需要用車,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想開着車出去擺譜,那就對不起了,請換個地方工作!你可以直接告訴他,這話是我說的!”
掛斷電話之後,龐勁東對廖承豪:“我現在知道你爲什麼讓我用兵不用官了!一個小小的團職幹部尚且如此,其他的是什麼樣,也就完全可以想到了!”
廖承豪苦笑兩聲:“佟團長還算是可以了……”
“這麼說還有架子比他更大的?”龐勁東冷冷的笑了笑,頗爲感慨地問:“是不是國內的軍轉幹部都這樣?”
“不能說各個如此,但這樣牛的,倒也不少……”
廖承豪的話是有所保留的,龐勁東也懶得進一步追問,倒是想起歷史上一個叫史迪威的美國將軍。
他曾經認爲,中國擁有全世界最優秀的士兵,同時還有全世界最差勁的軍官。
因此他在整編軍隊的時候,堅持只要這個國家士兵,軍官則由美國人來擔任。
史迪威的那種做法未嘗沒有私心在裡面,這番評價倒也算是中肯。
儘管過去了這麼多年,當政者換了,這種現狀卻沒有得到根本性改善。
在建國之初的那些年代裡,“官兵一致”這個原則是得到了充分貫徹執行的,軍官與士兵之間的區別僅僅在於上衣是四個兜還是兩個兜。
美好的年代如今已經過去,近些年來隨着社會的發展,某些人的特權思想再度發作,把封建王朝的那種官老爺作風拿了出來。
從佟克中的這件小事上,龐勁東猛然之間意識到,儘管滿清王朝已經被推翻一百餘年,國人頭腦中的封建餘毒並沒有被徹底清除。
封建等級意識和特權思想時常作祟,甚至可能還根深蒂固。
下屬有一種奴才本能,上級則有一種主子思想。
歸咎原因則在於思想道德教育的失敗,還有就是國人沒有真正經歷過民主的洗禮,沒有樹立起文明開化的社會理念,當然也有體制上的原因。
唐韻看出來龐勁東的心思,說道:“這種現象是普遍存在的,你想管也管不過來!地方幹部是這樣,軍轉幹部尤甚,因爲軍隊是一個只講紀律的地方,下級對上級要絕對服從,就像俗話說的‘官大一級壓死人’!”
“我的確管不了別人,但是我不希望在我的眼前出現類似事情。”
“這就是國內目前的現實狀況,你今後恐怕還要見到更多。普通人在這個社會裡,不去學習這些東西就沒有辦法生存,只是你所擁有的實力使得不需要去向現實低頭。”
龐勁東感嘆道:“軍隊的團級對應於地方就是處級,處級幹部如今遍地都是,恐怕比處女都多。如果個個如此,真難以想象國內的日常社會生活是什麼樣子。”
對於處級幹部與處女的數量比較,唐韻早就聽說過,不由得笑了起來:“當然不是都這樣,只是其中有些人的確很過分的說……”
龐勁東的思維還是比較保守的,由於梅格也在車上,考慮到國醜不可外揚,龐勁東很快轉換了話題,不繼續在那個庸才身上浪費時間。
一行人聊着,很快到了家裡,龐勁東正要下去開門,突然奇怪地說:“家裡怎麼沒有開燈?”
天色已經擦黑了,在往常的這個時候,家裡已經燈火通明,但是此時卻是漆黑一片。
唐韻向院子裡張望了一下,然後問:“是不是她們都有事出去了?”
龐勁東搖搖頭:“也可能是小晴爲了省電,我已經聽她說過許多次電費要漲價了……”
大家都去上班之後,家裡就只剩下了風間雅晴、長野風花和米麗婭。
長野風花負責幫風間雅晴料理家務。
米麗婭覺得自己的假休得差不多了,打算過兩天和尼克一起回紅巖谷基地。
由於梅格被留到了國內,因此盤算回去之後再招些女兵。
事實上,米麗婭不回國也不行了,之前的一次文鬥和一次武鬥,已經讓風間雅晴煩透了她。
如果龐勁東不在家,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只給自己做飯,米麗婭就只能自己出去買點吃的,或者乾脆餓着肚子等龐勁東回來,等着跟大家蹭飯吃。
尼克也跟着米麗婭吃了鍋烙,不過他的事情很多,隨便到什麼地方都能找到飯局,經常找不到人在哪裡。
中午的時候,米麗婭揉着咕咕叫的肚子,聞着廚房裡飄出的飯菜香味,打算出去吃一碗滷煮火燒。
最近,她愛上了這道小吃,也正因爲如此,風間雅晴總是嫌棄她嘴裡有味。
門鈴在這個時候響起,風間雅晴很奇怪什麼人會來拜訪,於是立即就去開門了。
外面站着一個瘦小枯乾的男人,滿面笑容,風間雅晴以爲是推銷員,於是便打開了門問:“你有什麼事?”
這個男人並不答話,依然保持着笑容,同時從口袋裡迅速拿出一個東西,對着風間雅晴噴了一下。
一股古怪的味道直刺鼻孔,風間雅晴立即意識到對方來者不善,試圖把小太刀抽出來。
然而,一股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她搖晃了幾下身體就昏倒在地了。
與此同時,幾個躲藏在房門兩側的人迅速閃了出來,從腰間拔出刀,一窩蜂的擁進了龐勁東的別墅。
長野風花第一個察覺到外面有異常響動,拔刀就衝了出來,然而立即又愣住了。
對方架着風間雅晴,將刀橫在脖子上,冷冷的命令道:“把刀放下!”
長野風花冷笑一聲:“如果你瞭解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就會知道我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長野風花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對方總共有八個人,無一例外都是長得黑矮枯瘦,說起中文有些磕磕巴巴。
爲首的人仍然與長野風花對峙着,其餘人則迅速散開,在整棟別墅裡面搜索起來。
長野風花也不阻止他們,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個爲首的人。
過了一會人,其餘人回到爲首者的身旁,附在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什麼。
爲首者點點頭,問:“這裡只有你們兩個人嘛?”
長野風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你們問得太多了!”
對方的一個人舔了舔乾澀的嘴脣,笑嘻嘻的對爲首的人說:“這個女人很漂亮,只是穿得有些古怪!”
這些人很顯然不瞭解和服是怎麼回事,長野風花聽到這句話,冷笑一聲,緩緩的解開了和服的帶子,把上半身露了出來。
長野風花在和服裡面穿着圍胸,除了這道布條遮蓋住的之外,骨感的胴體一覽無餘的呈現了出來。
然而對方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並沒有垂涎於長野風花的曼妙身材,而是一起愣在了當場。
因爲長野風花的身上滿是紋身,後背是一幅巨大的人像,長着魔鬼一般的相貌,帶着猙獰的笑容。
這些人不知道這是夜叉,還在納悶爲什麼一個女孩會將怪物刺在自己的身體上。
皮膚的其餘地方,則是一些古怪的圖案,配合以斑駁陸離的色彩。
這些紋身將長野風花的整個上半身全部蓋住,除了兩條臂膀和個別地方之外,幾乎已經看不到原來的皮膚是什麼顏色。
這些人同樣不知道的是,這些紋身是山口組留下的紀念,當長野風花展示出來的時候,就意味着她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
對方立即意識到長野風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爲首的人皺起眉頭問:“我叫貌丁倫,你叫什麼名字?”
“長野風花。”長野風花舉着刀,微微的向對方鞠了一個躬,然後問:“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當然知道,我們要找這裡的主人龐勁東,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長野風花並沒有回答,而是又問:“你知道龐勁東是什麼人嗎?”
“當然知道。”
“那麼你們也應該知道,如果敢在這裡鬧事,你們會死得很慘。”
長野風花話音落地,對方的人哈哈大笑起來。
貌丁倫也跟着笑了,然後告訴長野風花:“你最好還是關心龐勁東會不會死的很慘!”
長野風花打量了一下對方,冷笑一聲:“就憑你們?”
貌丁倫撇了撇嘴,語氣有些緩和下來了:“我們只是要找龐勁東談點事情,不想傷害任何人。你如果肯與我們合作,我們會保證每一個人的安全。”
貌丁倫的那副樣子就像是正在引誘小紅帽的大灰狼,不過這個山寨版的狼外婆並沒有對長野風花產生一點說服力,長野風花再不說話,一揮手中的小太刀就衝了上去。
貌丁倫告訴正在對着長野風花流口水的手下:“她就交給你了!”
這個人聽到這句話,毫不猶豫的揮刀衝了過來。
直到這個時候,長野風花才注意到對方手裡拿的刀有些特別,整體上的形狀有些近似於日本刀,但刀柄要更長一些,並呈現出與刀刃截然相反的曲度。
日本刀的刀身寬窄變化很小,而這把刀的刀身頭部要比尾部寬一些。
對各國冷兵器都有一定了解的長野風花,立即認出來這是緬刀,也大致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與長野風花交手的人,顯然沒有能力將自己的色心付諸實施,剛與長野風花過了兩招,就被長野風花一刀砍掉了腦袋。
空蕩蕩的脖腔噴出了一股鮮血,長野風花不顧迸濺到自己的身上,用力一揮手中的小太刀,小步快跑起來穿過血霧,直取貌丁倫。
對方不再敢小覷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兩個人同時揮起緬刀迎向長野風花。
長野風花先是躬身,躲過了第一個人的刀,然後將手中的刀橫掃向對方的腳踝,這個人急忙後撤了幾步躲開。
第二個人的刀緊接着到了,直直的劈向長野風花,長野風花急忙一側身,這把刀幾乎是貼着她的胸口掠過。